全款購買的嶄新黑色suv在高速飛馳。
後排兒童座椅上，五歲的陳嘉樹小皇帝般端坐著，緊摟著iad，小胖手指劃拉得飛快，奶凶地喊“衝啊！”“乾掉他！”。
遊戲音效比車載音響還熱鬨。
駕駛座陳牧野單手搭方向盤，姿態放鬆。
副駕林溪月陷在真皮座椅裡，舒服得哼哼，眯眼暢想回村躺平，曬太陽、聽鳥叫、看豬跑的“美好”生活，嘴角瘋狂上揚。
啊！沒有ki！沒有周扒皮！沒有t！
隻有八百萬和……後座“電子奶嘴”成癮的小祖宗。
“牧野，”林溪月懶洋洋，“回去拾掇老屋，是弄個搖搖椅曬太陽好，還是直接挖個坑把自己埋了……哦不，躺著舒服？”
陳牧野目不斜視：“都行。彆塌了砸人。”
林溪月：“……”
行，這很陳牧野。
後座遊戲音效拔高，陳嘉樹尖叫：“耶！贏了！爸爸看！我又贏啦！”
他扭動著小身子想顯擺。
“坐好，係安全帶。”陳牧野聲音威嚴。
陳嘉樹癟嘴縮回，手指繼續瘋狂輸出。
林溪月回頭看他黏在屏幕上的小臉，再看窗外陽光田野，“不能當電子奴隸”的責任感油然而生。
她清了清嗓子：“嘉樹！看外麵！漂亮的雲！綠油油的田！還有牛！哞——”
“牛有什麼好看！‘暴龍戰神’要升級啦！”陳嘉樹頭也不抬，小眉頭緊鎖。
林溪月碰灰，悻悻回頭。
刷同城裝修攻略，琢磨用最少的錢把老屋變成“擺爛聖地”。
車駛入乾淨整潔的服務區。
陳牧野停穩車：“下去活動，上廁所。”
林溪月伸著懶腰，骨頭哢哢作響：“走走走，憋死了。”
“嘉樹，下車！”
“等一下！馬上！這局很關鍵！”小臉緊繃，手指快搓出火星。
“等什麼等！膀胱炸了！”
林溪月不由分說解開卡扣。
陳嘉樹死抱著iad如命根，被半拖半抱拽下車。
陳牧野鎖車，一家三口走向衛生間。
陳嘉樹人下車了眼還粘屏幕，小短腿機械邁步，全靠林溪月拽。
快到男廁門口，陳牧野停步，目光落在刺眼屏幕上，眉頭微皺。
他忽然伸手快如閃電，一把抽走iad！
“哎？！”陳嘉樹懷裡一空，茫然抬頭。
陳牧野沒看他，沒解釋，拿著iad徑直走向旁邊半人高的綠色垃圾桶。
在妻兒沒反應過來的瞬間，手臂一揚——
“哐當！”
承載著陳嘉樹遊戲榮耀、動畫片、快樂睡前故事的“愛妃ad”，乾脆利落進了垃圾桶！
時間凝固。
陳嘉樹保持伸手姿勢，小嘴微張，眼溜圓，茫然的看著吞噬“精神食糧”的綠桶口。
幾秒死寂後，他如世界末日來臨般悲傷。
“哇——！！！！！！！！！”
撕心裂肺掀翻屋頂的嚎哭炸開！
“我的ad——！！！我的愛妃啊——！！！”
陳嘉樹眼淚鼻涕瞬間糊滿臉，“爸爸！壞蛋！你還我愛妃！哇啊啊啊——！！！”
哭聲高亢嘹亮持久穿透，吸引了百米內所有活物注意。
遛狗的大爺、吃泡麵的司機、卿卿我我的情侶……全都目光聚焦，驚愕探究地看熱鬨。
核爆級哭嚎震得林溪月腦瓜子嗡嗡，差點當場去世。
她看著兒子哭得肝腸寸斷，再看旁邊平靜如丟廢紙的陳牧野，血壓飆到二百五！
“陳！牧！野！”
林溪月頭發根根豎，化身噴火暴龍，“你扔它乾嘛？！瘋了嗎？！錢買的！八百萬也不能這麼造！”
“嘉樹！乖！鬆手！臟！媽買新的！買十個！”
“不要！不要新！就要這個！我的愛妃！陪我好久了！哇啊啊——！”
陳嘉樹死扒桶沿，哭得身體發抖，眼淚鼻涕糊一臉，場麵慘烈，“爸爸壞蛋！魔鬼！哇——還我ad！還我！！”
哭喊間陳嘉樹的小腳踹著陳牧野的腿，力度如撓癢。
陳牧野麵無表情看著掛在褲腿上哭得斷氣的小掛件，再看看散發可疑氣味的桶，眉頭擰成疙瘩。
他彎腰試圖撕開兒子：“臟，下來。”
“我不！就不！還我ad！哇——！”
陳嘉樹爆發出驚人的力量，樹袋熊般手腳纏抱著桶，哭嚎震耳，眼淚鼻涕如開閘洪水般橫流，快速造出一條“防滑帶”。
圍觀者越來越多，指指點點地偷笑，有人舉手機……
林溪月快社會性死亡了。
她使出吃奶的勁掰兒子的手：“祖宗！小祖宗！先下來！媽保證！保證給你買！最新款！帶奧特曼貼紙！行不？！”
“不行！不行！就要這個！它有我的遊戲存檔！哇啊——‘暴龍戰神’沒滿級！‘宇宙飛船’沒造好！爸爸賠！賠一百個！哇——！”
陳嘉樹哭得打嗝，小臉通紅，如同受了世間最大的冤屈。
混亂中，林溪月插在牛仔褲後兜的手機，被陳嘉樹亂揮的小胖手碰到。
屏幕亮起，指紋解鎖，某直播軟件誤觸打開……
前置攝像頭精準對著雞飛狗跳哭天搶地的這一幕。
直播間標題自動生成：《震驚！服務區驚現土豪之子為愛扒垃圾桶，哭成狗？》
零星誤入觀眾：
“？？？什麼情況？”
“服務區？小孩哭慘……”
“扒桶？行為藝術？”
陳嘉樹穿透屏幕的嚎哭持續輸出，林溪月手忙腳亂的哄娃和陳牧野“我是誰我在哪”的懵逼表情同框，直播間人數詭異上漲。
“臥槽！這哭聲！我家狗都嚇醒了！”
“哈哈哈小孩說‘還我愛妃’，笑死！什麼愛妃？桶愛妃？”
“旁邊男的是爸？好淡定！扔啥？金條？”
“等等！主播！看小孩鞋！限量版童鞋！女的包，像真驢牌！”
“嘶……旁邊新車，剛提？膜沒撕全？”
“信息量巨大！土豪家庭倫理劇直播？”
“小朋友彆哭！讓你爸買新的！”
“求問爸爸扔了什麼？想看！”
“同求！感覺狠人爸爸！”
彈幕瘋狂滾動，小禮物特效炸屏。
林溪月一無所知，焦頭爛額地進行物質誘惑：“嘉樹！十個冰淇淋！加一個月動畫片隨便看！下來！”
“不要！就要ad！哇——爸爸賠！賠十個奧特曼！要會發光的！”陳嘉樹邊嚎邊討價還價。
陳牧野被吵得太陽穴突突，忍無可忍。
彎腰避開亂蹬的小腿，手臂穿過陳嘉樹腋下，拔蘿卜般猛用力！
“嗷——！”陳嘉樹短促驚叫，終被強行“剝離”。
但立刻像滑溜的泥鰍抱緊陳牧野大腿，繼續嚎啕：“壞蛋！還我愛妃！哇——！”
林溪月上前幫忙撕兒子。
混亂中，她眼角餘光瞥見陳牧野扔iad的那隻手，悄悄在褲縫上蹭了蹭……
這時，林溪月口袋裡的手機嗡嗡震動，伴隨著直播間密集的禮物特效音。
“嗯？”林溪月一愣，摸出手機。
屏幕亮起的瞬間，石化。
屏幕上，正是她和陳牧野手忙腳亂拉扯哭嚎兒子的實時畫麵！
自己的臉著急上火扭曲，陳牧野生無可戀，兒子鼻涕眼淚糊臉蹬腿，背景是罪惡的綠桶……
最刺眼的是那標題和飛速滾動的歡樂彈幕！
“臥槽！主播發現了！”
“哈哈哈表情包預定！”
“土豪太太好！缺腿部掛件嗎？”
“爸爸！求問扔了什麼？戒網癮神器？”
“求錘子鏈接！同款娃需同款爹！”
“《八百萬土豪之子戒網之路》——標題如何？”
林溪月大腦宕機。
八百萬？戒網？直播？錘子？
什麼跟什麼？！
她猛抬頭看向陳牧野，眼神透著“完蛋，丟人丟到全國網友麵前”的絕望。
陳牧野察覺不對，順著她的目光看向手機屏。
看清荒誕的畫麵和滾動的彈幕，萬年冰山臉終於出現裂痕，眉頭狠擰。
二話不說，空著的手快如閃電，奪過手機。
在直播間幾萬觀眾眾目睽睽之下，在兒子震耳哭嚎的背景音中，陳牧野英俊的臉上寫滿了“社死”“煩躁”。
薄唇微啟，聲音低沉帶著疲憊和破罐破摔的沙啞：
“物理戒網。”
說完，手指精準戳中紅色按鈕——下播！
世界……清淨了一半。
隻剩陳嘉樹抱著大腿，執著地聲嘶力竭哭喊：
“哇——！物理戒網是什麼網？！我要愛妃！還我網！哇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