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營地被籠罩在黑暗之中。篝火劈裡啪啦地燃燒著,士兵們的影子在岩壁上晃來晃去,跟會動的老壁畫似的。趙猛抱著一遝寫滿心得的糙紙,風風火火地衝進林宇的營帳,那臉上的表情,急得都快冒煙了。
“大人!” 趙猛把紙往案幾上一扔,麻溜地說道,“今天看到老百姓那慘樣,我一下就想起早年在遼東跟滿清乾仗的時候。咱們那些火槍手,要是沒長槍兵護著,碰上騎兵衝過來,那簡直扛不住啊!現在咱們這二百火銃手,要是遇到騎兵,那可咋整……” 他皺著眉頭,眼神裡全是擔憂,右手下意識地握緊了腰間的佩刀,仿佛已經看到騎兵像潮水一般湧來的驚險畫麵。
林宇正借著油燈批改士兵們的識字作業呢,聽到這話,筆尖猛地停住,墨汁在紙上暈開了一小團。他抬起頭,目光落在趙猛那張緊繃的臉上,望著麾下士兵,心中滿是欣慰。往昔,他們不過是隻知悶頭執行命令的粗豪漢子,每逢戰事,唯有一腔熱血,全然不顧戰術優劣。可如今,竟能主動剖析戰術短板,實在令人驚歎。想來這段時日,持續不斷的思想教育,加之戰場上殘酷廝殺帶來的切膚之痛,雙重磨礪之下,終使這些士兵脫胎換骨,懂得思考,不再盲目衝鋒陷陣 。這隻軍隊已非昔日隻知執行命令的機械群體,曆經多次戰鬥的磨礪與新式訓練體係的塑造,他們開始主動思考戰術策略、戰場形勢以及自身在軍隊中的職責,已然有了屬於自己獨立且鮮活的思想。
“好家夥!能琢磨到這兒,看來平日裡給你們上課沒白費唾沫星子!” 林宇把毛筆一擱,起身用力拍了拍趙猛的肩膀,“以前那些個當兵的,打仗全憑一身傻力氣,跟愣頭青似的。咱現在可不能這麼乾,得動腦子,玩點高級的。火槍這玩意兒,看著挺唬人,實際上裝填慢得像蝸牛爬,近戰的時候又弱得一批,這毛病簡直就是要人命呐!” 他溜達著走到營帳的旮旯處,那兒掛著一張簡易的戰術地圖,上麵用木炭歪歪扭扭地標著成都府周邊的地形。趙猛撓了撓頭,嘿嘿一笑:“我也是突然開竅了。還記得在遼東那一戰,戰場上硝煙彌漫,喊殺聲震得人耳鼓生疼。咱們的火槍手雖嚴陣以待,可敵方騎兵來勢洶洶,如黑色潮水般洶湧撲來。那些騎兵騎著高頭大馬,馬蹄揚起滾滾塵土,瞬間便衝破了火槍陣列。火槍手們根本來不及裝填彈藥,被騎兵衝得七零八落,一個個身影在混亂中倒下,不少人當場就被馬蹄踐踏,屍體都被踩成了肉泥,那場麵,實在是慘不忍睹……” 他的聲音越來越低,臉上露出痛苦的神色,很明顯,那段慘烈的記憶還深深地刻在他腦子裡。
林宇陷入了長久的沉思,腦海中諸多思緒如亂麻般糾結纏繞。須臾,他像是被一道閃電擊中,眼睛陡然一亮,神色間滿是驚喜,恰似憶起了某個足以扭轉乾坤的關鍵事物。隻見他腳步匆匆,迅速行至案幾前,一把抓起桌上的木炭,迫不及待地在紙張上奮筆疾書,動作急切而又充滿力量。他一邊畫,一邊難掩興奮地開口說道:“哈哈,世間存在一種極為獨特的兵器,名為。三角形結構在刺擊動作時,具備無與倫比的穩定性優勢。而且可以打造出形製相仿的短刺,專門用於近身搏鬥,在貼身廝殺時發揮出驚人威力。” 林宇頓了頓,用木炭重重描了下紙上的血槽線條,接著道:“此,最致命之處便在於這三麵血槽,又稱放血槽。當它刺入人體瞬間,空氣會沿著血槽迅猛灌入,猶如洶湧潮水般肆意破壞人體組織,致使大麵積創傷產生。與普通刀劍所留傷口截然不同,造成的傷口呈規整的三角形,邊緣如利刃般鋒利,創麵極深。這般特殊形狀的傷口,愈合難度極大,令醫者也頗感棘手。且三棱形狀的精妙設計,賦予了它在刺擊時無與倫比的穩定性,其穿透力更是遠超尋常刀劍。即便是厚重堅實的皮革甲胄,在麵前,也仿若薄紙一般,難以抵擋其鋒芒,瞬間便會被輕易穿透。” 林宇一邊比劃,一邊向趙猛詳細描述著的構造與精妙之處,從三角形截麵的獨特設計,到血槽在戰場上的致命用途,無一遺漏。他的話語中充滿了對這種神秘兵器的讚歎,仿佛它是來自另一個時空的秘密武器,即將在這個亂世中大放異彩。
“大人,這聽著也太神了吧,真有這麼厲害?” 趙猛滿臉懷疑,往前湊了好幾步,腦袋都快貼到紙上了,眼睛死死地盯著那歪歪扭扭的線條。林宇嘴角微微上揚,眼中滿是自信:心想 “這可不是我瞎吹,這的威力,那是經過實戰檢驗的。當年在戰場上,這玩意兒可讓敵人吃了不少苦頭。” 他拍了拍趙猛的肩膀,繼續說道:“咱們現在用在咱們的火銃上,這可是個大突破。”
趙猛眼睛瞪得老大,一臉難以置信:“還有這麼牛的神兵?三麵帶槽的刺?聽著就瘮人!” 他的手指在紙上輕輕點著,好像已經握住了那神秘的兵器。
“沒錯!” 林宇神色鄭重,重重地點了點頭,手中的木炭在粗糙的紙張上用力劃過,留下一道濃黑且深邃的印記。他指著紙上那初具雛形的設計圖,言辭篤定地說道:“咱們大可以依照此般設計,全力打造一批適配火銃口的。如此一來,火銃這火器,於遠距離時,能憑借彈藥發射,精準製敵;一旦陷入近身搏殺,又可變身為長矛,發揮冷兵器的近戰優勢。屆時,即便遭遇如潮水般凶猛的騎兵突襲,咱們的將士也能穩穩站住腳跟,擁有足以還手的底氣與實力!” 趙猛聽得熱血沸騰,摩拳擦掌道:“將軍,那咱可得趕緊動手,把這厲害玩意兒造出來,讓兄弟們都配上,到時候殺他個片甲不留!” 林宇看著趙猛急切的模樣,笑著點頭,眼中滿是對未來戰鬥的期待。
第二天,天色剛破曉,晨霧尚未完全散去,林宇便匆匆來到營地,尋到工匠老趙頭,神色急切地吩咐他將隊伍裡的匠戶們都速速召集起來。這些匠戶們,皆因遭受官府壓迫,無奈卷入叛亂,而後不得不逃離,一路顛沛流離,個個顯得灰頭土臉。他們身上沾滿了勞作時留下的鐵鏽與木炭,衣衫破舊且汙漬斑斑,然而,那一雙雙眼睛裡,卻透著專注與執著,仿佛手中的工具便是他們安身立命的全部依靠,每一件工具都被打磨得鋥亮,在微弱的晨光下閃爍著冷冽的光。眾人接到召集令,紛紛從各處趕來,圍攏在臨時搭建起來、還散發著新木香氣的鐵匠鋪前。林宇見人已到齊,俯身撿起一根樹枝,在地上仔細地勾勒出的草圖輪廓。匠戶們好奇地探身向前,腦袋幾乎湊到了一起,看著那逐漸成型的圖案,不禁你一言我一語地議論起來,驚歎聲此起彼伏,在這清冷的晨空中回蕩。“諸位,這三麵血槽的打造,絕非小事,必須做得規整異常。唯有如此,待利刃紮入敵軍之時,方能將其威力發揮至極致,給予敵人最為致命的一擊!” 林宇神色凝重,單膝穩穩蹲在地上,右手緊握著一根乾枯樹枝,在滿是塵土的地麵上,用力指著勾勒出的草圖,一字一句地強調道,“再者,諸位莫要忘了,這兵器還需與火銃緊密配合。因而,務必將其設計成可拆卸的樣式,如此一來,戰場上裝填彈藥便會便捷許多,能極大提升作戰效率。” 他邊說邊站起身,雙手在空中不斷比劃著,眼神中滿是憧憬,仿佛已然穿越到硝煙彌漫的戰場,親眼目睹這件精心設計的兵器在戰場上縱橫馳騁、大殺四方的震撼畫麵。
一個頭發花白的老匠戶蹲下身,眯著眼睛仔細看草圖,長滿老繭的手在空中虛畫著:“將軍呐,您瞧這血槽,可不是能一蹴而就的活兒。得用鏨子,一錘一錘、一下一下,慢慢兒地在這刃上鑿。這過程,既費時間,又耗力氣,可著實艱辛呐。但您再細想想,一旦做成,這兵器上有了血槽,那可就大不一樣了。敵軍挨上這一刀,血順著槽往外湧,放血更快,威力更強,實實在在是殺敵的大殺器,定能在戰場上大顯神威!” 他的聲音裡帶著點猶豫,但更多的是躍躍欲試的興奮。
經過三天三夜的緊張製作,第一批終於完工了。在陽光下,嶄新的軍刺泛著冷颼颼的光,三麵血槽跟毒蛇的獠牙一樣,看著就嚇人。林宇拿起一支,穩穩地裝在火銃口上,原本普普通通的火銃一下子變得威風凜凜,長度都快趕上長矛了。
“都來試試!” 林宇把火銃遞給旁邊的張石頭,又拿起新做的軍刺,“還有這個,大家都瞧瞧。” 張石頭接過火銃,眼睛裡閃過一絲興奮,揮了幾下,感受了一下武器的重量和平衡,大聲喊道:“好家夥!這下咱們可不怕騎兵近身了!” 這時候,林宇指著旁邊的盔甲說:“這是咱們明軍常見的綿甲,用浸水曬乾的棉花壓製,再綴上鐵片,又輕便又有一定的防護力。來,試試這軍刺。” 張石頭接過軍刺,朝著盔甲使勁一刺,居然輕輕鬆鬆就刺進去了。他眼睛瞪得老大,驚歎道:“這玩意兒太牛了!以後再碰上韃子,肯定讓他們有來無回!” 他的聲音裡充滿了自信,好像已經成了戰場上的無敵戰神。
林宇見此情形,心中主意已定,當即命人搬來一副明軍軍官的鐵甲。此甲以精鐵精心鍛造而成,每一片甲葉皆經千錘百煉,其質地堅硬,防禦力遠非普通綿甲可比,在軍中乃是軍官身份與地位的象征。張石頭深吸一口氣,雙手穩穩握住軍刺,運足力氣,大喝一聲,朝著那鐵甲奮力揮去。隻見寒光一閃,軍刺毫無阻滯地穿透了鐵甲,仿佛那堅硬的精鐵不過是薄紙一般,軍刺之鋒利,威力之強大,令人咋舌。
緊接著,林宇為進一步探究軍刺的極限,又命人取來軍中總兵一級將領才有資格穿戴的頂級裝備 —— 鐵甲與鎖子甲的組合。這套裝備集堅固與靈活於一身,製作工藝極為繁複,不僅鐵甲厚重堅實,鎖子甲更是由無數細密的鐵環相互套接而成,密不透風。張石頭抖擻精神,將全身的力量彙聚於右臂,使出渾身解數,手中軍刺如閃電般刺向假人身上的這層雙重防護。軍刺先是刺破了外層的鐵甲,發出一聲沉悶的聲響,隨後刺在鎖子甲上,刹那間,金屬碰撞之聲不絕於耳,恰似金戈交鳴。眾人屏氣斂息,緊張地注視著眼前的一幕。最終,軍刺卡在了鎖子甲的鐵環之間,再難寸進,這才勉強擋住了軍刺淩厲的攻擊 。在明朝,像總兵這些高級將領才能配備這麼精良的鐵甲加鎖子甲,普通中級軍官大多裝備質量還不錯的鐵甲,基層軍官呢,基本穿的都是綿甲。可慘的是,底層士兵的軍裝那叫一個寒磣。本來應該是能抵禦外敵的棉甲,結果因為層層克扣,到士兵手裡的時候,材質差、做工糙,保暖和防護性能都不行,好多士兵隻能穿著破破爛爛的衣服上戰場。
再看滿清,其甲胄體係堪稱完善精良。八旗精銳多披重型鎧甲,外層以堅硬鐵片打造,曆經多道工序錘製而成,鐵片之間相互交疊,縫隙處皆有巧妙加固。內層襯以厚實皮革或堅韌織物,皮革經特殊鞣製,不僅柔軟貼合身體,還具備出色韌性;織物則選用上等棉麻,層層縫製,既保暖又能緩衝衝擊力。如此設計,使其既能有效抵禦冷兵器的砍刺,對早期火器如鳥銃發射的彈丸、佛郎機噴出的霰彈,也能起到一定防護作用。普通士兵的甲胄雖在材質與工藝上稍遜精銳一籌,但相較於明軍底層士兵裝備,仍有顯著優勢。普通八旗士兵的甲胄,鐵片雖稍薄,但分布合理,關鍵部位加厚防護,皮革內襯也能提供基本防護,整體質量遠超明軍底層的簡陋裝備。
兩相對比,究其原因,頗為複雜。從材質角度看,明朝後期,火器發展迅速,鳥銃、佛郎機等火器威力大增。鳥銃射程較遠,彈丸穿透力強,傳統鐵甲麵對其射擊,防護效果大打折扣。佛郎機射速較快,霰彈覆蓋麵廣,鐵甲難以周全防護。且鐵甲極易生鏽,在南方潮濕地區,這一問題尤為突出。潮濕空氣侵蝕鐵甲,短時間內便會出現鏽跡,削弱其強度與防護性能。而滿清興起於北方,氣候乾燥,鐵甲保養相對容易。加之滿清重視騎兵,重型鎧甲在騎兵衝鋒時,能抵禦敵方箭矢與冷兵器攻擊,為騎兵提供有力防護,確保衝鋒的勇猛與安全。
工藝層麵,明朝後期官場腐敗叢生,軍備製造環節深受其害。負責軍備製造的官員為謀取私利,大肆偷工減料。在打造士兵甲胄時,選用劣質鐵片,厚度不足且質地不均,縫製甲片的繩索也以次充好,導致普通士兵裝備質量嚴重下降。反觀滿清,積極吸收周邊先進技術,不斷改進甲胄製作工藝。他們從被俘工匠處學習精湛技法,在甲片鍛造、拚接工藝上持續鑽研,使甲胄更加堅固耐用、合身舒適。
戰爭需求方麵,明朝戰事繁雜,南方需抗擊倭寇侵擾,沿海地區地形複雜,水網交錯,對裝備靈活性要求高;北方要抵禦韃靼進犯,草原大漠環境下,裝備需適應長途奔襲與大規模會戰。不同環境對裝備要求各異,難以統一標準,致使軍備研發與製造分散且缺乏係統性。滿清則以騎兵為主力,作戰模式相對明確,主要依靠騎兵集團衝鋒與長途奔襲,因此能集中精力打造適合騎兵作戰的精良甲胄,從甲胄樣式到防護重點,皆圍繞騎兵作戰特點設計。
經濟因素同樣不可忽視。明朝後期,財政狀況急劇惡化,內憂外患致使軍費開支龐大,入不敷出。朝廷無力撥出足夠資金為底層士兵更新裝備,許多士兵隻能身著破舊、防護力差的甲胄作戰。滿清則通過掠奪明朝邊境城鎮與貿易往來,積累了大量財富。這些財富為其打造優質甲胄提供了充足資金,能夠購買上等原材料,聘請優秀工匠,保障甲胄製作的高質量。
看到如此驚人的威力,士兵們頓時炸開了鍋。陳大虎一把推開身前的人,擠到最前麵,抓起一支軍刺反複端詳,嘴裡不停地念叨:“乖乖,這玩意兒要是捅在韃子身上,還不得跟捅豆腐似的!以後咱們火銃手也能挺直腰板,跟騎兵硬碰硬了!”
“可不是嘛!” 王二麻子湊過來,伸手摸了摸軍刺鋒利的刃口,又趕緊縮回來,生怕被割傷,“以前碰上騎兵,咱們除了躲就是跑,現在有了這寶貝,咱也能反殺他們了!等下次再見到那些滿清騎兵,我非得用這軍刺在他們身上開幾個窟窿!” 他一邊說,一邊揮舞著手臂,仿佛已經置身於戰場之上。
李二狗更是激動得跳了起來,他奪過軍刺,朝著旁邊的木樁狠狠刺去,木屑飛濺。“這簡直就是老天爺賜給咱們的殺器!” 他大喊著,聲音都有些嘶啞,“以後咱們就用這玩意兒,把那些欺負老百姓的狗東西,殺個片甲不留!讓他們知道,咱們可不是好惹的!” 周圍的士兵們紛紛叫好,歡呼聲、呐喊聲在營地中回蕩,每個人的臉上都寫滿了興奮與自豪。
張石頭站在一旁,看著手中的火銃和,心中感慨萬千:“將軍果然神機妙算,有了這組合,咱們的戰鬥力怕是要翻好幾倍!以後的仗,咱就痛痛快快地打,為那些受苦的老百姓報仇!” 他的話語堅定有力,點燃了在場所有士兵的鬥誌。
林宇看著士兵們群情激昂的模樣,欣慰地笑了。這批不僅是一件兵器,更是點燃士兵們戰鬥熱情的火種,是這支隊伍走向強大的開端。他知道,前路或許依然艱難,但有了這群充滿鬥誌的士兵,任何困難都無法阻擋他們前進的步伐,他們終將成為守護百姓的鋼鐵長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