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閆明比在場的人年長,又比同齡人更早地踏入商圈,一句教訓說得理所當然。
宋眠沒覺得有哪裡不對,不想敗壞他的好感,下意識就上前想解釋。
卻被邊澈抬手攔住。
“穆總言重了,我是聽說家裡有人出事,才特意和未婚妻一起趕來看看。”
話說得平和客氣,隻是邊澈的眼睛,始終冷冷盯著薑梨。
她還是縮在彆的男人的手臂後麵,看都不看他一眼。
她難道看不出,這個穆閆明對她心懷不軌?
念頭閃過,邊澈麵色微沉,不自覺又往前走了半步。
卻依舊隻能看到薑梨的小半片臉。
見狀,穆閆明乾脆起身,擋在病床和神色晦暗的邊澈之間,徹底隔絕他的視線。
看得出來,薑梨很抗拒這兩個人。
“小梨需要靜養,兩位看過就請回吧。”他說著單手掏出手機,垂眸打字,叫自己的人上來。
邊澈意味不明地挑了下唇,側眸瞥向他。
“小梨?”他尾音拖長,顯得這兩個字愈加曖昧。
薑梨忍不住轉頭看向穆閆明。
可能因為從她的視角,看不到他距離感拉滿的那張臉,隻能看清他寬闊挺拔的後背。
這一刻的他,給她一種異常堅實可靠的感覺。
而她一動,邊澈的視線就又投向她,心口頓時騰起一陣酸氣。
就這麼愛聽穆閆明叫她“小梨”?
手指蜷緊又鬆開,邊澈往一側撤了一步,半靠在床頭櫃上,沒一點要走的意思。
“穆總和我大嫂之間的感情,似乎很不錯呢。”
“但就我所知,我大嫂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不知道穆總是什麼時候和她培養出的感情?”
“夢裡麼?”
話一多,本不多的火藥味頓時加重。
宋眠一個人被晾在一邊,眼珠左右動動,看了看聚在床頭,一起把薑梨檔的嚴嚴實實的男人們。
心裡翻江倒海的全是嫉妒。
隨便在病床上躺一躺,就能讓兩個男人都圍著她。
不說邊澈,另一個可是穆閆明!
他不是出了名的不近女色?
為什麼這麼重視薑梨?
壓下情緒,宋眠走了過去,“閆明哥,沒想到會在這裡碰到你。”
穆閆明看眼她,“你該跟你未婚夫一樣,叫我穆總。”
一句話,關係就拉遠了。
有些下不來台,宋眠走到邊澈身邊輕輕抓住他的手。
薑梨看到了她尋找依靠一樣的舉動,但很快彆開眼。
掃了她一眼,宋眠衝穆閆明勉強笑了笑,“聽說準嫂子是喝多了酒進的醫院,她……”
她想暗示大家,薑梨很可能是在施展苦肉計。
但穆閆明沒讓她說完。
“是我吩咐我的人對外那麼說的,實際上比喝醉要嚴重得多。”
“還有,她有自己的名字,你可以叫她薑梨。”
薑梨愣愣抬眸,望向穆閆明。
從她嫁進邊家起,她就多了很多稱謂——
少夫人,小邊太太,邊家兒媳……
僅代表她自己的名姓,很少有人提起跟在乎。
所有人隻當她是邊家的附屬物,忽略作為獨立個體、有自己喜怒哀懼的她。
迄今為止,隻有穆閆明不一樣。
“可她……”宋眠抓緊了邊澈的手,小聲說:“確實是我未來的嫂子啊。”
邊澈看了她一眼,抬手把她摟進臂彎,一雙眼睛直直盯向穆閆明。
“穆總會不會管得太多了?”
正打算靠向他的宋眠微微怔住。
當時在邊、穆兩家刻意的隱瞞打壓下,宋眠和很多人一樣,根本不清楚訂婚宴上兩人大打出手的事。
隻當那場輕微的騷亂是客人喝醉了鬨事。
所以這會兒她就覺得,哪怕穆閆明對她毫不客氣,邊澈也沒必要直接和人翻臉。
“阿澈,彆衝動。”她垂眸小聲提醒,又小幅度拽了下他衣服,很擔心他的樣子。
邊澈卻沒有看她,注意力全在薑梨的手上。
那隻手細瘦蒼白,手背貼著輸液膠布,探出被子沒多久,就碰到了穆閆明的腿。
確切地說,是腿外側的褲子。
但具體是腿還是褲子,落在邊澈眼裡都一樣——一樣的曖昧、不知羞恥。
幾乎是在穆閆明轉身的同時,邊澈就彎腰想抓住薑梨的手腕,把她那隻礙眼的手塞回去。
可他懷裡還有宋眠。
宋眠以為他沒站穩,忙抱住他的腰撐了他一下。
而他們身前,穆閆明已經朝薑梨彎下上身,輕輕握住了她冰涼的手。
“哪裡不舒服?”
薑梨從親密相擁的男女身上收回視線,壓下心裡的異樣,搖了下頭,從他掌心抽手,“你應該很忙……”
穆閆明知道她想說什麼,起身站直,很直白地說:“等他們走了,我再離開。”
“該走的恐怕是穆總吧?”邊澈掀起眼皮,冷聲道:“彆忘了,薑梨是我們邊家的人,還是個有點姿色的寡婦——”
“都說寡婦門前是非事多,穆總這麼金貴愛乾淨的人,是不是該離她遠點?”
穆閆明不急著回應他,先不緊不慢替薑梨蓋好被子,才轉身麵對他,冷銳的眉眼自帶幾分壓迫感。
“寡婦可以二嫁。”
他輕飄飄幾個字,讓邊澈身體一繃,心口巨震。
難道,他這麼快就有了娶薑梨的念頭?
“你什麼意思?”
薑梨也陷入驚詫當中。
進入邊家,如同走入泥淖,她身心都遭到了摧殘,從沒考慮過重新嫁人的事。
“小邊總,你是不是管得太多了。”穆閆明淡淡開口,把話回敬給邊澈。
邊澈收起所剩不多的客氣,徹底寒了臉。
他放開懷裡半晌不動的宋眠,朝前邁了一步,和穆閆明近距離地麵對麵。
“還請穆總把話說清楚,彆平白無故,替我家惹來非議。”
穆閆明不避不讓站著,卻沒有回答解釋的意思,從眼神到表情,將“目中無人”演繹了個淋漓儘致。
僅短短幾秒的時間,氣氛就變得劍拔弩張。
仿佛兩人隨時都會動手打起來。
這時候,病房大開的門忽然被叩響。
“穆總,你要的東西。”林逸快步進來,奉上東西後又擦著冷汗迅速離開。
穆閆明沒再對著邊澈,轉身時從包裝袋中拿出電解質水,擰開蓋子彎腰遞到薑梨唇邊。
薑梨愣住。
病房內的氣氛又一次變了。
包括宋眠在內,所有人的視線,都落在薑梨身上。
薑梨眼底閃過不解,不知道穆閆明究竟想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