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療艙的營養液順著導管滴入靜脈，帶著淡淡的甜腥味。馮皓抬手摸向後背，指尖剛觸到紗布就被一陣刺痛彈開，傷口愈合時的麻癢感順著脊椎爬上來，像有無數隻螞蟻在啃噬。
“彆動。” 秦峰的聲音帶著難得的柔和，他放下手裡的報告，遞過來一杯溫水，“醫生說你後背的皮肉被蟲爪撕開了七道口子，最深的地方差點傷到星核，至少需要靜養三天。”
馮皓接過水杯，指尖觸到杯壁的溫熱，心裡那塊因戰鬥失利凍結的堅冰似乎融化了一角。“蟲群那邊有動靜嗎？” 他望著窗外掠過的雲影，龍組的飛行器正在穿越太平洋上空的積雨雲。
“暫時沒有。” 秦峰調出全息地圖，海溝裂縫的位置閃爍著紅色警告，“但我們的深海探測器拍到了奇怪的畫麵，裂縫底部有發光的觸須在活動，像是在…… 編織什麼東西。”
馮皓喝水的動作頓住，腦海中浮現出那隻緩緩睜開的巨眼，冰冷的智慧光芒裡藏著令人窒息的壓迫感。“編織陷阱。” 他放下水杯，星力不受控製地翻湧，後背的傷口又開始隱隱作痛，“它們在等我自投羅網。”
“那你還要去峰會？” 秦峰的機械眼閃爍著擔憂，“那些異能組織根本不相信蟲族的存在，他們隻在乎你手裡的鴻蒙碎片。瑞士那邊傳來消息，泰坦聯邦的觀察員已經放出話，要在峰會上‘討個說法’。”
馮皓扯了扯嘴角，想笑卻牽動了臉上的傷口。“討說法？” 他想起星核掠奪者甲殼上的詭異紋路，“他們是想確認我死了沒有。” 飛行器突然穿過雲層，陽光潑灑進來，在他布滿繃帶的手臂上投下溫暖的光斑。
這時艙門被輕輕推開，一個穿著白大褂的小姑娘端著托盤走進來，辮子上的鈴鐺叮當作響。“馮先生，該換藥了。” 她的聲音軟糯，眼睛像小鹿一樣清澈，正是之前給馮皓處理傷口的護士。
“小雅，小心點。” 秦峰低聲提醒，卻被小姑娘瞪了一眼。
“秦總負責人就知道凶人。” 小雅熟練地拆開馮皓後背的紗布，動作輕柔得像在撫摸易碎的瓷器，“馮先生可是救了我們所有人，這點小傷算什麼。” 她偷偷塞給馮皓一顆水果糖，“含著吧，換藥會疼。”
水果糖在舌尖化開，甜膩的草莓味驅散了嘴裡的血腥味。馮皓看著小姑娘認真的側臉，突然想起自己剛進電子廠時，線上的組長也是這樣，總在他被工頭罵時偷偷塞給他一塊糖。
“謝謝。” 他輕聲說，後背的刺痛襲來時，心裡卻暖烘烘的。
換藥結束後，小雅蹦蹦跳跳地離開，鈴鐺聲漸漸遠去。秦峰看著馮皓嘴角殘留的糖渣，機械眼裡閃過一絲笑意：“這丫頭是基地裡最小的護士，父母在三年前的異能者衝突中去世了，一直把你當成英雄。”
馮皓捏著手裡的糖紙，陽光透過舷窗在上麵投下細碎的光斑。他突然明白自己為什麼要堅持參加峰會，不是為了向那些異能大佬證明什麼，而是為了讓小雅這樣的普通人能安安穩穩地生活，不用再害怕突如其來的災難。
“把峰會的參會名單給我。” 馮皓坐直身體，星力在掌心緩緩流轉，帶著溫暖的光暈，“我得知道哪些人是真心想幫忙，哪些人是來搗亂的。”
秦峰調出名單投影，密密麻麻的名字在空氣中浮動。馮皓的目光掃過 “昆侖劍宗” 四個字時頓了頓，想起掌門那張嚴肅的臉和竹簡上的古老星圖。“昆侖掌門會去嗎？”
“不僅會去，還帶了他們鎮派的‘七星劍’。” 秦峰的機械眼閃過數據流，“據說那柄劍能斬破空間，是當年初代戰尊賜給昆侖的信物。”
馮皓的指尖在名單上輕點，星力讓 “泰坦聯邦觀察員” 幾個字泛起紅光。“這個代號‘鋼甲’的家夥是什麼來頭？”
“泰坦聯邦的三星戰將，全身都被合金鎧甲覆蓋，能徒手捏爆戰鬥機。” 秦峰的語氣凝重起來，“情報顯示，他的鎧甲使用了和星核掠奪者相似的材料，同樣能吸收能量攻擊。”
飛行器突然劇烈顛簸，警報聲尖銳地響起。馮皓猛地站起，後背的傷口撕裂般疼痛，眼前陣陣發黑。“怎麼回事？”
“遭遇強氣流！不，是能量衝擊！” 駕駛員的聲音帶著驚慌，“右引擎被不明能量擊中，正在熄火！”
馮皓撲到舷窗邊，看見一道暗金色的流光擦著機翼飛過，留下一串冒著白煙的軌跡。流光在遠處盤旋一周，化作人形 —— 正是泰坦聯邦的觀察員，鋼甲的胸口閃爍著與星核掠奪者相同的紋路。
“他在挑釁。” 馮皓的星力瘋狂翻湧，傷口滲出的血液染紅了紗布，“他想看看我是不是真的受傷了。”
秦峰迅速啟動防禦係統：“我來駕駛飛行器避開攻擊，你快回醫療艙！”
“不用。” 馮皓握緊腰間的破界匕首，星力順著刀柄流淌，刀身泛起溫暖的銀光，“正好讓他看看，帶傷的九星戰尊，也能捏碎他的鎧甲。” 他推開艙門，狂風瞬間灌滿衣袖，帶著高空特有的寒意。
鋼甲看到馮皓的身影，發出機械的笑聲：“九星戰尊？不過是隻受傷的野狗。” 他抬手射出能量束，暗金色的光芒帶著熟悉的掠奪氣息。
馮皓側身避開，星力在掌心凝成光球。後背的劇痛讓他眼前發黑，但小雅的笑臉和秦峰擔憂的眼神突然在腦海中閃過。“為了他們……” 他低吼一聲，將所有星力灌注到匕首上，“也得贏！”
破界匕首劃破長空，帶著溫暖的銀光斬向能量束。兩相交擊的瞬間，暗金色光芒竟像冰雪般消融，鋼甲的笑聲戛然而止，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
“這不可能！”
馮皓踏著星芒逼近，傷口的血液滴落在空中，化作點點金光。“沒什麼不可能的。” 他的聲音帶著疼痛的沙啞，卻充滿了不容置疑的力量，“因為你不懂，有些力量，是用信念和守護凝聚的，永遠不會被掠奪。”
匕首刺穿能量護盾的刹那，飛行器終於衝出了能量衝擊區。馮皓看著鋼甲倉皇逃竄的背影，強撐著沒有倒下，後背的傷口傳來一陣溫熱，似乎有什麼東西正在破繭而出。
回到艙內時，秦峰正在緊急處理引擎故障，額頭上滲出細密的汗珠。“你怎麼樣？” 他抬頭看見馮皓染血的紗布，機械眼裡的紅光急促閃爍。
馮皓擺擺手，靠在艙壁上喘息，掌心的星力卻比之前更加凝實。“死不了。” 他望著窗外重新變得清澈的天空，嘴角勾起一抹虛弱卻堅定的笑容，“看來這點傷，還擋不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