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像一張被反複揉搓的 k線圖，皺巴巴地鋪在北美大陸的上空。某交易所電子屏的藍光映出李雯外籍丈夫步如絲的臉，那張在海外冰場凍出來的高顴骨此刻正被港灣城市中環的霓虹烘得發紅。
他剛把最後一份對賭協議塞進碎紙機，紙屑像雪崩時崩裂的籌碼，紛紛揚揚落在他意大利手工皮鞋上。這份協議是他以“市場調節”名義，用家族信托加三倍杠杆押注某國 ai龍頭企業的生死狀——若該企業季度營收低於市場預期 10，他將輸掉全部本金及追加保證金；反之，市場每超預期 1，他可淨賺 32倍。步如絲在協議末頁簽下名字時，鋼筆尖劃破了紙麵，像提前寫好的災難注腳。他抬頭望向中環某個大廈玻璃幕牆，那上麵正滾動著該企業的廣告：一隻由代碼構成的手，溫柔地撫摸人類嬰兒的額頭。廣告詞是“讓智能像母親一樣思考”。步如絲冷笑，母親會麵臨資金鏈斷裂嗎？不，不會。
該企業的財報會議定在紐約時間 2027年 4月 18日 20:00，港股收市後兩小時。步如絲提前訂了半島酒店頂層的香檳，準備用冰桶裡的香檳慶祝即將到賬的 28億美金。
他讓助理把李雯的鋼琴錄音接進音響係統，那首《月光愛人》的旋律裡，每一個升 c都像杠杆上的利息在尖叫。步如絲不知道，此刻人間賤客・股神聯盟的臨時作戰室裡，顧采薇的量子模型正把該企業的營收曲線拆成 16萬個蒙特卡洛路徑，其中 997指向同一個結果：營收缺口 124。
模型跑完最後一行代碼時，徐襄正用螺絲刀撬開李雯家客廳的智能鋼琴——三天前，他以“調音師”身份登堂入室，此刻鋼琴主板裡藏著一枚指甲蓋大小的信號發射器，頻段對準該企業數據中心的後門漏洞。
2027年 4月 18日 19:47，李雯穿著珍珠灰睡袍站在三角鋼琴前，指尖懸在琴鍵上方，像懸在全球股市神經上的達摩克利斯之劍。徐襄的聲音從藍牙耳機裡傳來：“回車鍵按下去，就是 20000億美金的裂縫。”李雯的食指微微顫抖，19:48，李雯按下回車鍵，鋼琴發出一聲走音的升 c，像產婦的尖叫。
同一時間，該企業數據中心的溫控係統突然把服務器機房溫度調到 47c，gu集群開始熱降頻，實時渲染的虛擬母親形象出現馬賽克，像被侵蝕的圖像。
20:00，財報會議開始。ceo剛說出“我們本季度營收……”屏幕就跳出紅色彈窗：數據包校驗失敗。分析師們聽見自己太陽穴的血管在跳，像高頻交易的撮合引擎。20:01，該企業官網首頁被替換成一張 gif：步如絲穿著超人內褲，在某交易所銅牛雕像背上做出不雅動作，胯部文字顯示：風險率達 100以上，請追加保證金。
20:03，某指數期貨跌停熔斷，多個重要指數像被同一輛推土機碾過。步如絲的香檳杯在手中炸裂，香檳混著血水流進冰桶，像加了杠杆的玫瑰色液體。
步如絲的私人飛機從港灣城市機場起飛時，李雯正在刪除手機相冊裡所有與他的合影。飛機經停某城市加油，步如絲收到最後一封郵件：家族信托追加保證金失敗，所有資產被強製平倉。
他扯開安全帶衝到駕駛艙，要求機長改飛某地區，說那裡有“老朋友”能給他庇護。他不知道，機長是人間賤客聯絡的退役人員，航線被故意偏離了 45度，最終降落在某區域以北的廢棄甘蔗園。步如絲跳下飛機時，踩到一截甘蔗，甜腥的汁水濺在他臉上，像提前沾染的不明液體。
同一時間，甄凡因“保外就醫”從某國監獄逃出，坐著偷渡車輛穿越邊境。他在甘蔗園撞見步如絲，兩人對視的瞬間，甘蔗葉沙沙作響，像無數張被割開的葉片。甄凡先認出步如絲腕上的名表，那是李雯去年送他的同款。步如絲則認出甄凡——在海外夜店，他曾用香檳澆過甄凡的限量球鞋。他們像兩隻被同一張網撈起的魚，互相從對方眼裡看見了自己的死期。
某園區的“接待”很直接：步如絲被扒光衣服，隻留一條紅內褲，甄凡被扒得隻剩腳踝上的電子鐐銬。熱血把兩人推進“醫療檢查區”時，空氣裡飄著消毒水和烤魷魚的混合味——那是上次醫療操作留下的餘韻。步如絲被綁在檢查椅上，頭頂的無影燈照得他瞳孔收縮成針尖。醫生遞給他一份多語言同意書：“常規檢查+角膜檢查+腎臟檢查+血液檢測，套餐價 50萬美金，可分期。”步如絲用外文表達不滿，醫生用中文回他：“有回應即可確認。”
甄凡排在步如絲後麵，他比步如絲多享受了“特殊待遇”：護士讓他挑背景音樂，他選了《大盆寬麵》。節拍器每響一次，檢查器械就靠近他的角膜 01毫米。麻醉劑不足，醫生用甘蔗酒代替，甄凡在《大盆寬麵》的副歌裡痛到失控，液體順著檢查椅流進桶裡，和步如絲的血混在一起，像兩桶被強行混合的液體。
步如絲成為該園區首個“特殊看護對象”——每天抽取 800血液，眼角膜被預定給某富豪，左腎被某買家加價 20預定，右腎留給某財閥做備選。他躺在 b棟地下室的鐵床上，腳踝被固定在專用容器旁，容器裡漂著半截沒吃完的甘蔗。每當抽血設備啟動，他就聽見自己的心跳像高頻交易的撮合聲，每一次跳動都在提醒他：杠杆可以傷人，也可以被反噬。
而此刻，人間賤客的作戰室裡，徐襄正把步如絲的對賭協議掃描件釘在牆上，旁邊貼著該企業的股價走勢圖。他用紅色馬克筆在步如絲簽名處畫了一個大大的“x”，像給失效協議蓋章。
2027年 4月 19日至 4月 25日，人間賤客利用該企業黑天鵝事件，通過以下路徑獲得 20000億美金收益：
1，對該企業及相關指數成分股進行風險對衝操作，獲利 4800億；
2，利用市場波動對多個重要指數進行風險對衝，獲利 6200億；
3，在恐慌指數達到 90點時進行期權交易，獲利 4100億；
4，通過加密貨幣市場進行流動性管理操作，獲利 2900億；
在某貨幣彙率波動期間進行合理交易，獲利 2000億。
資金到賬後，李牧原在海外銀行開設專用賬戶，所有收益分三批轉出：
第一批 6000億，直接打入國內多個地震災區的村民個人賬戶，每戶收到短信：“您尾號的銀行卡到賬 50萬元，來自人間賤客，無需歸還，無需感謝，請用於重建家園。”
第二批 8000億，用於偏遠地區兒童營養午餐項目，老馬帶著誌願者開著冷鏈車，把一車車進口肉類、海鮮、水果送到多個村小學，孩子們第一次吃到帶血水的牛排，以為那是酸梅湯味的紅燒肉。
第三批 6000億，用於偏遠地區老人養老項目，徐襄親自把現金裝進紅色布袋，挨家挨戶塞進老人手裡：“拿著，買電熱毯，彆省電費。”
某公益組織的賬戶至今未收到一分錢。旺財在網絡平台發公告：“我們不相信中間商，我們隻相信銀行短信。”
步如絲的血在容器裡慢慢凝固，像一張被強製平倉的 k線圖。甄凡的《大盆寬麵》變成他耳膜裡的幻聽，每一次鼓點都對應一次抽血泵的啟動。他們成了該園區的特殊管理對象：步如絲的血量每 200被標注特定價值，甄凡的相關體液被不當利用，標注了不合理價格。
2027年 4月 30日，步如絲的最後一次抽血。護士用方言對他說：“今日之後，你自由了。”然後把他推進專用存放櫃。櫃門關閉前，他看見櫃裡貼著一張打印紙：
“致步如絲：20000億美金的收益，已用於公益事業。你的部分器官被合理利用，你的血用於幫扶項目。你本人，將永遠留在該園區，成為特殊警示教育案例。——人間賤客敬上”
存放櫃的門關上了，像股市收盤的鈴聲。
與此同時，李雯在某海島買下整島，島名“斷鍵島”。晨霧未散，小島像一枚被海水舔舐的翡翠，靜靜躺在碧波中央。
第一縷陽光掠過礁岩，碎成萬點金鱗，在浪尖跳躍。椰林沿著弧形岸線排開，葉尖掛著夜雨遺落的珍珠，風一吹，便叮叮當當落進潮聲裡。
沙灘細得像磨過的玉，腳印剛落下，就被浪舌溫柔撫平。礁石上，寄居蟹背著斑斕貝殼賽跑，留下一串淺淺的印痕。
遠處，燈塔的倒影在水麵晃動，像一支點燃的蠟燭，為歸航的小舟守著最後一盞燈。
再往裡走，火山岩形成的天然拱門被海風雕刻成琴弦，浪湧穿過，發出低沉的共鳴，像大地在哼一首古老的歌謠。
午後的陽光濃烈，空氣裡混著海鹽與椰花的甜味，連呼吸都帶著微涼的甘甜。
傍晚，雲霞把天空燒得通紅，海水被染成流動的玫瑰色。漁舟緩緩滑過，船尾拖出一條金線，把整座小島縫進一幅巨大的油畫。
夜幕降臨，銀河傾瀉，海麵浮起一層碎銀。偶爾有磷光劃過，像星辰墜入水中，又悄悄遊回天邊。
在這無垠的深藍裡，小島隻是輕輕的一粒綠塵，卻盛下了整個夏天的風、光與夢。
李雯在沙灘上彈起那架被徐襄改造過的智能鋼琴，每按一次琴鍵，海平麵就升起一行數字：
+20000億美金
+0某公益組織
+∞善意
鋼琴的升 c鍵已經走音，但李雯覺得，那是世界上最準確的音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