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安寧寧這盼巴巴的模樣,落入謝中銘的眼裡。
頓時心塞了。
又見安安寧寧穿著補丁的衣服,日子肯定過得清苦,平日裡肯定也很少吃到肉。
他想請安安和寧寧,吃頓好的。
又怕喬同誌拒絕,看著她,緩和了語氣:
“喬同誌,這頓飯就當是我個人感謝你,畢竟你救過我。”
喬星月想著,那黃桂芳認定了她是勾引他兒子的狐狸精。
就算她和謝明哲與謝中銘保持距離,以黃桂芳的性子,她該說三道四還是要說三道四。
她怕黃桂芳乾什麼?
她確實是救了謝中銘。
救人的人反倒還怕壞人了?
沒這個歪理。
一頓飯而已,沒必要怕。
剛好安安寧寧是真的餓了。
見她默許了,謝中銘趕緊把停在院前的那輛二八大杠推出來。
長長的腿矯捷一邁,騎上車子。
“安安寧寧,來,叔叔抱你們坐前麵。”
男人騎上車後,更顯腿長。
那雙落地的長腿,襯托出謝中銘格外矯健有力。
他怕自行車的前杠太硬,會硌著安安寧寧的小屁股,他脫下自己的外套,折疊後,墊在上麵。
長臂一伸,將安安和寧寧快速抱上來。
然後看向喬星月時,眸子裡又帶著冬雪般的寒意。
語氣也淡淡的,“喬大夫,上來吧。”
喬星月卻沒動,反而挑眉,故意噎了他一句:““謝團長確定要我上來,不怕彆人說你閒話?我這一坐,指不定明天家屬院就傳遍‘喬醫生腳踩兩條船,前腳勾著五弟後腳黏上四哥’了。”
謝中銘握著車把的手緊了緊,聲音沉卻穩:“我做事,不在乎閒話。”
喬星月瞥了眼他緊繃的側臉,目光落回前麵,安安和寧寧正乖乖坐在墊著外套的前杠上,小屁股被襯得軟軟一團。
謝中銘那隻沒握車把的手虛虛護在孩子們身側,生怕她們摔著。那件軍綠色外套疊得整整齊齊,顯然是特意為孩子們墊的。
這冷冰冰的男人,對孩子倒也算細心。
喬星月壓下心頭那點複雜的念頭,沒再多說,略側著身子,儘量與他保持距離,坐到了後麵的鐵架坐墊上。
“坐穩了。”謝中銘低喝一聲,長腿一蹬,自行車軲轆碾過路麵的石子,發出輕微的顛簸聲。
謝中銘長腿踏在腳踏板上,長腿一蹬。
載著喬星月和安安寧寧母女三人,朝著國營飯店騎去。
這一路上,不少遇到家屬大院的大媽大嬸。
她們見到二八大杠車上四人,不由驚歎出聲。
“喲,這一家四口長得都這麼俊。”
“那兩女娃長得才叫好看,跟洋娃娃一樣。”
“那可不,爸媽都這麼好看,娃能醜了?”
二八大杠穿梭在兩排開滿紫花的泡桐樹下。
不知是不是泡桐花開得正盛,夕陽的餘光也很溫柔,襯托出謝中銘冷硬的輪廓不再寒意陣陣。
這時,二八大杠一個轉彎。
忽然哪裡跑出來一個,抱著小狗的小男孩。
車子急刹車。
謝中銘下意識地護住前麵的兩個女娃娃。
後背突然撞來一片柔軟。
軟得像水豆腐一樣。
風卷著一股草木般的肥皂清香味,吹過麵前。
那是喬星月身上的香味。
謝中銘整個結實的後背,頓時緊緊一繃,“你沒事吧?”
喬星月猛地直起身,雙手下意識地往回抽,往車後座邊緣挪了挪,趕緊拉開了距離,“沒事!”
謝中銘瞧著一雙纖細白皙的手掌,迅速從他腰間抽開。
耳尖不由浮過一縷薄紅。
……
幾分鐘後,二八大杠停在國營飯店的門口。
謝中銘將安安和寧寧抱下來。
身後的喬星月也跳下了車。
謝中銘停好自行車,站在安安寧寧麵前。
鑒於之前安安寧寧更喜歡老五謝明哲,謝中銘看著兩姐妹。
滿眼溫柔和耐心地征求著,“安安寧寧,叔叔可以牽著你們的小手嗎?”
這個帥叔叔代表那個壞奶奶,跟媽媽說了對不起。
還要請她們吃肉肉。
安安寧寧都點了點頭。
於是,謝中銘的兩隻大掌裡,多了兩隻軟軟嫩嫩的小手。
走進國營飯店時,謝中銘冷硬的眉骨越發溫柔。
要是他能有這麼可愛的雙胞胎女兒,他做夢都會笑醒。
飯店的服務員是位大嬸。
見到他和兩個女娃娃,還有跟在身側的漂亮女同誌,不由誇讚道:
“這位同誌,你的兩個雙胞胎女兒好漂亮呀,跟洋娃娃一樣。”
“你媳婦也漂亮。”
“福氣真好!”
謝中銘抬了抬唇。
剛想解釋,但想到若是說自己不是喬大夫的丈夫,會給兩個孩子帶來不好的影響。
便沒有解釋。
服務員大嬸又看了喬星月一眼,“同誌,你男人也長得很俊,你們一家四口都好有福氣。”
喬星月也沒解釋。
越解釋,越惹麻煩。
要是安安寧寧的爸爸還活著,她也不用怕兩娃跟著被彆人說三道四。
四人坐下來,謝中銘讓喬星月點菜。
“喬大夫,你和孩子想吃什麼點什麼,我帶了糧票和肉票。”
喬星月知道安安寧寧想吃肉。
但她隻點了一個紅燒肉,和一盤清炒土豆絲。
沒多點。
菜單被推過去,謝中銘又加了幾個菜。
知道她們母女三人平時生活節儉,他特意點了蒜苗回鍋肉、魚香肉絲、宮煲雞丁,紅燒肘子,紅糖花卷,白糖發糕。
喬星月阻止,“謝團長,點這麼多吃不完的,浪費了。”
謝中銘合上菜單,“沒事,吃不完的你給安安寧寧打包帶回去。”
天氣還沒徹底熱起來,這些肉菜帶回去,不會壞的。
安安禮貌道,“叔叔,你對我和妹妹還有媽媽真好,你怎麼知道平時我們很難得吃到肉肉?”
軟軟萌萌的聲音,惹得謝中銘心中又軟又酸。
兩個孩子正是長身體的時候。
難怪長得這麼瘦。
要是孩子的爸爸還在,日子也不用過得如此緊巴。
這個年代物資匱乏,沒肉吃的家庭多了去。
喬星月帶著兩個孩子過得這麼苦,她要是想嫁給明哲,改變自己和孩子的命運,謝中銘也理解。
她大可以大大方方,光明正大的說想和明哲在一起。
而不是嘴上說著對明哲沒那心思,但實際又不拒絕。
這表裡不一的樣子,真是讓謝中銘胸口堵了一口氣。
喬星月沒覺得沒肉吃就丟臉,隻是很是愧對安安和寧寧。
她大大方方對安安說,“安安,等妹妹的病好了,不用長期吃藥了,媽媽多買些肉肉給你和妹妹吃。”
謝中銘目光轉向乖七安靜的寧寧,難怪寧寧臉色蒼白,還不太活躍。
原來是生病了。
他問,“喬大夫,寧寧得了什麼病?”
喬星月如實答,“遺傳性的哮喘,所以要長期吃藥。”
謝中銘冷硬的眸色,有了一絲詫異,“我爸也是遺傳性哮喘。”
“這麼巧?”喬星月也有些意外,“謝師父長也有遺傳性哮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