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風寨的夜空被爆炸聲撕開道猙獰的豁口，橘紅色的火光像條瘋狂扭動的巨蟒，舔舐著墨色的天幕。濃煙裹挾著焦糊味往四周擴散，連三裡外的青陽城都能看見那片跳動的光亮。林辰踩著飛濺的木屑往後山狂奔，懷裡揣著的牛皮賬本被他用三層棉布裹得嚴實，封皮雖已被煙火熏得發黑，邊角卻依舊挺括 —— 這是他從寨主床板下摸出來的真賬本，那些隨手塞給妖族少女的，不過是用來轉移注意力的幌子。
“抓住那小兔崽子！” 身後傳來寨主殺豬般的咆哮，混著木柴燃燒的劈啪聲，顯得格外淒厲，“他把丹房炸了！老子珍藏三百年的千年雪蓮啊 ——！”
林辰忍不住偷笑，腳下的速度卻絲毫未減。他原本隻在丹房角落放了三枚爆炎丹，打算引開守衛就行，沒想到那些堆積如山的次品丹藥裡混了不少硫磺，遇火後竟引發了連環爆炸。此刻整個黑風寨的西半邊都成了火海，衝天的火光把山路照得如同白晝，連空氣都燙得灼人。
“一石二鳥，痛快！” 林辰摸了摸懷裡的鴻蒙丹爐，鼎身還殘留著煉丹時的餘溫。這波不僅報了黑風寨獵殺妖族的仇，順帶還燒了他們囤積的假藥，斷了城主府的藥源，簡直是天賜的順手牽羊。
剛鑽進密林，腳下突然踢到塊鬆動的青石。“嘩啦 ——” 碎石滾落的聲響在寂靜的林子裡格外刺耳，驚得前方灌木叢裡竄出幾隻夜鳥。林辰猛地刹住腳，右手下意識按在腰間 —— 那裡藏著把淬了麻藥的短匕，是他早備好的防身家夥。
樹影晃動間，道白衣身影從老槐樹後轉了出來。月光透過枝葉的縫隙灑在她身上，素白的裙擺在夜風中輕輕飄動，手裡的長劍泛著冷冽的銀光，劍尖斜指地麵，正是蘇清月。
“你又在搞什麼鬼？” 她的聲音裡裹著未消的怒意，劍尖因用力而微微顫抖。青雲宗山門離黑風寨不過五裡地，這般劇烈的爆炸聲，根本瞞不過護山大陣的警戒。她循著動靜趕來，沒想到竟撞見這個三天兩頭惹事的少年。
林辰眼角的餘光瞥見身後百米外晃動的火把，知道是黑風寨的追兵快到了。那些人裡有幾個淬體七層的好手，硬拚肯定討不到好。他眼珠一轉，突然向前幾步，將懷裡的賬本塞進蘇清月懷裡，動作快得讓她來不及反應。
“幫我保管三天！” 林辰的聲音壓得極低，帶著不容置疑的急促，“三天後，我給你煉顆凝神丹！三品高階的那種，能幫你穩固靈力，衝擊金丹境正好用！”
凝神丹的誘惑實在太大，蘇清月握著賬本的手微微一僵。她離金丹境隻差臨門一腳，卻總因靈力不穩屢屢失敗，這凝神丹簡直是為她量身定做。可看著林辰狡黠的眼神，她又覺得這小子沒安好心。
“你瘋了！” 蘇清月的驚呼聲還沒落地，就被破空而來的箭矢聲打斷。“咻 ——” 利箭擦著林辰的耳邊飛過，箭羽帶著淩厲的風聲，“釘” 地紮進旁邊的樹乾裡，箭尾還在嗡嗡震顫。
林辰卻沒跑遠，反而借著月光看清了追兵的人數 —— 足足十二個，個個手持弓箭，正呈扇形包抄過來。他突然停下腳步回頭望去，正好看見蘇清月揮劍格擋的身影。
白衣在跳動的火光裡翻飛如蝶，長劍舞出的銀弧如同月光凝結的屏障。“鐺！鐺！鐺！” 三枚箭矢被精準地斬成兩半，斷箭落在地上發出清脆的響聲。她明明可以轉身避開，卻故意站在路中央，生生擋住了追兵的去路。
“瘋子！” 蘇清月的罵聲混著兵刃交擊的脆響飄過來，尾音卻帶著點說不出的彆扭。林辰清楚地看見，她揮劍時特意放緩了速度，看似凶猛的招式其實留了餘地，顯然是想纏住這些人，給林辰爭取逃跑時間。
林辰笑得露出兩顆白牙，轉身鑽進更深的密林。腳下的落葉發出 “沙沙” 的聲響，他卻覺得這聲音比任何樂曲都動聽 —— 這下好了，青雲宗聖女也算半個同謀了。他摸了摸懷裡的鴻蒙丹爐，鼎身還殘留著爆炸的餘溫，像是在為這出好戲低聲叫好。
他早就料到蘇清月不會見死不救。這姑娘看著清冷如冰，心裡卻藏著股儒家式的執拗，最見不得強權欺壓弱小。黑風寨販賣次品丹藥殘害修士的勾當，本就與青雲宗 “濟世救人” 的教義相悖，讓她撞見了，怎會袖手旁觀？
密林深處突然傳來幾聲短促的慘叫，隨後便歸於寂靜。林辰靠在棵老槐樹上，看著遠處漸漸平息的火光，嘴角的笑意越發深邃。他從袖中摸出個小瓷瓶，裡麵裝著煉製凝神丹的主材之一 —— 凝露花的花粉，是昨天從妖族少女那裡 “換” 來的。
“三天後，可得好好煉啊。” 林辰對著虛空低語，指尖撚起一點花粉湊到鼻尖輕嗅。清冽的香氣裡，似乎還混著蘇清月衣袖上的皂角味 —— 這人情，可是用一場爆炸炸出來的，性價比著實不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