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陽城的暮色像塊浸了濃墨的粗布，從西邊的天際緩緩壓下來，將街道兩旁的藥幌子染成了深灰色。林辰蹲在百草堂後巷的石階上，指尖撚著顆剛煉好的回春丹，丹藥表麵的紋路在殘陽下泛著柔和的光澤，散發出清冽的藥香。
巷子裡堆著半人高的藥渣，黴味混著草藥的苦澀鑽進鼻腔，林辰卻毫不在意，隻是盯著青雲宗的方向，突然低低地笑出聲來。那笑聲在狹窄的巷子裡回蕩，驚得牆縫裡的麻雀撲棱棱飛了起來。
“林公子，您真要去參加青雲宗的入門考核？” 藥鋪掌櫃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帶著難以掩飾的顫抖。他手裡還攥著本賬本，算盤珠子被他撥得劈啪作響，卻半天沒算出個數來。
這掌櫃的姓周，是個五十多歲的瘦老頭，早年曾在青雲宗外門當過雜役，後來因傷退了下來，才開了這家百草堂。他對青雲宗的規矩門兒清，知道那地方看似光鮮，內裡的門道深著呢。
林辰把回春丹扔進瓷瓶，“叮” 的一聲脆響，嚇得周掌櫃手一抖，算盤珠子滾了一地。“鐵麵無私才好。” 林辰轉過身，嘴角噙著抹意味深長的笑，“周掌櫃想啊，要是我這‘五係雜靈根’的廢柴都能被選上，青雲宗的臉麵往哪擱？”
周掌櫃的臉 “唰” 地一下白了，手裡的賬本 “啪” 地掉在地上。他這才反應過來，這林公子哪是去參加考核，分明是去砸場子的！青雲宗最看重門第和靈根，曆代弟子非富即貴，最差也是三係靈根，像林辰這樣的五係雜靈根，彆說入門，連山門都進不去。
可他又想起林辰那手出神入化的煉丹術，三品丹藥信手拈來，連青雲宗的內門弟子都未必有這本事。一時間，周掌櫃也拿不準這少年到底想乾什麼了。
林辰卻不在意他的震驚，從懷裡摸出枚銀幣拍在旁邊的石桌上，銀幣邊緣的齒痕在暮色裡閃著光。“幫我備些‘凝神草’，要帶晨露的那種，越多越好。” 他頓了頓，補充道，“再弄些陳年的桂花蜜，最好是三年以上的。”
周掌櫃連忙點頭應下，彎腰去撿地上的算盤珠子，手指還在微微發顫。“公子放心，明天一早保證給您備好。” 他偷偷打量著林辰，見少年正望著青雲宗的方向出神，眼神裡的算計看得他心裡發毛。
林辰轉身往巷口走，麻布口袋在腰間輕輕晃動，裡麵裝著從周掌櫃這裡換的幾味稀有藥材。走到巷口時，他的腳步頓了頓，嘴角勾起抹狡黠的弧度 —— 蘇清月的生辰快到了，總得送份 “驚喜” 才行。
他可是從李公子那裡打聽到，蘇清月每年生辰都會煉製一爐 “月華丹”，用來穩固修為。而煉製月華丹的關鍵主材，正是凝神草和桂花蜜。他這 “恰好” 備齊材料，到時候再 “恰好” 出現在蘇清月的煉丹房附近，不愁沒有機會拉近關係。
“青雲宗啊青雲宗……” 林辰低聲呢喃，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懷裡的鴻蒙丹爐。鼎身傳來溫熱的觸感，像是在回應他的心思。他可不是真想去當什麼宗門弟子，他的目標，是青雲宗禁地深處的那塊界鑰 —— 隻有拿到那東西，才能離開這青雲界，去更廣闊的世界尋找完整的祖傳丹方。
路過城主府時，林辰看見門口圍了不少官差，府內傳來陣陣爭吵聲，夾雜著器物破碎的脆響。他挑了挑眉，知道這是蘇清月的師兄在 “拜訪” 城主府了。看來那本賬本的作用，比他預想的還要大些。
“狗咬狗，才好撿便宜。” 林辰笑著搖搖頭，轉身拐進條僻靜的胡同。胡同深處有間廢棄的柴房，是他臨時的煉丹據點。推開門，濃重的藥香撲麵而來，牆角堆著不少煉廢的丹渣，中間的石台上，鴻蒙丹爐正靜靜地躺著，爐底的餘溫還未散儘。
林辰從懷裡掏出那顆從小紅那得來的內丹，放在石台上。月光透過屋頂的破洞照下來，正好落在內丹上，折射出細碎的光斑。他拿出匕首，小心翼翼地從內丹上刮下一點粉末，放進鴻蒙丹爐裡。
“凝神丹的主材差不多齊了，就差一味‘冰晶花’。” 林辰看著爐子裡泛起的微光，眼神閃爍，“聽說青雲宗的藥園裡就有，看來這考核，是非去不可了。”
他盤腿坐在地上，開始運轉體內的靈力。雖然是五係雜靈根，但他修煉的《九轉丹經》與眾不同，能將駁雜的靈力轉化為純粹的丹火之力。絲絲縷縷的靈力在經脈中遊走，最後彙聚在丹田處，形成一團微弱的金色火焰 —— 那是他的本命丹火，也是他最大的秘密。
“明天，就讓青雲宗好好見識見識。” 林辰緩緩睜開眼，眸中閃過一抹精光。窗外的月色正好，適合養精蓄銳，等待明日的 “好戲” 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