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坊博物館正式開館那天,沈念穿著陸知衍特意為她設計的孕婦裙,裙擺上用銀線繡著北鬥七星,走在剪彩隊伍最前麵。陽光透過雕花窗欞,在“星核”母液展櫃上投下細碎的光斑,溫景然抱著個繈褓站在人群後,裡麵是剛滿月的小星舟——沈念和陸知衍的兒子,小名“小星子”。
“念念,你看誰來了。”陸知衍扶著她的腰轉身,老陳牽著個怯生生的男孩站在門口,男孩手裡捧著個染著星芒的繈褓布,“這是趙坤在瑞士的兒子,他母親去世前托我帶回來,說要還沈家一個清白。”
男孩叫趙小宇,眉眼間竟有幾分像小雅。沈念剛要接過布,布角突然滲出暗紅的液體,在陽光下泛出詭異的光澤——是“毒染液”的特征!“快扔掉!”陸知衍猛地將布掃落在地,液體濺在展櫃玻璃上,瞬間蝕出蛛網般的裂痕。
人群嘩然,溫景然迅速將小星子抱到安全區,林薇薇衝過來用滅火器噴出乾粉覆蓋染液:“是改良過的強酸,遇絲綢會爆炸!”
趙小宇嚇得躲在老陳身後,手裡掉出個微型錄音器,播放著趙坤在獄中的嘶吼:“陸宏遠當年埋了批軍火在染坊地下,用星核染液做了偽裝……沈念要是敢開館,就讓她和孩子一起陪葬!”
沈念的心臟驟然縮緊。父親的劄記裡確實提過染坊有座廢棄地窖,標注著“應急儲藏室”,她一直以為是存放染料的地方。陸知衍的臉色瞬間鐵青,立刻聯係拆彈專家:“地窖入口在哪?”
“在星芒圖騰下麵的地磚。”老陳抖著手指向展廳中央的石雕,“趙坤說那批軍火的引信和染液相連,溫度超過三十度就會引爆。”
此時正是盛夏,展廳裡的溫度計已經指向三十一度,母液展櫃的玻璃開始發燙。拆彈專家穿著防護服撬開地磚,露出黑黢黢的地窖入口,裡麵果然堆著木箱,箱壁上的星芒塗鴉正在慢慢變色——是染液受熱的征兆。
“需要降溫到二十五度以下才能拆引信。”專家的聲音透過麵罩傳來,“但空調係統被人動了手腳,現在隻能靠人工降溫。”
林薇薇突然想起什麼,拉著溫景然往倉庫跑:“公益工坊的孩子們做了批冰袋布偶,裡麵是相變材料,能維持低溫兩小時!”
孩子們被緊急疏散到後院時,小雅抱著個最大的星星冰袋衝進展廳:“星星姐姐,用這個!”冰袋外層的星芒刺繡遇冷泛出藍光,正是沈念教他們的溫感染法。
陸知衍接過冰袋遞給專家,轉身將沈念護在懷裡:“你帶著小星子先撤,這裡有我。”
“要走一起走。”沈念攥緊他的手,指尖觸到他後背的疤痕,“十年前你沒丟下我,現在也彆想。”她看向趙小宇,“你父親說的軍火,是不是藏在標著‘北鬥’的箱子裡?”
男孩點點頭,從口袋裡掏出張手繪地圖:“他說隻有沈家的人能看懂星軌密碼,拆引信要按七星順序擰開關。”
地圖上的星軌與沈念裙擺上的刺繡完全吻合。她忽然明白父親的深意——所謂星核染液,從來不是武器,是守護的密碼。“我知道怎麼拆。”她推開陸知衍的手,跟著專家走進地窖。
地窖裡悶熱得像蒸籠,染液引信已經泛出橙紅色。沈念按北鬥七星的方位依次擰動開關,指尖被燙得發紅也渾然不覺。當最後一顆“天樞星”開關被擰開時,引信突然爆出火花,陸知衍撲過來將她壓在身下,後背的舊傷撞上木箱,發出沉悶的響聲。
“沒事了。”他抬起頭時,額角的血滴在她臉上,“引信拆了。”
拆彈專家檢查完箱子,忽然臉色驟變:“裡麵不是軍火,是陸宏遠的秘密賬本!記載了他當年和多國商人的非法交易,還有……沈先生當年被誣陷的證據!”
賬本裡夾著張照片,沈父和陸宏遠年輕時站在染坊前,手裡舉著份合議。背麵寫著:“宏遠兄,若我遭遇不測,星核染方歸沈家,但求你護我女兒周全——明宇絕筆。”
沈念的眼淚落在照片上,原來兩個父輩曾有過這樣的約定,卻被貪婪扭曲成仇恨。趙小宇突然指著賬本裡的一頁:“這是我媽媽寫的!她說陸宏遠的私生子還活著,一直在找機會報複沈家!”
展廳外突然傳來警笛聲,溫景然跑進來:“剛才在倉庫抓到個鬼鬼祟祟的男人,他說要找‘陸先生的血脈’,手裡拿著和小星子同款的長命鎖!”
陸知衍的瞳孔驟然收縮。他想起爺爺臨終前提過,當年確實有個私生子被送走,比他小五歲,一直以為早就夭折了。“他叫什麼?”
“說叫陸知辰,在海外做古董生意,上周剛回國。”溫景然的聲音發沉,“他手裡有份遺囑,說陸宏遠把所有財產都留給了他,包括染坊的地契。”
沈念下意識地護住小腹,忽然感到一陣胎動。小星子在繈褓裡哭起來,哭聲清亮得像警報,仿佛在提醒他們——新的風暴,已經來臨。
陸知衍將沈念和孩子護在身後,目光掃過賬本上的交易記錄,忽然冷笑:“他想要地契?那就給他。但前提是,先把陸宏遠欠沈家的,連本帶利還回來。”
老陳抱著趙小宇走到地圖前,用手指點著個不起眼的星點:“這裡是當年陸宏遠藏贓款的地方,坐標藏在星軌密碼裡,隻有沈家的染液能顯影。”
沈念看著裙擺上漸漸隱去的銀線,忽然明白這場圍繞染坊的恩怨,從來不是為了財富,是為了父輩們未竟的和解。她抬頭看向陸知衍,他正低頭吻著小星子的額頭,後背的疤痕在燈光下泛著溫柔的光澤。
“我們回家。”她輕聲說,“搖籃曲比警報聲好聽。”
陸知衍握住她的手,指尖劃過她腕上的紅痕——那是當年他失控掐出的印記,如今成了他們最珍貴的勳章。“回家。”他說,“讓孩子們知道,星星落下的地方,永遠有光。”
展廳外的陽光正好,林薇薇帶著孩子們用冰袋布偶拚出巨大的星圖,小雅舉著小星子的繈褓布跑來跑去,布上的星芒在陽光下流轉,像無數雙眼睛,溫柔地注視著這片終於迎來平靜的土地。
但誰也沒注意,趙小宇口袋裡的錄音器還在悄悄運轉,錄下了陸知衍最後那句話,以及遠處傳來的一聲冷笑——屬於陸知辰的狩獵,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