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陳順安睡得迷迷糊糊的。
道道呢喃在耳邊響起——
“蛻皮愈發嚴重,甚至長有蛇紋,功法反噬竟如此難纏詭異!為何真功上並無這方麵的記載?罷了,再洗一次澡吧。陳順安此人雖精明市儈,但對我黎家的確有恩……”
【願念+4】
“衾軟榻溫,寢具如新,比育嬰堂和彩門的床舒服太多了……聽說是陳先生送的福水?先生似為好人,可惜好人不長命,秘藥推拿之事我該怎麼說?”
【願念+3】
…
【願念+27】
【願念:113】
秘藥?
陳順安嘟囔一聲,睡意朦朧,翻了個身。
他陳順安妙音三百三,更有靈魚輔佐,何需什麼秘藥?
至於推拿活血?
硬漢,不需要推拿活血!
……
“好家夥,阿華三流圓滿了?!”
翌日清晨,腰挎水囊,背著個小包。
陳順安剛到葦橫街巷子裡,便聽得幾名水三兒或吃驚、或嫉羨的聲音。
陳順安心中一動,便見井下一開闊處,阿華長身立於原地,麵帶矜持的笑容。
一名壯實魁梧的水三兒,捂著胸膛,蜷縮在地上,痛得抽冷氣。
附近幾名正捉對比鬥,或者站樁練功的水三兒,也紛紛停下動作,朝這邊看來。
目光各異,都默默感慨長江後浪推前浪。
阿華這年輕後生,真不得了啊。
李掌櫃也從棚下走了出來,一身長褂,麵帶笑容,不時點頭。
“得罪了威哥。”
阿華上前一步,將地上那人攙扶起來。
察覺到一眾水三兒滾燙的目光,威哥臉色有些不好看。
畢竟他之前跟阿華對練、喂招,可都是占了上風。
每每以前輩的姿態,指點甚至斥責阿華。
這才幾年,竟攻守易形也!
“沒事,阿華你長年勤勉練功,兢兢業業,再加之本身根骨不差,能以二十出頭的年紀,修至三流圓滿,也是應有之舉……
說不定能在三十歲之前突破二流,那時彆忘了哥哥我就行!”
威哥壓下心中的異樣,抱拳笑道。
“一定一定,威哥你客氣了!”
阿華趕緊說道。
暴富的三德子、後起之秀的阿華、被林教頭高看一眼的陳順安……
本默默練拳的劉刀疤,突然心底泛起一股強烈的緊迫感。
為什麼,我都割棄了不該有的欲望,還是趕不上這些人?!
此時看到陳順安,劉刀疤臉上露出一絲笑容,
“陳老哥。”
陳順安笑了笑。
三德子今日換回了那身短褂布鞋,絲毫看不出昨日的富貴和自得,跟一群水三兒打成一片。
三德子也跟旁人一般,祝賀鼓勵了下阿華,見陳順安來了,走近打著招呼,
“陳哥來了,吃了嘛您咧?沒吃待會咱們推車去二道街,喝碗麵茶配火燒,溜溜縫!”
陳順安失笑道:“哎呦喂,三德子你可真發了!”
“陳叔……”
兩人正寒暄,忽然一道聲音傳來,打斷兩人。
便見阿華快步走了過來,神情激動,有些躍躍欲試,朝陳順安拱手道,
“早就聽聞陳叔所修《肉飛仙》乃上乘輕功,阿華不才,想莽撞請教一二,還請陳叔賜教!”
陳順安似笑非笑道:“你確定?”
聲音傳出,本還嘈雜熱鬨的巷子都安靜下去。
眾人目光看來,不少老水三兒麵露不愉之色。
阿華這小子是愣頭青呐!
他朝彆人請教,甚至是孫曉、程彬等二流武夫,都無所謂。
輸就輸了,誰也不丟人。
但像陳順安這樣的正缺,老水三兒,都各有各的來曆、臉麵。
若是真敗在你阿華手上,不是晚節不保嗎,以後還怎麼見人,怎麼當兄弟?!
不等於也打我們這些老人的臉?
而且拳腳不長眼,萬一又把老陳給傷著了,誰也不好交代啊!
但話如潑出去的水,已經收不回來了。
有人冷哼一聲,目光陰翳。
也有人無奈搖頭,隻當是年輕人不知輕重。
也有的人麵露好奇之色。
李掌櫃眉頭一皺,向前幾步,準備阻止這場鬨劇,維持井上的和氣。
“林教頭來了?”
恭敬聲音傳來。
隻見林守拙大步流星而來,雖然身穿粗布褲褂,卻難掩那身疙瘩肉、金棱線,行動間虎顧狼視,讓人不敢與之對視。
“出啥事了?”
察覺到巷子裡詭異的氣氛,林守拙冷聲問道。
有人在林守拙耳邊快速說了幾句,林守拙恍然,目光看向陳順安、阿華兩人,滿臉無所謂道,
“芝麻小事,不就請教嗎,扭扭捏捏的跟個女人似的!快打吧,我替你倆盯著,抓緊時間馬上要送水了。”
既然林教頭都這麼說了,旁人就算想阻止也沒法。
李掌櫃無奈的看了林守拙一眼,搖了搖頭,終究沒再多說。
很快,眾人給陳順安兩人劃下道來,讓出寬敞空地。
林教頭砸吧了口煙筒,吞雲吐霧,臉上多出幾分紅潤顏色,看向空地。
阿華也修輕功,雖然隻是中乘武學,比不上陳順安的《肉飛仙》。
但拳怕少壯,阿華畢竟是血氣方剛的年輕人,許多人其實並不看好陳順安。
但林教頭眼力毒辣,目光掃過兩人,忽然覺得陳順安未免也過於平靜了,宛若胸有成竹一般。
“咦?”
林守拙放下煙杆,揮揮手驅散煙霧,饒有趣味的看向場中兩人。
他隱隱覺得,最終結果會大出所料。
阿華說:“得罪了陳叔。”
陳順安道:“我癡長你幾輪,你先出招吧。”
阿華看著對麵的陳順安,長吐一口氣,抱拳立架,眼底深處卻劃過一絲凶戾。
還不死的老家夥!
心海起瘋意,阿華渾身勁道、氣血在此刻齊齊爆發而出,膝蓋蜷曲,身形一弓,整個人宛若驚雀般閃身而來!
身形忽上忽下,左右騰移,腳掌踩動青石板,幾乎不曾留下半點動靜。
眨眼間便近到陳順安跟前,拳下帶著凶意,擒拿逼來!
阿華這一招,幾乎是全力以赴,凝練了他的周身氣血和意念。
心中那不足為外人道也的憤懣和憋屈,似乎都發泄了出來!
冥冥之中,他甚至摸到了《驚雀功》的一絲大成精髓。
骨頭縫癢癢的,有新血流轉。
在場不少人甚至都難以看清阿華的動作。
唯有三流圓滿,乃至孫曉、林教頭幾人,才能看清阿華這招,十分精彩,幾乎算是他這個境界的巔峰一招。
但……
在陳順安眼中,阿華太慢了。
如龜挪,招式漏洞百出,氣血更是孱弱不堪。
但對二流後期的陳順安來說,正合適。
很好的硬碰硬的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