祠堂那兩扇沉重的木門被小武用肩膀狠狠撞開，發出痛苦的。
門內，一片死寂。昏暗的光線從高高的窗欞透入，在布滿灰塵的空氣中形成道道光柱，照亮了飛舞的塵埃。
供奉著列祖列宗牌位的神龕莊嚴肅穆，幾尊泥胎彩繪、麵目模糊的神像在幽暗中沉默地俯視著闖入者。
空氣中彌漫著陳年的香燭味、木頭腐朽的氣息，以及…一絲若有若無的、極淡的化學製品甜腥味！
“炸彈！李德福說祠堂神像…還有最後一個！”小武的聲音在空曠的祠堂裡回蕩，帶著急促的喘息和無法抑製的顫抖。他身後的張建國拄著拐杖，臉色煞白，渾濁的眼睛死死掃視著那些神像。
“神像…神像…”張建國喃喃自語，目光在幾尊神像上飛速移動：正中的是手持笏板、麵容威嚴的“福德正神”（土地公）；左側是捧印的“文昌帝君”；右側是持鞭的“武財神”；最角落裡，還有一尊騎著黑虎、麵目猙獰的“玄壇真君”（趙公明）…
哪一個？李德福臨死前隻說了“神像”，沒有具體指向！祠堂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神像底座、背後、內部…任何一處都可能藏匿炸彈！時間，就是懸在頭頂的達摩克利斯之劍！
“分頭找！快！”小武低吼一聲，如同離弦之箭撲向正中的土地公神像。他強忍著劇烈的心跳，用手電筒仔細照射神像的每一寸表麵，耳朵幾乎貼上去，傾聽是否有異常的機械滴答聲。他摸索著神像的底座、後背、衣褶的縫隙…汗水瞬間浸透了他的後背。
張建國和兩個退伍兵後生也分彆撲向其他神像，用最快的速度、最細致的動作搜尋。
文昌帝君的印盒被小心打開，裡麵隻有乾燥的香灰；武財神的鞭子被仔細檢查，是實心的木棍；玄壇真君腳下的黑虎肚子也被敲擊探查，聲音沉悶…
沒有！都沒有發現異常！
那股若有若無的化學甜腥味似乎更濃了一點，刺激著鼻腔。小武心中的焦灼如同野火燎原！李德福這個老狐狸，會把炸彈藏在哪裡？難道在牌位後麵？在房梁上？
“武哥！你看這裡！”負責檢查玄壇真君（趙公明）的後生突然壓低聲音驚呼。他正蹲在神像側麵，手電光聚焦在神像那雙怒目圓睜、用黑色琉璃珠鑲嵌的眼睛上！
“眼睛怎麼了？”小武立刻衝過去。
“你看這顆右眼！”後生指著玄壇真君右眼的黑色琉璃珠，“它…它好像比左眼…稍微凸出來一點點？而且…而且感覺…有點鬆動？”
小武的心猛地一跳！他湊近仔細看。果然！在強光手電下，神像的右眼琉璃珠，似乎比左眼更突出於眼眶一點點，邊緣的縫隙也似乎更大！他伸出手指，極其小心地、用指尖輕輕觸碰了一下那顆琉璃珠。
冰冷！而且…指尖傳來極其細微的、不同於固定泥胎的觸感——像是…金屬的冰涼！
“有東西！”小武瞳孔驟縮！他立刻阻止後生想要進一步觸碰的動作，“彆動！可能連著引信！” 他想起李德福臨終前喊出的“鑰匙不對”！鑰匙！他猛地摸向口袋——那把刻著“槐”字的黃銅鑰匙還在！
難道…這把鑰匙不僅僅是開密碼盒的？它真正的用途…是這裡？！
他顫抖著拿出黃銅鑰匙，嘗試著將鑰匙尖極其小心地探入右眼琉璃珠邊緣那細微的縫隙中。鑰匙的鋸齒似乎…與縫隙的形狀有某種契合感！
就在鑰匙尖剛剛探入縫隙的瞬間——
“滴…滴…滴…”
一陣極其輕微、卻如同死神腳步聲般清晰的電子音，陡然從神像內部傳了出來！聲音不大，但在死寂的祠堂裡，卻如同驚雷炸響！
炸彈！被觸發了！倒計時開始了！
“後退！全都後退！趴下！”小武頭皮瞬間炸開，嘶聲狂吼！他猛地將鑰匙拔了出來！但電子音並未停止，依舊以恒定的、令人心膽俱裂的頻率響著！
“滴…滴…滴…”
冰冷的電子音如同魔咒，瞬間凍結了祠堂內的空氣。張建國和兩個後生臉色慘白如紙，下意識地撲倒在地。
小武也迅速退開幾步，心臟狂跳得幾乎要衝破胸膛，腎上腺素瘋狂分泌，大腦卻異常冰冷地高速運轉。
“多久？倒計時多久？！”張建國趴在地上，聲音嘶啞而急促。
小武強迫自己冷靜，將耳朵儘可能貼近神像，屏息凝神分辨那“滴答”聲的頻率。一秒…兩秒…滴…滴…滴…間隔大約一秒一次！
“可能是一分鐘倒計時！或者…更短！”小武的聲音帶著金屬般的冷硬。一分鐘！甚至可能隻有幾十秒！拆除？他們毫無經驗！逃跑？
祠堂隻有一個大門，爆炸衝擊波和氣浪足以覆蓋整個空間！更彆說外麵可能還有村民！通知排爆？根本來不及！
絕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間淹沒了所有人！
就在這時，小武的手機突然震動！是鄭衛國打來的！他立刻接通，按了免提。
“小武！李德福死了！臨死前清醒了幾秒！他說…炸彈在玄壇真君右眼裡！啟動後…鑰匙…鑰匙插到底…左擰三圈…能停！隻有一次機會！他說…他說‘鑰匙是對的’！你們…”鄭衛國的聲音因為焦急和信號乾擾而斷斷續續。
鑰匙插到底！左擰三圈！能停！隻有一次機會！
如同溺水者抓住最後一根稻草！小武的目光瞬間鎖死在那顆凸出的右眼琉璃珠上！鑰匙是對的！李德福最後關頭，竟然留下了生路？！是良心發現？還是他潛意識裡，終究不想拉著整個祠堂和秘密陪葬？
“都趴好！捂住耳朵！張開嘴！”小武對著手機吼了一聲，也顧不得鄭衛國是否聽見。他眼中爆發出孤注一擲的瘋狂光芒！鑰匙！隻有一次機會！
他再次撲到神像前！無視那催命的“滴答”聲，無視心臟快要爆炸的負荷！他顫抖著，用儘全身的力氣控製著手臂的穩定，將那把刻著“槐”字的黃銅鑰匙，極其精準地、緩緩地、沿著剛才探入的縫隙，向神像右眼的深處插去！
鑰匙一寸寸深入，冰冷的金屬摩擦著內部的構件，發出細微的、令人牙酸的“咯咯”聲。他能感覺到鑰匙尖端似乎觸碰到了某種堅硬的阻擋，又似乎卡在了一個微妙的凹槽裡！
“滴…滴…滴…” 倒計時的聲音如同死神的獰笑，越來越清晰，越來越急促！仿佛在嘲笑他的徒勞！
“到底了！”小武感覺到鑰匙再也無法深入！他死死咬住下唇，幾乎咬出血來！左擰三圈！他深吸一口氣，手腕用儘全力，向左猛地一擰！
第一圈！鑰匙轉動，發出艱澀的摩擦聲！神像內部似乎傳來細微的齒輪咬合聲！
第二圈！阻力巨大！仿佛在對抗著某種強大的彈簧！
第三圈！小武額頭青筋暴起，用儘吃奶的力氣！手腕幾乎要扭斷！
“哢噠！”
一聲清脆、悅耳、如同天籟般的機括彈響！蓋過了那催命的“滴答”聲！
神像內部那恒定的電子音——戛然而止！
死寂！絕對的死寂瞬間籠罩了整個祠堂！
隻有幾人粗重的喘息聲和心臟狂跳的轟鳴在耳邊回響。
停了…真的停了？
小武保持著擰鑰匙的姿勢，僵硬在那裡，渾身被冷汗浸透，如同剛從水裡撈出來。
幾秒鐘後，他才如同虛脫般，緩緩鬆開手，鑰匙依舊插在神像的眼窩裡。
他踉蹌著後退一步，靠著冰冷的牆壁滑坐在地，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臉上是劫後餘生的茫然和難以置信。
張建國和兩個後生也慢慢抬起頭，臉上毫無血色，眼中充滿了巨大的驚恐和茫然之後的狂喜！
“停…停了？”張建國聲音發顫，幾乎不敢相信。
“停了！張叔！停了！”一個後生帶著哭腔喊道。
祠堂外，刺耳的警笛聲由遠及近，伴隨著急促的刹車聲和紛亂的腳步聲。
鄭衛國帶著大批警察、武警和身穿厚重排爆服的專家，如同潮水般湧了進來！強光手電瞬間將祠堂照得亮如白晝！
“小武！張老！你們怎麼樣？！”鄭衛國第一個衝進來，看到癱坐在地的小武和安然無恙的張建國，才長長鬆了一口氣，臉上是後怕和慶幸交織的複雜表情。
排爆專家迅速上前，用專業設備謹慎地檢查著那尊玄壇真君神像，尤其是插著鑰匙的右眼部位。
“報告！電子計時裝置已停止！引信處於斷開狀態！炸彈…解除！”排爆隊長聲音洪亮地報告，帶著如釋重負。
祠堂內爆發出一陣壓抑的歡呼和掌聲！所有人都感覺從鬼門關走了一遭！
鄭衛國走到小武麵前，將他用力拉起來，重重拍著他的肩膀：“好樣的！李小武！你又立了大功！救了所有人！”他的目光隨即落在小武手中緊握的那個鏽跡斑斑的鐵皮密碼盒上，“這就是…？”
小武點點頭，將盒子鄭重地交到鄭衛國手中，聲音依舊有些沙啞：“鄭主任，都在裡麵了。吳家父子兩代人的罪證，還有…那些保護傘的名單和鐵證！”
鄭衛國接過盒子，入手沉重。他沒有打開，隻是掂量了一下，眼中爆發出銳利如劍的光芒：“好！有了這個，我們就能將這張盤踞幾十年的黑網，連根拔起！徹底肅清！”
黎明終於艱難地撕破了沉重的夜幕，將第一縷微光灑向飽經磨難的大李村。
“明武”辣椒製品加工廠的廢墟還在冒著縷縷青煙，焦黑的斷壁殘垣在晨光中顯得觸目驚心。消防車仍在噴水降溫，空氣中彌漫著濃烈的焦糊味和化學品燃燒後的刺鼻氣息。救援人員還在廢墟中仔細搜尋，萬幸的是，爆炸發生在深夜，隻有少數設備值班人員，且撤離及時，隻有幾人受了輕傷，無一人死亡！這無疑是不幸中的萬幸！
黃成站在警戒線外，呆呆地望著那片曾經承載著他所有心血和夢想的廢墟，臉色灰敗，眼神空洞。一夜之間，他的商業帝國化為烏有。巨大的打擊讓他仿佛瞬間蒼老了十歲。
小武拖著疲憊不堪的身體，走到黃成身邊，將手重重地按在他的肩膀上：“明遠沒了…廠房沒了，可以再建！設備毀了，可以再買！隻要人在，隻要我們的品牌和信譽還在，就還有希望！”
黃成緩緩轉過頭，看著小武同樣布滿血絲卻依舊堅定的眼睛，嘴唇哆嗦著，最終化為一聲沉重的歎息和一絲苦澀的點頭。他知道，小武說得對。但重建之路，何其艱難。
“重建資金，村裡會儘全力籌措！鄉親們也不會看著你倒下！”張建國拄著拐杖走來，聲音雖然蒼老，卻帶著磐石般的堅定，“我們大李村，沒那麼容易被擊垮！”
村委會廣場上，一夜未眠的村民們越聚越多。他們經曆了恐慌、憤怒、絕望，此刻臉上帶著疲憊，眼中卻燃燒著一種被災難淬煉過的、更加堅韌的光芒。他們默默地幫忙清理爆炸現場外圍的雜物，為救援人員送水送飯，自發地維持著秩序。沒有人組織，卻有一種無聲的力量在凝聚。
“小武！張村長！廠子沒了，咱再建！”
“對！文化節還辦不辦？我們等著乾活呢！”
“不能讓那些王八蛋看笑話！”
“大李村！雄起！”
不知是誰先喊了一句，人群瞬間爆發出壓抑已久、卻震耳欲聾的呼喊聲：“大李村！雄起！雄起！雄起！” 聲音彙聚成一股洪流，衝散了廢墟的陰霾，在黎明的天空中久久回蕩！
小武看著眼前這一幕，眼眶瞬間濕潤了。這就是他的鄉親！這就是他誓死守護的土地和希望！再大的災難，也壓不垮這片土地上堅韌的脊梁！
“辦！”小武猛地登上旁邊一輛卡車的車鬥，聲音通過臨時找來的擴音器，清晰地傳遍整個廣場，帶著斬釘截鐵的決絕和澎湃的激情，“文化節！不僅要辦！而且要辦得比原計劃更盛大！更精彩！就在今天！就在這片我們剛剛戰鬥過的土地上！讓所有人看看，什麼是打不垮的大李村精神！什麼是真正的鄉村振興力量！”
“好——！” 山呼海嘯般的應和聲衝天而起！所有的悲傷、憤怒、彷徨，在這一刻都化作了重建家園、捍衛尊嚴的無窮力量！
人群如同被注入強心劑，瞬間爆發出巨大的熱情。清理廢墟的、搭建臨時舞台的、布置展位的、準備食材的…所有人都像上了發條一樣，自發地、高效地行動起來！一種悲壯而昂揚的氣氛，彌漫在整個村莊。
鄭衛國站在村委會門口，看著這熱火朝天、眾誌成城的景象，眼中充滿了深深的震撼和感動。他轉身對身邊的助手低聲吩咐：“立刻聯係省、市宣傳部門！調集所有能調動的媒體資源！大李村辣椒文化節，將作為我省鄉村振興、不屈不撓精神的典範，進行全程直播！我要讓全省、全國人民都看到！”
正午時分，陽光終於驅散了最後一絲陰霾，慷慨地灑滿大地。雖然經曆了爆炸的創傷，但大李村的主乾道和村委會廣場，已然煥然一新。彩旗飄揚，燈籠高掛。臨時搭建的舞台鋪著紅毯，背景是巨大的“大李村首屆辣椒文化節暨鄉村振興成果展”噴繪，在陽光下熠熠生輝。舞台周圍，辣椒製品展銷區、非遺文化展示區、特色農產品品嘗區人頭攢動，熱鬨非凡。空氣中彌漫著辣椒的辛香、美食的誘惑和喜慶的音樂。
省市領導的車隊在警車開道下，緩緩駛入村莊。看到沿途村民自發組織的歡迎隊伍，看到雖然簡陋卻充滿生機的會場，看到村民們臉上真摯而充滿希望的笑容，領導們無不為之動容，紛紛下車，與村民們親切握手。
開幕式即將開始。舞台上下，氣氛熱烈而莊重。小武換上了一身嶄新的中山裝（雖然手臂上的繃帶有些顯眼），張建國也特意刮了胡子，精神矍鑠。陳雨桐作為特邀主持，正在做最後的準備。黃成也強打精神，站在辣椒醬展台前，向好奇的領導和遊客介紹著劫後餘生的“明武”產品（用的是安全庫存和臨時趕製的新品）。一切，似乎都在朝著最完美的方向進行。
後台，小武和張建國陪著鄭衛國等領導稍作休息。鄭衛國對小武低聲道：“吳天豪已經正式批捕，正在突擊審訊。康源生物被全麵查封，實驗室的劇毒物質源頭已經找到，證據鏈完整。省紀委聯合公安廳的‘礪劍’行動組正在對名單上的保護傘進行秘密控製。大局已定！你們放心！”
小武和張建國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中徹底的釋然和激動。壓在心頭最大的巨石，終於搬開了！
“下麵，讓我們以最熱烈的掌聲，歡迎我們大李村的領路人、老村長張建國同誌，為文化節開幕致辭！”陳雨桐清亮悅耳的聲音透過音響傳遍全場。
雷鳴般的掌聲響起。張建國整理了一下衣襟，拄著拐杖，步履沉穩地走向舞台中央的發言席。他接過話筒，看著台下密密麻麻、充滿期待的鄉親，看著那些遠道而來的領導和賓客，看著這片他守護了一輩子的土地，心潮澎湃，千言萬語湧上心頭。
“各位領導！各位來賓！鄉親們！”張建國的聲音洪亮而充滿感情，“今天，站在這裡，我的心情…無比激動，也無比複雜！就在昨天，就在這片土地上，我們經曆了一場前所未有的風暴！有人想用卑劣的手段摧毀我們！用炸彈炸毀我們的工廠！用毒藥汙蔑我們的產品！用威脅恐嚇我們的脊梁！”
他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一股不屈的憤怒和力量：“但是！他們錯了！大李村的骨頭是硬的！是炸不垮！毒不倒！嚇不軟的！我們站在這裡！我們的文化節如期開幕！這就是最好的回答！”
“轟——！” 台下爆發出雷鳴般的掌聲和叫好聲！群情激昂！
張建國眼中含著淚花，繼續道：“我們能站在這裡，要感謝黨的好政策！感謝各級領導的支持！更要感謝我們身邊，那些在危難時刻挺身而出、舍生忘死的英雄！李小武！黃成！陳雨桐！還有所有默默奉獻的鄉親們！是你們，守住了大李村的魂！守住了我們的希望！”
掌聲更加熱烈，經久不息。小武、黃成、陳雨桐在台下，都被這真摯的話語感動得眼眶發熱。
“今天，我們舉辦這個文化節，就是要向所有人宣告！大李村，浴火重生！”張建國用力揮舞著手臂，聲音鏗鏘有力，“我們的辣椒產業，會更強！我們的鄉村，會更美！我們的未來…”
就在張建國的講話達到最高潮，所有人都沉浸在激動和自豪的情緒中時——
“砰！”
一聲沉悶的、並不響亮、卻如同冰錐刺入心臟的聲音，突兀地在後台側幕的方向響起！
聲音來源很近！像是…裝了的手槍？！
站在張建國側後方不遠處的小武，瞳孔驟然收縮！他猛地轉頭看向聲音來源的方向！同時，他眼角的餘光瞥見，正在激情演講的張建國，身體極其輕微地、難以察覺地晃動了一下！他臉上的激昂表情瞬間凝固，眉頭似乎極其痛苦地皺了一下，拿著話筒的手，幾不可察地顫抖了一瞬！
雖然隻是一瞬！雖然張建國立刻強行穩住了身體，繼續著未完的講話，聲音依舊洪亮：“…我們的未來，充滿光明！大李村的振興之路，誰也阻擋不了！”
但小武的心，卻如同墜入了萬丈冰窟！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意瞬間凍結了他的血液！他死死地盯著張建國那挺得筆直、卻似乎帶上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僵硬的後背！
剛才那聲異響…張叔那瞬間的異常…難道是…？！
他的目光如同鷹隼般，瘋狂掃視著後台側幕的每一個角落！那裡人來人往，工作人員、準備表演的村民、維持秩序的安保…人頭攢動，光影交錯。剛才那極其輕微的異響，似乎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所有人都被張建國激情洋溢的講話所吸引。
是幻聽？還是…隱藏在人群中的毒蛇，發出了致命的一擊？！
小武的手心瞬間被冷汗浸透。他不敢聲張，不敢打斷這來之不易的慶典。
但他全身的肌肉已經繃緊到了極致，每一個細胞都在瘋狂報警！他悄無聲息地向張建國靠近，目光如同探照燈般掃視著台下和側幕的每一張麵孔，試圖找出任何一絲可疑的蹤跡。
慶典的歡樂氣氛依舊在沸騰，掌聲和歡呼聲如同浪潮。然而，在這片喜慶的海洋之下，一股致命的暗流，似乎剛剛湧動過，留下冰冷而危險的餘波。
張建國還在講話，聲音依舊洪亮，但小武卻從他微微顫抖的指尖和那強行維持的挺拔姿態中，感受到了一種令人窒息的、不祥的預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