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硯！"
一聲怒吼嚇得我差點從床上滾下來。小赤也被驚醒，不滿地"啾"了一聲，羽毛微微炸開。
我揉了揉眼睛，窗外天剛蒙蒙亮。一個滿臉橫肉的中年男子正站在我的小屋外，用力拍打著木門。
"李、李教習"我慌忙爬起來開門。根據記憶，這位是負責外門弟子基礎劍法的李教習，出了名的嚴厲。
"你以為躲起來就不用上課了？"李教習一把揪住我的衣領，"連續三天缺席，好大的膽子！"
我咽了口唾沫，眼角餘光瞥見小赤已經機智地躲到了床底下。"弟子知錯，實在是身體不適"
"不適？"李教習冷笑一聲，"我看你麵色紅潤得很！今日罰你打掃藏書閣，不打掃乾淨不準吃飯！"
說完，他甩給我一塊木牌，上麵刻著"藏書閣"三個字。
"是，弟子這就去。"我低頭應道，心裡卻樂開了花。打掃藏書閣可比練劍輕鬆多了，而且——說不定能找到些有趣的書看看。
等李教習走遠，小赤才從床底下鑽出來，飛到我肩膀上。
"看來咱們今天有活兒乾了，小家夥。"我撓撓它的下巴，"不過嘛打掃這種事，隨便應付一下就行。"
簡單洗漱後，我揣著小赤往藏書閣走去。青雲宗的藏書閣位於主峰半山腰，是一座三層木結構建築，外表看起來平平無奇，但據說內有乾坤。
守門的是一位須發皆白的老者，正靠在椅子上打盹。我輕手輕腳地走過去，把木牌放在他麵前的桌上。
"嗯？"老者突然睜開眼睛，渾濁的眸子中閃過一絲精光，"外門弟子林硯？"
"是，弟子奉李教習之命來打掃藏書閣。"
老者上下打量了我幾眼，目光在小赤身上停留了片刻，然後遞給我一塊抹布和一個簸箕："一樓和二樓歸你，三樓不許進。日落前完成。"
"弟子明白。"
推開藏書閣厚重的木門，一股陳舊的墨香撲麵而來。陽光透過高處的窗戶斜射進來，照亮了漂浮的塵埃。一排排高大的書架整齊排列，上麵擺滿了各式竹簡、玉簡和線裝書。
"這要打掃到猴年馬月"我歎了口氣，隨手拿起抹布擦了擦最近的書架。
小赤從我肩膀上飛下來，好奇地在書架間穿梭。我樂得清閒，找了個陽光充足的角落坐下，從書架上隨手抽了本書翻看。
《基礎煉丹術》《五行法術大全》《靈藥圖鑒》大多是些入門級的修煉書籍，對我這個立誌摸魚的人來說毫無吸引力。
"無聊"我打了個哈欠，把書塞回架上，結果用力過猛，把旁邊幾本書也撞了下來。
"哎喲！"
一本厚重的古籍正好砸在我腳上。我齜牙咧嘴地撿起來，發現這是一本沒有書名的羊皮冊子，封麵上隻畫著一個簡單的陰陽魚圖案。
"什麼玩意兒？"
出於好奇，我翻開第一頁，上麵用古樸的字跡寫著："無為而無所不為，不爭而天下莫能與之爭。"
我挑了挑眉。這話聽起來倒是挺合我胃口。
繼續往下翻，原來這是一本講述"無為道"修煉法門的古籍。所謂無為道，講究的是順應自然、不刻意強求，通過放鬆身心來感悟天地大道，與主流修仙界強調的"逆天而行""勇猛精進"截然相反。
"這不就是為我量身定做的嘛！"我如獲至寶，趕緊把書藏進懷裡。
正當我準備繼續翻找有沒有其他有趣的書時，小赤突然飛回來，急促地"啾啾"叫著，同時用喙啄我的耳朵。
"怎麼了？"我警覺地站起身。
藏書閣的門被推開，王霸帶著兩個跟班大搖大擺地走了進來。
"喲，這不是我們的'林師兄'嗎？"王霸陰陽怪氣地說，"聽說你被罰來打掃藏書閣？"
我暗自歎了口氣。摸魚準則第二條：不惹事。我低下頭，假裝專心擦書架："王師兄有事？"
王霸一把搶過我手中的抹布："上次有莫堂主給你撐腰，今天我看誰還能救你！"
他使了個眼色，兩個跟班立刻一左一右圍了上來。我注意到王霸右手上還纏著紗布，應該是上次小赤給他留下的"紀念"。
"王師兄，"我後退一步，"上次是我不對，我向你道歉。"
"道歉？"王霸獰笑，"晚了！今天我要把你那隻該死的鳥烤了吃！"
小赤聞言，羽毛頓時炸開，眼看就要現出原形。我趕緊通過契約安撫它——在藏書閣這種地方暴露朱雀身份，絕對會引來大麻煩。
"王師兄，"我強忍怒氣，"這裡是藏書閣，打鬥會損壞典籍，宗門怪罪下來"
"少拿宗門壓我！"王霸打斷我，"我叔叔是內門執事，就算我把你打殘了，也不過罰我麵壁三天！"
他猛地一拳朝我麵門打來。我下意識地側身閃避，腦海中突然浮現剛才看的《無為道》中的一句話："借力打力，如柳隨風。"
我順勢抓住王霸的手腕，借著他前衝的力道往旁邊一帶。王霸失去平衡，踉蹌幾步，一頭撞在書架上，頓時眼冒金星。
"你！"王霸又驚又怒，身上泛起淡黃色的靈力光芒——土靈根，練氣中期修為。
他雙手結印，地麵突然隆起幾塊尖銳的石筍，朝我刺來。我慌忙閃躲，但左腿還是被擦出一道血痕。
"看你能躲到幾時！"王霸得意地笑著，繼續催動靈力。
危急關頭，我忽然想起《無為道》中關於"靈力流轉"的論述。按照書上所說，修士的靈力如同水流，強行阻擋隻會適得其反，應當疏導引導
我閉上眼睛，嘗試放鬆身體，感受周圍靈力的流動。奇妙的是，通過與小赤的契約聯係，我竟然真的"看"到了王霸發出的土屬性靈力軌跡。
那些靈力如同渾濁的泥流，氣勢洶洶但雜亂無章。我下意識地伸手，按照《無為道》的方法輕輕一撥——
"啊！"
王霸突然慘叫一聲，跪倒在地。他發出的土屬性靈力竟然反噬自身，在經脈中亂竄。兩個跟班見狀大驚，連忙上前扶住他。
"你、你對我做了什麼？"王霸臉色慘白，豆大的汗珠從額頭滾落。
我也愣住了。剛才那一下完全是本能反應，沒想到效果這麼好。
"林師弟好手段。"
一個清冷的聲音從門口傳來。我轉頭看去，隻見一個身穿白衣的年輕男子站在那裡，麵容俊朗，腰間佩劍上鑲嵌著七顆寶石——內門弟子的標誌。
"杜、杜師兄！"王霸的跟班結結巴巴地行禮。
杜衡，青雲宗內門天才弟子，二十歲就達到築基初期，據說有望在三十歲前結丹。
杜衡看都沒看王霸一眼，徑直走到我麵前："能以弱勝強，借力打力，林師弟對'柔水劍意'的領悟令人佩服。"
我張了張嘴，不知如何解釋。我根本不會什麼柔水劍意，剛才那招純粹是從《無為道》裡現學現賣的。
"我"
"不必謙虛。"杜衡打斷我，"莫堂主讓我來通知你，明日午時去器堂見他。"說完，他轉身離去，臨走時冷冷地掃了王霸一眼，"藏書閣乃清淨之地，再讓我看到有人在此鬨事，嚴懲不貸。"
等杜衡走遠，王霸才在兩個跟班的攙扶下站起來，惡狠狠地瞪著我："林硯，你給我等著！"
說完，三人灰溜溜地離開了藏書閣。
我長舒一口氣，腿一軟坐在地上。小赤飛到我肩膀上，關切地蹭了蹭我的臉。
"我沒事，"我摸摸它的頭，"多虧了這本書"
我從懷裡掏出那本《無為道》，心中一陣後怕又一陣欣喜。沒想到隨便撿到的一本書，竟然有如此妙用。
接下來的時間，我一邊心不在焉地打掃，一邊偷偷研讀《無為道》。這本書的內容與主流修煉法門大相徑庭，主張"不爭""無為"，通過放鬆身心、順應自然來感悟大道。書中還記載了幾種獨特的呼吸法和靈力運轉方式，正好適合我這種懶人。
日落時分，我終於"打掃"完畢——其實大部分時間都在看書。守門老者檢查時隻是隨意掃了一眼，就擺擺手讓我離開了。
回到住處，我迫不及待地開始嘗試《無為道》中的基礎修煉法。按照書中所說，我平躺在床上，放鬆全身，想象自己是一片隨風飄蕩的羽毛。
"呼吸綿綿，若存若亡"
漸漸地，我感覺到周圍的靈氣開始緩慢地向體內彙聚。與普通打坐不同，這種修煉方式幾乎不費力氣，反而讓人昏昏欲睡。
小赤趴在我胸口，也隨著我的呼吸節奏一起一伏。通過契約聯係，我能感覺到它在幫我過濾和提純靈氣，使修煉效果倍增。
[檢測到宿主修煉《無為道》，契合度95，修為提升速度+30]
係統的提示讓我精神一振。95的契合度？看來這《無為道》真是為我量身定做的！
就在我即將進入夢鄉時，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驚醒了我。
"誰啊？"我不耐煩地問。
"林師弟，是我，趙元。"
我心頭一緊。趙元是器堂大師兄，築基後期修為，在宗門內地位頗高。他找我乾什麼？
開門後，一個身材高大的青年站在門外，麵容剛毅，眉宇間帶著幾分傲氣。
"趙師兄有何貴乾？"我小心翼翼地問。
趙元上下打量我一番，淡淡道："莫師叔讓我通知你，明日不必去器堂了。"
"啊？"
"三日後直接去煉器室報到，師叔收你為記名弟子。"說完，他轉身就走，走出幾步又回頭補充道，"彆高興太早，記名弟子而已，隨時可能被逐出師門。"
我呆立在原地，直到趙元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
莫沉舟要收我為徒？為什麼？難道是因為小赤？各種念頭在我腦海中翻騰。
小赤飛到我肩膀上，輕輕啄了啄我的耳朵，把我拉回現實。
"算了，想不通就不想。"我撓撓頭，"反正記名弟子也不用乾太多活，還能蹭點資源，不錯不錯。"
回到床上，我繼續嘗試《無為道》的修煉法。這一次，我有了新發現——當我把意識完全放空時，竟然能"看"到體內靈力的流動軌跡。
五行雜靈根的靈力本應渾濁不堪，難以操控。但在《無為道》的引導下，這些靈力竟然開始自行梳理，如同渾濁的水流逐漸沉澱變清。更奇妙的是，小赤的火焰靈力也在幫助淬煉我的靈力，使其更加精純。
[宿主修為提升至練氣中期]
[任務完成，獎勵：靈根純度+5]
係統的提示讓我驚喜不已。這麼快就突破了？《無為道》加上小赤的輔助，效果竟然這麼好！
我美滋滋地躺在床上，感受著體內流動的靈力。照這個速度，說不定我真能在這個修仙界混得不錯——而且是以最輕鬆的方式！
就在我即將入睡時，係統又彈出一條提示：
[新任務：三十日內達到練氣後期]
[注意：無為道與係統終極目標存在衝突，請宿主謹慎選擇修煉路徑]
我皺起眉頭。衝突？什麼意思？
[解釋：無為道講究順應自然，不爭不搶；係統目標是成為修仙界第一人，必然需要主動進取]
我思考片刻，突然笑了："係統啊係統，誰說成為第一人就一定要爭搶？老子偏要躺著成為大佬！"
係統沉默良久，最終顯示：
[大道三千，殊途同歸。任務繼續]
帶著滿足的笑容，我進入了夢鄉。夢中，我躺在雲端，一邊曬太陽一邊自動修煉，修為節節攀升，而其他修士都在苦哈哈地打坐、煉丹、廝殺
與此同時，青雲宗最高處的觀星台上，莫沉舟正與一位黑袍老者對弈。
"你當真要收那個外門小子為徒？"黑袍老者落下一子，"五行雜靈根，難成大器。"
莫沉舟微微一笑："風長老可曾聽說過'大道至簡'？那孩子看似懶散，實則暗合天道。"
"就因為他得了本《無為道》？"風長老嗤笑一聲，"那破書在藏書閣吃灰幾百年了。"
"不止如此。"莫沉舟目光深邃，"他能讓朱雀認主，能三日領悟無為道精髓，能在不動聲色間擊敗高自己一個小境界的對手"
風長老挑眉："你是說"
"我隻是覺得，"莫沉舟落下一子，棋局頓時逆轉，"有時候，看似最懶的那個，反而可能走得最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