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竹院的青磚上，黑綠色的藥汁還在冒著淡淡的白煙，空氣中彌漫著甜腥的餘味。陸塵蹲下身，小心翼翼地將散落的藥渣收進瓷碗，指尖觸到那些黏膩的殘渣時，能感覺到一絲陰冷的靈力。
“這些藥渣不能丟。” 陸塵對楚清璃道，眼神裡帶著堅定，“我們去見三長老。”
楚清璃看著他手裡的瓷碗，冰藍色的眸子裡閃過一絲猶豫。柳姨娘畢竟是楚家主母，當眾撕破臉對誰都沒好處。但想起那碗差點喝下去的毒藥，她又咬緊了嘴唇，點了點頭。
三長老的院子裡種滿了藥草，空氣中飄著清苦的香氣。老人正坐在石桌旁翻看醫書，看到陸塵和楚清璃進來，放下書卷的動作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審視。
“清璃丫頭，你怎麼來了？” 三長老的目光落在陸塵手裡的瓷碗上，眉頭微微皺起。
“三爺爺，” 楚清璃的聲音有些乾澀，“我們有事想請您幫忙。”
陸塵將瓷碗放在石桌上，從懷裡掏出一株翠綠的小草，草葉上長著細密的絨毛。“這是試毒草，能檢驗百種毒素。” 他捏起一片藥渣，放在試毒草的葉片上。
不過片刻，原本翠綠的草葉就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成了紫黑色，葉片邊緣卷曲起來，像是被烈火灼傷。
“這是……” 三長老的臉色沉了下來，撚著胡須的手指停在半空，“寒潭草的毒性！”
他抬頭看向陸塵，眼神裡帶著探究：“這藥渣是從哪兒來的？”
“是柳姨娘派人送到青竹院的‘補藥’。” 陸塵的聲音很平靜，卻帶著千鈞之力，“若不是我及時趕到，清璃現在恐怕已經……”
“胡鬨！” 三長老猛地一拍石桌，茶盞裡的水濺出不少，“主母怎麼會做這種事？許是下人弄錯了。”
他的話明顯是在和稀泥。陸塵心裡清楚，三長老雖與柳姨娘不和，但在楚家的規矩麵前，他也不願輕易得罪主母。
“三長老，” 陸塵往前一步，將另一個紙包放在桌上，裡麵是從修煉室帶回的靈石粉末，“您再看看這個。”
三長老打開紙包，指尖撚起一點粉末放在鼻尖輕嗅，臉色瞬間變得難看：“滯氣散！這是從哪兒來的？”
“修煉室的靈石裡摻的。” 陸塵的聲音陡然提高，“有人在靈石裡下毒，想讓我淪為廢人。若是清璃小姐在修煉室突破時中了招，無法晉升築基，這個責任誰來負？”
楚清璃站在一旁，聽到這話時身體微微一震。她從未想過，柳姨娘的算計竟然這麼深，不僅想害她，連陸塵也不放過。
就在這時，院門外傳來腳步聲，楚雲河帶著幾個長老走了進來，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出了什麼事？” 他的目光掃過石桌上的藥渣和靈石粉末，瞳孔驟然收縮。
三長老將事情的經過簡略說了一遍，隱去了不少對柳姨娘不利的細節。但即便如此，楚雲河的臉色也越來越難看，他拿起試毒草聞了聞，又撚起一點靈石粉末，周身的靈力瞬間變得狂暴起來。
“豈有此理！” 楚雲河怒吼一聲，衣袖一揮，石桌上的東西全被掃落在地，“敢在楚家內部下毒，當我楚家沒人了嗎？”
他看向身後的長老們，厲聲道：“給我徹查！從送藥的婢女到修煉室的執事，一個都不能放過！”
長老們應聲而去，院子裡隻剩下楚雲河、三長老、陸塵和楚清璃四人。氣氛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隻有風吹過藥草的沙沙聲。
“清璃，你先回去吧。” 楚雲河的聲音緩和了些許，“這裡有我處理。”
楚清璃看了陸塵一眼，轉身離開了院子。她的腳步有些沉重，顯然還沒從剛才的震驚中回過神來。
“陸塵，” 楚雲河的目光落在陸塵身上，帶著審視和複雜，“你很好。”
陸塵沒有說話，他知道，這句 “很好” 裡藏著太多的含義。
接下來的幾天，楚家上下都在忙著徹查下毒之事。送藥的春桃被關進了柴房，卻一口咬定是自己弄錯了藥材；修煉室的執事也被叫來問話，他跪在地上瑟瑟發抖，隻說自己什麼都不知道。
查來查去，最後竟成了一樁無頭公案。
三長老私下找過陸塵，勸他見好就收：“柳姨娘畢竟是主母，沒有確鑿的證據，誰也動不了她。你和清璃丫頭沒事就好。”
陸塵隻是笑了笑，沒有答應，也沒有拒絕。他知道，這件事絕不會就這麼算了。
傍晚時分，陸塵正在藥園打理靈草，楚紅菱悄悄溜了進來。少女的臉色有些蒼白，雙丫髻上沾著些塵土，顯然是急著趕來的。
“陸大哥，” 楚紅菱拉著他的衣袖，聲音壓得很低，“我聽到柳姨娘身邊的人說，她把那個看守修煉室的執事送走了。”
“送走了？” 陸塵的眉頭皺了起來，“送到哪兒去了？”
“好像是…… 黑風嶺的方向。” 楚紅菱的聲音帶著一絲不安，“聽說還給他準備了不少金銀，像是要讓他永遠彆回來。”
陸塵的心沉了下去。黑風嶺是林家的地盤，柳姨娘把執事送到那裡，分明是想殺人滅口。
“我知道了。” 陸塵拍了拍楚紅菱的肩膀，“謝謝你告訴我。”
楚紅菱點點頭，轉身跑開時，還不忘回頭叮囑：“陸大哥，你一定要小心，柳姨娘好像知道是我告訴你的了。”
陸塵望著她消失的背影，心裡湧起一股寒意。柳姨娘的手段比他想象的還要狠辣，連一個庶女都不放過。
他低頭看著藥園裡長勢正好的靈草，忽然想起《楚氏秘聞》裡記載的冰魄珠。黑風嶺…… 寒潭草…… 獻祭…… 這些線索在他腦海裡盤旋，漸漸連成了一條線。
夜色慢慢籠罩了楚家，正廳的方向還亮著燈，隱約能看到柳姨娘的身影在窗前晃動。陸塵握緊了拳頭，他知道，想要查清真相，保護自己和身邊的人，必須儘快變強。
而那個被送走的執事，或許就是解開這一切謎團的關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