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月城的月光帶著鐵鏽味。郭權踩在青石板上的腳剛落下,伏妖羅盤就燙得像塊燒紅的烙鐵 —— 盤麵上指向城中心的紅點正在劇烈閃爍,光芒穿透羅盤,在地麵投出個扭曲的月影,影中浮出無數隻殘蝶煞,正順著月光往望月台的方向爬。
“還有三個時辰就是太陰祭。” 高麗的破妄眼在月色中眯成細線,指尖劃過街角殘破的祭文碑,碑上 “太陰普照” 四個字的筆畫裡,嵌著細小的黑色鱗片,“是‘蝕骨鱗’。用歸墟地脈的煞氣混合蛇妖的鱗片煉製,能吸收月光的陰氣,讓殘蝶煞變得更強。”
童乾的朱雀扇突然指向空中的孔明燈,火焰在燈影裡炸開 —— 那些燈影落地後化作半透明的人影,脖頸上纏著與蝕骨門符咒相同的紅繩,其中個身影的腰間,掛著塊與他父親令牌紋路相同的腰牌,隻是牌麵刻著 “墨” 字。
“是‘影奴’。” 童乾的指腹被燈油灼出燎泡,火焰在傷口處凝成小小的月輪,“蝕骨餘脈用回魂香控製的活人,他們的影子被殘蝶煞寄生,能在月光中自由穿梭,專門負責綁架祭月的童男童女。”
郭權的蓮槍橫掃而出,光龍將靠近的影奴劈成金色的碎末。他看清碎末中浮出的魂靈,每個魂靈的眉心都插著片還魂鏡碎片,碎片裡映出的,是他們被控製前的記憶 —— 有個母親正將熟睡的孩子抱上影奴的馬車,馬車簾上繡著的蝴蝶圖案,與喚煞杖杖端的顱骨眼眶完全吻合。
“他們在模仿蝕骨門的‘獻魂禮’。” 郭權的伶仃令貼在魂靈們的眉心,金色的光芒讓鏡碎片寸寸斷裂,“太陰祭需要七七四十九個童男童女做祭品,用他們的心頭血澆灌望月台的地脈,就能打開連接歸墟的縫隙。”
魂靈們突然發出淒厲的尖叫,身體在月光中扭曲成藤蔓的形狀。高麗的短刃挑起根藤蔓,刀刃瞬間浮現出血管狀的紅紋:“是‘蝕骨藤’的變種!” 她突然指向望月台的方向,“藤根就紮在望月台的祭壇下,這些影奴是給藤蔓輸送養分的!”
望月台的石階由青灰色的岩石砌成,每級台階的縫隙裡都滲出黑色的液珠,液珠滴落在地麵,竟發出滋滋的聲響。郭權的蓮槍刺入石階,光龍順著縫隙遊走,將裡麵纏繞的蝕骨藤連根拔起 —— 藤條上的吸盤裡,嵌著無數細小的乳牙,與被綁架孩子的年齡完全吻合。
“是孩子們的‘靈齒’。” 郭權的鎖骨處傳來尖銳的刺痛,蓮花胎記滲出的金光在乳牙上流轉,“蝕骨餘脈騙家長說,拔下孩子的乳牙放在祭台上,就能保佑孩子無病無災,其實是用乳牙做引子,定位孩子的位置。”
石階頂端的祭壇突然亮起幽綠的火光。四十九根黑色的石柱圍著個圓形的凹槽,凹槽裡盛滿了粘稠的液體,四十九個孩子的魂靈正在液體中掙紮,他們的腳踝被蝕骨藤纏住,往凹槽深處拖拽,而凹槽的中心,插著塊半透明的水晶,水晶裡浮著個模糊的人影,正是蝕骨門十七代弟子墨。
“郭權,你果然來了。” 墨的聲音從水晶中傳出,人影的手指在水晶壁上劃過,蝕骨藤突然從地麵鑽出,纏住三人的腳踝,“彆白費力氣了,這些孩子的魂靈已經與望月台的地脈相連,隻要太陰祭開始,他們就會變成新的蝕骨鼎鼎心。”
水晶突然劇烈震顫,凹槽裡的液體開始沸騰。郭權看清液體表麵漂浮的不是水,而是無數隻殘蝶煞的翅膀,翅膀上的紋路在月光中組成完整的蝕骨門符咒,符咒中心的紅點,正與歸墟的方向遙遙相對。
“是‘蝶翼咒’!” 白發老者的玉杖虛影從光龍中浮現,杖端的蓮花雕紋在符咒上炸開,“用四十九萬隻殘蝶煞的翅膀煉製的邪術,能放大歸墟的煞氣,比回魂香厲害百倍!”
郭權的伏妖羅盤突然飛出掌心,在祭壇上空旋轉成金色的光輪。他衝向水晶的刹那,突然發現水晶壁上的人影不是墨,而是個穿著青丘守衛服飾的女子 —— 她的脖頸上掛著塊蓮花玉佩,與阿木手中的那塊完全相同。
“是阿月!” 高麗的破妄眼突然睜大,眼角的血珠滴落在水晶上,“三年前與阿木起被俘虜的守衛,我們都以為她死了,沒想到……”
水晶裡的人影突然轉向,露出張布滿黑色紋路的臉。阿月的嘴角掛著詭異的笑容,手中捏著半塊伏妖羅盤的碎片,碎片上的紋路正在往水晶外蔓延,與蝕骨藤的紋路完全吻合:“阿木太蠢了,以為同歸於儘就能阻止大人的計劃,殊不知……” 她突然將碎片插進水晶,“他的魂靈才是打開地脈的最後把鑰匙!”
凹槽裡的液體突然炸開,阿木的魂靈從液體中浮出,身體在月光中化作金色的光帶,往水晶裡鑽去。郭權的蓮槍及時將光帶攔住,光龍在光帶周圍織成金色的繭:“阿木!彆被她騙了!她根本不是青丘守衛,是蝕骨餘脈偽裝的!”
光帶中的阿木突然清醒,魂靈在繭中劇烈掙紮:“郭權!水晶裡的是‘墨的本命魂’!隻要毀掉水晶,就能讓他魂飛魄散!但要快……” 他的聲音突然變得微弱,“我的魂靈快被蝶翼咒同化了……”
郭權的伏妖羅盤與蓮槍合二為一,金色的光龍順著光帶鑽進水晶。他感覺槍身正在穿透層層水晶,墨的本命魂在水晶深處發出淒厲的慘叫,蝕骨藤的紋路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退,凹槽裡的孩子們魂靈停止了掙紮,眼中重新亮起光芒。
“不!我的計劃!” 墨的本命魂突然炸裂,水晶壁上的蝕骨藤紋路全部亮起,望月台的地麵開始劇烈震顫,地脈深處傳來沉悶的咆哮,“就算我魂飛魄散,歸墟的煞氣也會順著地脈蔓延,整個望月城都會變成新的養魂場!”
水晶突然炸開,郭權的蓮槍帶著阿木的魂靈衝出碎片。他看向凹槽裡的孩子們魂靈,他們的身體在金光中逐漸透明,每個孩子的魂靈手中,都握著塊小小的蓮花玉佩,與郭權分給他們的護靈符完全相同。
“是護靈符!” 郭權的伶仃令貼在凹槽中心,金色的光芒讓孩子們的魂靈重新凝聚,“它們在保護孩子們的魂靈,阻止蝶翼咒的同化!”
孩子們的魂靈突然集體轉向,朝著郭權深深鞠躬,然後化作金色的光帶,鑽進望月台的地脈 —— 地脈深處傳來滋滋的聲響,那些蔓延的煞氣正在被光帶淨化,望月台的震顫漸漸平息,蝕骨藤的紋路全部褪去,露出下麵刻著的伏妖羅盤圖案。
“結束了。” 童乾的朱雀扇收起火焰,掌心的父親令牌突然化作光點,融入望月台的地麵,“骨書上說望月城的地脈煞氣已經被淨化,歸墟的縫隙不會再打開了。”
高麗的破妄眼望向城中的方向,那裡的影奴正在消散,月光重新變得清澈:“阿月的本體應該藏在城中的‘墨香齋’。” 她從水晶碎片中撿起塊玉佩,玉佩上的蓮花圖案正在閃爍,“這是青丘的‘同心佩’,能感應同伴的位置,阿木定是用它定位了墨的藏身地。”
郭權的伏妖羅盤在掌心旋轉,盤麵上的紅點隻剩下城中墨香齋的位置還在閃爍,隻是光芒越來越黯淡。他看向望月台的地麵,阿木的魂靈正在逐漸透明,最後化作塊小小的蓮花玉佩,落在凹槽中心,與伏妖羅盤的圖案完全吻合。
“我們該去墨香齋了。” 郭權將玉佩收好,蓮槍在身後發出輕鳴,“墨的本命魂雖然消散,但他的本體還在,必須徹底清除,才能確保望月城的安全。”
童乾的火焰在掌心跳動成小小的蓮花:“我爹的令牌印記在發燙,說明墨香齋裡有蝕骨門的重要物品,或許…… 藏著他們複興的全部計劃。”
高麗將水晶碎片收好,短刃在月光下泛著冷光:“狐族的古籍記載,墨香齋的老板是個神秘的書生,三年前突然出現在望月城,形跡十分可疑,很可能就是墨的本體。”
郭權握緊手中的伏妖羅盤,看向那些重新凝聚的孩子們魂靈,他們正朝著城外的方向飛去,魂靈的手中都舉著小小的蓮花玉佩,像無數個被守護的希望。
“走吧。” 郭權的聲音在望月台上空回蕩,“太陰祭還沒結束,我們的任務也還沒完成。”
當第一縷晨曦透過望月台的石柱照進來時,三人踏上前往墨香齋的路。城中的百姓們從沉睡中醒來,對著逐漸消散的影奴頂禮膜拜,沒有人知道剛剛發生了什麼,隻覺得心中的陰霾一掃而空。
郭權回頭望了眼望月台的方向,那裡的凹槽在陽光下泛著金光,阿木化作的蓮花玉佩在凹槽中心閃爍,像個永恒的守護印記。他知道,這不是結束,蝕骨餘脈的陰謀或許還未完全敗露,但隻要他們還在,就絕不會讓邪祟再次危害三界。
因為他的身邊,有並肩作戰的夥伴;他的手中,握著能淨化一切邪祟的力量;他的血脈裡,流淌著跨越三界的守護與希望,還有那些逝去靈魂的囑托。
當金色的光蝶落在他的肩頭時,郭權抬頭望向墨香齋的方向,嘴角露出了堅定的微笑。屬於他們的傳奇,將在墨香齋的書卷中,寫下新的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