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木兵》開機後,蘭草坡的清晨總被機器轟鳴聲喚醒。夏聽聽盯著監視器,看羅森演的郵差在青石板路上來回踱步,郵包上的銅鈴隨步伐輕響,恍惚間,真像有封跨越時空的信要送達。
拍攝“老兵認草”的戲份時,飾演老兵的老戲骨突然卡殼。他望著滿坡蘭草,皺紋裡攢著淚,卻怎麼也說不出那句“這草葉的弧度,像咱連裡小廣東的軍帽”。夏聽聽讓場記暫停,給老戲骨遞了杯蘭草茶,秦老在一旁輕聲講起陸明遠當年的故事:“拍《淝水之戰》時,有個群演總記不住台詞,陸導帶他在蘭草坡坐了整夜,第二天他演潰兵,眼神裡全是活過來的勁兒。”
老戲骨捧著茶杯,指尖摩挲杯沿,突然一拍膝蓋:“我懂了!該讓草自己‘說話’!”他蹲下身,顫抖著指尖撫過草尖,喉結滾動數次,哽咽著開口:“小廣東…這草…就是你舍不得扔的軍帽簷啊…”監視器裡,草葉在風中輕顫,與老戲骨的淚光重疊,阿ken抓拍的特寫鏡頭,讓在場眾人無聲落淚。
可麻煩接踵而至。開機第七天,道具組發現那批非遺老匠人做的木槍開裂,槍托處的“戰友名錄”雕刻痕跡模糊。張姐急得跳腳,羅森卻笑說“天意”,他帶著團隊去青峰山深處的木工坊,找到位隱居的老木匠。老人看著開裂的木槍,渾濁的眼突然亮了:“這紋路…像我爺爺當年給抗戰士兵修的槍!”他連夜趕工,新木槍的槍托裡嵌了片蘭草葉,刀柄刻著“草木兵魂,代代相傳”。
沈硯在整理陸明遠筆記時,發現“3 2 5”密碼對應的分鏡裡,有個“沙漠孤煙”的空鏡始終沒拍。他瞞著眾人,帶著阿ken和半箱蘭草籽奔赴南疆。在尼雅遺址的沙丘上,沈硯支起攝像機,鏡頭對準落日餘暉中的佛塔,風沙卷著蘭草籽掠過畫麵,他突然明白陸明遠當年的執著——有些景,必須親自抵達,才能捕捉到時光的呼吸。
夏聽聽這邊,《草木兵》的拍攝進度因沈硯的離開稍緩,卻意外收獲驚喜。希望小學的孩子們抱著作業本,擠在片場角落當“小場記”,用歪扭的字記錄下“老兵哭了三次”“郵差的銅鈴響了十七下”。有個孩子在本子裡畫了幅畫:陸明遠和沈曼青站在雲端,給片場的蘭草坡撒種子,旁邊寫著“他們在天上看我們拍戲呢”,夏聽聽把畫貼在監視器旁,成了劇組最特殊的“祈福符”。
沈硯從南疆歸來時,劇組正拍“郵差送陣亡通知書”的重場戲。他抱著裝滿沙漠沙的陶罐衝進片場,陶罐裡的蘭草籽簌簌作響。羅森飾演的郵差打開通知書的瞬間,沈硯把陶罐輕輕一傾,沙粒混著草籽落在青石板上,在夕陽下折射出細碎的光,像逝去戰友的魂靈歸隊。老戲骨望著這幕,雙膝跪地,對著沙粒深深叩首,監視器裡,光影與情感交融,夏聽聽知道,這場戲成了。
當晚,劇組圍著篝火複盤。秦老用樹枝在沙地上畫陸明遠的分鏡圖,羅森數著木槍上的蘭草葉,張姐把孩子們的畫編成冊。夏聽聽摩挲著陸明遠筆記裡“去南疆,帶曼青看沙漠的風”那句話,突然收到沈硯發來的照片:尼雅遺址的佛塔下,新播的蘭草籽冒出嫩芽,在風沙中倔強搖晃,像無數個等待被講述的故事,正掙脫時光的土壤。
而遠在巴黎的皮埃爾,收到夏聽聽寄去的《草木兵》拍攝花絮,連夜給電影節組委會寫郵件。他在信裡說:“這不是普通的戰爭片,是草木寫的史詩,是中國人把‘傳承’二字,種進了每幀畫麵裡。”窗外,塞納河畔的柳樹抽了新芽,皮埃爾望著電腦屏幕上的蘭草坡,恍惚看見東方的風,正攜著故事的種子,跨越山海而來。
《草木兵》的拍攝仍在繼續,蘭草坡的風裡,既有陸明遠與沈曼青未說完的故事,也有夏聽聽團隊續寫的嶄新篇章。那些散落在時光裡的碎片,正被一雙雙年輕的手拾起,拚湊成更遼闊的圖景——就像蘭草籽,無論飄向沙漠還是山林,隻要落地,就會生長出屬於自己的故事脈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