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毒酒(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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緊閉的木質房門,上了年頭,輕輕用手一扒,都能輕鬆弄下一塊木皮。

外頭烈日灼灼正午時分,透不進一絲陽光,床上躺著的那人出氣多進氣少。

目光呆滯,看向房梁位置,枯白頭發打結到一起,剩一口氣硬生生吊著。

門外有沉重的腳步聲,越靠越近。

“咯吱!”一縷陽光從小小的縫隙中忽然跑進來,點燃了她內心的一絲希望,照不明麵前的一片漆黑。

她撐起身子靠在床架上,他一向最愛摸她的秀發,枯瘦如柴的手,梳理打結的頭發。

起皮的嘴角揚氣一絲苦笑,會是他嗎?

小小的屋裡,瞬間烏泱泱的擠滿了人。

模糊糊的人影裡,沒有她想找的人,也不似平日裡送飯嬤嬤的腳步聲。

那雙乾瘦病態的手,緊緊捏住薄薄的布被,似想到什麼,呆滯的眼神立馬驚恐萬分。

沒想到他們竟連最後這一點時間都等不及了。

耳邊響起一道刺耳的女聲,“溪夫人,爾等來送你上路了!”

跟在後麵的人,將一杯毒酒奉上。

不!她還不能死!她拚命搖頭。

領頭那人沒耐性說道:“敬酒不吃吃罰酒!”

幾人上前摁住她。

身影快速靠近,看不清那人的麵容,青色模糊的常服下有一塊刺眼紅色吊墜。

那人捏住下巴,正要將酒往她灌去。

四肢已動彈不得,胡亂用頭部撞去。

酒杯滾落在地,碎成四五片。

酒水撒出弄濕,壓著強烈不滿,冷笑說道:“嘖,晦氣!要不是上頭吩咐給你留幾分體麵。”

不然抽回的巴掌,就要往她臉上印去。

她得了緩氣的機會,呼喊著“救命!救命!沈硯之!”,可那孱弱的聲音根本傳不出屋子外。

“看來是速戰速決不了了,重新備。”領頭不緊不慢向旁人說道。

“溪夫人彆白費力氣了,就算有人聽到,也不會來救你的,況且他這些天從未來瞧過你。”

她不願相信,身體不自覺往後退,眼神一片空洞。“不,不會的,沈硯之呢?!我要見他!”

“我好心告訴你罷,黃泉路上也好走得安心些。”

“今日可是沈狀元大婚之日,怎可能來見你,你倒不如提前下去,好把位置騰出來,這樣對大家都好。”

溪梔意半撐著身子,頭發比方才更加散亂狼狽,不甘說道。

“不可能,你騙我,你在挑撥離間!”

領頭那人甩過一根樣式獨特的梔子花簪子。

“送佛送到西,你大可好好認認此物。”

在暗光裡,她顫抖著手扶摸,一樣的花紋樣式,心一點點往下沉。

凹陷的眼眶再也兜不住淚水,緊緊抓著簪子,嘴裡呢喃。

“他說了,結束之後就回來與我重新辦婚禮,名正言順告訴所有人我是他的妻子。”

“他此生隻娶我一人。”

接下來的話,給了她致命一擊沒了生念。

“不妨再告訴你一些消息,你那遠在溪州的老爹,早在兩年前便去了,還有你那剛剛考取功名不久的弟弟,也被賜死。”

語畢,毒酒又被重新端上。

她沒有絲毫反抗之意,眼神裡滿是絕望,冰冷的酒水滲透一片衣角,腹中疼痛難忍滾落在地。

現在隻需毒酒慢慢醞釀即可。

她不甘,為何世道如此不公,可她早已無能為力。

她忍住疼痛,一點點往外麵爬去,院外那顆桅子樹,隻有光禿禿的枝丫,上麵掛著幾片枯黃搖搖欲墜樹葉。

看到爹爹和弟弟在前麵滿臉笑意,伸手喊她過去。

沈硯之蹲下扶她,親昵摸摸她的發絲,還是記憶中那個溫潤如玉的好郎兒。

在她耳畔說,來年春日花開我來接你。

可惜了,她還是熬不過這個寒冷刺骨的冬天,等不來明年的春暖花開。

一陣冷冽的微風拂麵,樹上最後一片枯葉落在她頭上,儼然帶走了那人最後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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