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殿下,喚起了張山這身體的某些記憶片段
安德烈弗拉基米羅維奇伯利亞斯基就是這死鬼的全名,他爹伯利亞大公爵作為拉西亞帝國七大選帝侯之一,是有一頂王冠的。
彆看伯利亞大公國地域遼闊,將近有三百萬平方公裡的領土。實則因為常年酷寒,年平均氣溫是零下20度,唯有短暫的夏季才有10度以上,這導致公國人口最多時才六百萬,算上它製衡的十幾個汗國、共和國、自治領,總人口好歹有兩千萬。
作為三王子的安德烈處於一種高不成低不就的尷尬境地。
巧了,張山穿越前在家裡也是老三,托某位羅姓名人的福,漿糊給他送了個外號【法外狂徒張三】!
可惜,大公對安德烈王子最大的投資莫過於跟其他貴族一樣——在確定他不會夭折之後,給他在之前的皇帝近衛軍裡買了個官。
不到四千名士兵,卻有六千多軍官的近衛軍,裡頭光是中校就有四百多個,含金量可謂‘極高’。
有了這個軍銜,他從帝都滾回來之後,可以去地方上就任一個防衛團的團長。
嗯,就是剛剛那個被打崩的防衛團。
完全可以想象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敵人打過來時,他這個當團長的擅離職守……
人在草原,漂到失聯。
即便他狡辯說某個牧民少女是敵人的間諜,以血肉之軀拖住了他,他回頭不上軍事法庭也多半要廢。
這狀況堪稱眼前一黑了。
張山注意到少女的血跡:“娜塔莉,你的傷沒事吧?”
“彆在意我。區區一顆手雷殺不死一個【女武神】。”
這回答讓張山一囧,女武神又是什麼鬼?
很顯然,這世界的魔幻力量遠比張山想象的要離譜,聽得張山腦殼痛。
“安德烈,我們最好立即去蘭烏德東麵的軍營。你的衛隊和守備團都在那。”
“不!不去那裡,如果蘭烏德城已經遭到襲擊,那麼軍營肯定完了。我們去北麵的恰巴爾。那裡有鐵路站,而且那裡有一堆永久工事。”
張山如此清晰地回答,讓娜塔莉一副見鬼的樣子,心道:這還是那個買官的輕浮王子?
有那麼一瞬,娜塔莉幾乎以為這位王子殿下要去恰巴爾車站指揮作戰重組防線了。
這個念頭剛升起就被她自己掐滅了。
這怎麼可能?
這頭‘伯利亞的大種馬’,讓他泡妞他是一把好手,讓他打仗就算了。
更何況高高在上的伯利亞王子,怎可能為了低賤的汗國牧民拚命?
他是想著那裡最快可以逃跑吧?沒記錯的話,車站附近好像還有一個臨時機場,有定期聯絡的通訊用飛機。
就在娜塔莉決定閉嘴,兩人策馬狂奔時,張山確實猶豫了。
他剛剛穿越,即便經曆了一次險死還生的危險事件,他確實找不到理由去當這個出頭鳥。
他不信神佛,卻要感謝這裡的神,讓他一上來就擁有如此顯赫的家世。
他並不關心什麼拉西亞帝國的死活,反正隻要帝國真如他‘記憶’中那麼幅員遼闊,就憑他現在這張皮,往帝都一躲,敵人不打個三、五年彆想傷到他,再不濟還可以坐飛機流亡海外做個富家翁什麼的。
這場突如其來的戰爭可謂關他屁事。
就在這時,明明他們逃跑時已儘量繞開蘭烏德城,城市各處發生的恐怖光景依然化作一個個畫麵片段,強行塞進他的腦子裡,刺激著他的視神經。
張山立即意識到,這是係統帶來的功能,作為城市守備團長的他,身體在騎著馬,雙眸卻仿佛漂浮在城市上空,隻要他心念一動就可以看清楚城市任何一個角落裡發生的事。
蘭烏德城有點過份古老了,現代文明的痕跡並不多。在陽光照耀下,城中心區的磚木結構房子和城市周邊的牧民帳篷被大量異人士兵、坦克、裝甲車以及數個巨型機器人包圍了。
前方的鬼人士兵長得明顯就是百鬼夜行裡的小鬼模樣,隻不過身材高大一點。他們後麵跟著的鬼子兵,除了一對小犄角,五官倒是人模人樣。
這支入侵軍團組成一個巨大的半包圍圈,像是北歐神話裡的塵世巨蛇耶夢加得,以巨大的身軀緊緊環繞著城市,正在如絞索般收縮自己的身體。
來自死亡的恐懼,以及對保家衛國的渴望,刺激著蘭烏德城裡的牧民。不少勇敢的漢子拿起馬戰用的短管步槍,揮舞起馬刀,絕望而又悲壯地衝向敵人。
這些鬼人士兵真如地獄裡出來的惡鬼,舉起步槍,瞄準獵物,悄無聲息地咧開自己猙獰的大口。
“啪……”
哨聲響起,槍彈便如暴雨般呼嘯而出。
火舌貫穿這些勇敢遊牧騎兵的身體,在人和馬的嘶嚎中迸濺出血花,淅淅瀝瀝,紛然灑向大地。
這支仿佛來自地獄的大軍明顯訓練有素,他們開始合圍整個城市。步兵在巨型機器人和坦克的掩護下,開始衝進城市裡。
慘叫聲,哭泣聲,砸門聲,各種聲音彙成一個個毀滅音符,讓絕望在整座城市裡擴散。
鬼兵們砸開木條拚成的大門,肆意闖入他們視野中每一間民房。
鬼兵用刺刀殺死每一個雄性生物,用刺刀架在孩子的脖子上,撕掉女人的衣衫,麵目猙獰地欣賞著孩子們的尖叫與他們聽不懂的女人求饒聲……
殘忍的屠戮與蹂躪吞噬著這座城市裡的每一個平民,偏偏他們逃亡的速度又無法超越鬼兵進軍的速度。
鋼鐵巨人咆哮著,將腳下的某個仍在開槍的磚房輕易踩成齏粉。
這座原本還算堅固的臨時堡壘在極致的破壞力作用下迅速陷入大地,砂石崩鳴響徹天際。
戰鬥的轟鳴聲逐漸衰弱,沒多久,這座人口上萬的大城市開始靜下來,隻剩下張狂肆意的歡呼聲,以及女人的啜泣聲,仿佛在宣告征服者的到來。
當張山看到一個鬼兵用刺刀紮著一個孩子的屍體,興奮地在大街上揮舞時,他終究沒能忍住,反應劇烈地吐了起來。
“嘔!”
“殿下……”娜塔莉緊張地望向抱著馬脖子嘔吐不停地張山。
她並不知道張山看到了什麼。
她誤會了,以為這是這位從未見過血腥的王子後知後覺地害怕起來。
她擔心的同時又偷偷鬆了一口氣:這才是她所認識的紈絝子!
對於女護衛的呼喚,張山恍若未聞。
黑馬極為通人性地慢了下來,這讓他隻需抓住馬韁繩就不會掉下來。娜塔莉並沒有注意到,他的雙手已經因為過份用力緊握而指關節發白。
搶光?殺光?燒光?
我一個中國人最見不得這個!
就算明知道這是一個異人滿街跑,超凡之力顯聖的異時空世界,這種陌生又充滿熟悉感的場麵依然讓張山胸口發堵,仿佛有塊千鈞大石壓著,讓他無法透過氣來。
張山承認他應激了!
老祖宗刻在他dna裡的恥辱感令他血脈沸騰。
耳畔出現了聲嘶力竭的呐喊幻音——
“一寸山河一寸血,十萬青年十萬兵。”
“我們不會再後退了!”
“還我山河——”
“北伐!北伐!北伐!”
張山驀地眼睛一紅,視界模糊了起來。
不知為何,這些異界鬼人的形象跟他以前看的各種抗日神劇裡的鬼子的形象重合了起來。
即便此鬼子非彼鬼子,那又如何?
老子都穿越當王子了,如果這還束手束腳,這不就白穿了嗎?
幾公裡地,在駿馬不惜馬力的奔馳下很快就到。
靠近火車站時,幾個衣甲華麗的騎兵興奮地迎了上來。
“殿下?”
“殿下你沒事?太好了!”
“你和布裡亞總統的官邸被炸毀後,我們擔心死了。”
“殿下,供你撤離的火車已經準備好,你隨時可以撤離到安全的地方。”
他們七嘴八舌地說著,看表情,他們是真的後怕。作為三王子的衛隊,如果王子死在這,他們絕對要陪葬的!
誰知道,他們眼裡的‘伯利亞大種馬’王子一句狠話撂過來,把他們整不會了。
“聽好了!給我把王旗豎起來!”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