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川下意識地加快了腳步,隻想快點回到那個狹小卻可以暫時躲避一切的出租屋。
突然——!哢嚓——!!!
一道慘白、妖異、仿佛將整個天穹都撕裂的閃電,毫無征兆地劃破濃墨般的夜空!
刺目的光芒瞬間將整條街道映照得如同白晝!
那光芒,冰冷、詭異,帶著一種令人心悸的毀滅氣息!
林川的腳步,不由自主地頓住了。
一種難以言喻的、冰冷的不祥預感,如同毒蛇般,悄然纏上了他的心臟。
林川的腳步下意識地加快了幾分,運動鞋踏在雨後濕漉漉的柏油路上,發出急促而略顯沉悶的回響。
城市的喧囂在傍晚時分沉澱成一種低沉的嗡鳴。
然而,就在他即將穿過這條不算寬闊的支路時——
“吱嘎——!!!”
一聲尖銳到足以撕裂耳膜的金屬摩擦聲,混合著輪胎在濕滑路麵上絕望打滑的尖嘯,如同死神的獰笑,毫無征兆地在他左側炸響!
林川的心臟猛地一縮,仿佛被一隻冰冷的鐵手攥住!
他猛地轉頭,瞳孔瞬間放大!
隻見一輛龐大的重型廂式卡車,如同脫韁的鋼鐵巨獸,車頭失控地左右劇烈搖擺,車尾在濕滑的路麵上甩出一道猙獰的弧線!
刺眼的刹車燈瘋狂閃爍,卻無法阻止它龐大的身軀帶著恐怖的慣性向前猛衝!
而在卡車失控軌跡的正前方,一個穿著粉色小裙子、紮著羊角辮的小女孩,正呆呆地站在馬路中央。
懷裡抱著的毛絨玩具兔子掉在地上,她的小臉煞白,被這突如其來的龐然大物嚇得完全僵住,連哭喊都忘了!
時間,在這一刻被無限拉長、扭曲。
卡車引擎的咆哮、輪胎的尖嘯、周圍行人的驚呼……
所有聲音都仿佛隔著一層厚重的毛玻璃,模糊而遙遠。
林川的視野裡,隻剩下那個小小的、無助的身影,以及那輛裹挾著毀滅氣息、越來越近的鋼鐵巨獸!
沒有思考!沒有權衡!
一股源自生命本能的、超越理性的力量,如同高壓電流般瞬間貫穿林川的四肢百骸!
他的身體比思維更快一步做出了反應!
“閃開——!!!”
一聲嘶吼從他喉嚨深處爆發,帶著破音的絕望!
林川整個人如同離弦之箭,爆發出遠超常人的速度,猛地衝向馬路中央!
他的動作迅捷得近乎模糊,在濕滑的路麵上留下短暫的水痕!
在卡車車頭陰影即將吞噬小女孩的千鈞一發之際,林川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切入!
他左手閃電般抄起嚇傻的小女孩,用儘全身力氣,將她嬌小的身體如同投擲一件珍寶般,狠狠推向路邊的安全地帶!
巨大的力量帶著小女孩在地上滾了兩圈,恰好避開了致命的撞擊範圍!
砰!!!
就在小女孩脫離險境的同一刹那,沉悶到令人心臟停跳的撞擊聲轟然響起!
失控卡車的右前角,如同攻城錘般,結結實實地、毫無花哨地撞上了林川毫無防備的右側身體!
哢嚓!
清晰的、令人牙酸的骨骼碎裂聲,仿佛直接在林川的腦海中炸開!
一股沛然莫禦的巨力傳來,他感覺自己像一隻被全速行駛列車撞飛的破麻袋,身體瞬間失去了所有重量和知覺,輕飄飄地、卻又帶著毀滅性的動能,被狠狠拋向空中!
轟隆——!!!
幾乎就在林川身體被撞飛的同一瞬間!
一道慘白、妖異、仿佛撕裂了整個陰沉天幕的閃電,如同精準製導的死亡之矛,毫無偏差地劈落!
不偏不倚,正正擊中了尚在半空中、身體呈現出詭異扭曲姿態的林川!
滋啦——!
刺目的白光瞬間吞噬了林川的身影!
狂暴的電流如同億萬條銀蛇,瞬間爬滿他的全身!
空氣中彌漫開一股刺鼻的臭氧味和……
皮肉焦糊的可怕氣息!
林川隻覺得一股難以形容的、仿佛要將靈魂都撕裂焚毀的劇痛,從四肢百骸每一個細胞深處瘋狂湧出!
眼前的世界瞬間被無邊的、純粹的、吞噬一切的白光所覆蓋!
緊接著,便是永恒的、冰冷的黑暗,如同潮水般將他徹底淹沒。
意識,在劇痛與強電流的衝擊下,瞬間斷線。
啪嗒!
一聲輕微卻異常清晰的爆裂聲,在林川被電流包裹的身體旁響起。
他隨身攜帶的那個測試過無數次的,外殼由高強度碳纖維和特種合金打造的量子設備,連同加密u盤終端,在閃電的餘威下,表麵瞬間爬滿了蛛網般的裂紋!
內部精密的量子原件和存儲芯片,在超高電壓的瞬間過載下,發出一聲如同哀鳴般的輕微爆響,隨即徹底黯淡下去,屏幕一片死寂,所有指示燈瞬間熄滅。
裡麵存儲的、林川耗費了整整三個月心血、剛剛完成初步驗證的測試數據……
在物理層麵被徹底抹除!
時間仿佛凝固了。
雨滴懸停在半空。
行人的驚呼定格在臉上。
失控的卡車終於在一陣劇烈的抖動後,斜斜地撞上了路邊的隔離墩,發出最後一聲沉悶的巨響,停了下來。
隻有那道閃電的慘白餘暉,還在潮濕的空氣中無聲地扭曲、閃爍,散發著死亡的氣息。
林川的身體,如同被玩壞後丟棄的布偶,重重地摔落在路旁綠化帶濕漉漉的草叢裡。
刺目的鮮血,正從他額角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中汩汩湧出,迅速染紅了身下的草葉和泥土。
他的左臂以一個完全違背生理的角度扭曲著,顯然已經折斷。
焦黑的痕跡和衣服的碎片黏在觸目驚心的傷口上。
他靜靜地躺在那裡,一動不動,隻有胸口極其微弱的、幾乎難以察覺的起伏,證明著這具殘破的軀體內,尚存一絲微弱的生機。
“啊——!!!”
卡車駕駛室的門被猛地推開,一個臉色慘白如紙、渾身篩糠般抖動的司機連滾帶爬地衝了下來。
當他看到綠化帶中那個血肉模糊的身影時,驚恐的尖叫瞬間劃破了短暫的死寂:
“撞……撞死人了!救命啊!”
“快來人救命啊!!”
這聲尖叫如同投入平靜湖麵的巨石,瞬間打破了凝固的畫麵。
周圍被嚇呆的行人如夢初醒!
“天哪!”
“快!快打120!”
“報警!快報警!”
“彆動他!小心二次傷害!”
有人手忙腳亂地掏出手機,顫抖著手指撥打急救電話,聲音帶著哭腔語無倫次;
幾個膽大的男人小心翼翼地圍攏過去,卻不敢輕易觸碰林川,隻能焦急地看著他慘烈的傷勢,臉上寫滿了驚恐和無措;
一位穿著白大褂、像是附近診所醫生的中年婦女擠進人群,迅速蹲下,顫抖著手指探向林川的頸動脈,隨即臉色變得更加凝重:
“還有脈搏!很微弱!”
“快!拿乾淨的布按住他頭上的傷口!止血!”
淒厲的救護車警笛聲,由遠及近,如同撕裂夜幕的悲鳴,在幾分鐘後刺耳地響起。
紅藍閃爍的燈光劃破雨幕,映照著現場一張張驚惶的麵孔。
醫護人員訓練有素地跳下車,迅速檢查林川的傷勢,進行簡單的止血和固定。
當他們小心翼翼地將林川抬上擔架時,他身下的草叢已被染紅了一大片。
“爸爸!媽媽!”
一個帶著哭腔的稚嫩聲音響起。
被林川救下的小女孩,此刻正被匆匆趕來的父母緊緊抱在懷裡。
小女孩的父母臉色煞白,驚魂未定。
當他們看到擔架上那個為了救他們女兒而生死未卜的陌生人時,巨大的感激與沉重的愧疚瞬間淹沒了他們。
“是他!是他救了妞妞!”
“醫生!求求你們!”
“一定要救活他!一定要救活他啊!他是我們家的恩人!!”
孩子的母親聲音哽咽,淚水奪眶而出,她死死抓住一位正要上救護車的醫護人員的手臂,聲音帶著絕望的祈求。
孩子的父親,一個高大的漢子,此刻也紅了眼眶,嘴唇哆嗦著,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隻是對著醫護人員深深鞠躬,再鞠躬。
救護車的後門“砰”地關上,刺耳的警笛再次拉響,紅藍光芒閃爍,如同承載著生命的最後希望,在眾人焦灼的目光中,衝破雨幕,朝著醫院的方向飛馳而去。
現場,隻留下混亂的車轍、散落的零件、一灘刺目的血跡、空氣中殘留的焦糊與血腥味,以及一群心有餘悸、久久無法散去的圍觀者。
冰冷的雨絲,又開始無聲地飄落,衝刷著這片剛剛經曆生死時速與毀滅雷擊的路麵,卻洗不去那份沉重的陰霾和懸在每個人心頭的、對那個陌生英雄命運的深深擔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