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想獨吞?(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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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崇軍盯著兒子攥緊的剪刀,狠命咬著牙關:“來吧!”

“呲——”

王鐵山動作快得驚人,蘸飽碘伏的棉球精準地摁上了父親血肉模糊的傷口!

王崇軍猛地一抽氣,疼得牙齒打顫。

王鐵山的手卻穩得像定海神針,動作麻利地剮蹭著創口裡的泥沙和肉屑。那股狠勁兒,看著都讓人心頭發緊。

清理乾淨,他拿起彎鉤般的縫合針線。

一旁的馬鳳和王銀貴,眼瞅著閃著寒光的針尖就要紮進肉裡,不約而同捂住了嘴巴,大氣不敢出。

噗——

針尖刺破皮肉。王鐵山捏緊持針鉗,手腕翻飛如穿花,一個利落的縫合結眨眼間就扣好了。

拉緊絲線,打結,哢嚓剪斷……整個動作行雲流水,分毫不差。他凝神屏息,手指沉穩地將撕裂的皮肉一層層嚴絲合縫地對齊,由裡及外細細縫合。專注得仿佛天地間隻剩手底下這片創傷。

王崇軍疼得腦子都有些發木了,視線卻死死釘在兒子臉上,那震撼,甚至壓過了手臂鑽心的劇痛。這真是他那個隻懂得捧書本的兒子?這從死人堆裡爬出來般的手段,打哪兒學的?!

約摸過了一支煙的功夫,傷口縫合停當。

王鐵山擰開兩顆阿莫西林,謊稱是“特製止血粉”,白色粉末均勻地撒上傷口,蓋上無菌紗布,最後用繃帶層層纏繞,施以螺旋壓力包紮。

打好最後一個結,他這才長長籲出一口氣,額角的汗珠子滾落下來。

“好了,爹。”

王崇軍試著活動手指,竟驚奇地發現那撕心裂肺的劇痛退了大半,傷口處傳來一陣陣奇異的清涼感。他看看自己包紮得妥妥帖帖的手臂,又抬眼望向滿頭大汗的兒子,嘴唇翕動了幾下,終究一個字也沒說出來。

王鐵山沒歇口氣,立刻又利索地處理好了母親馬鳳腿上的傷。

等這一切忙完,他挺直了腰背。望著父母安穩的睡容,壓在他心頭、橫跨了兩輩子的那塊萬斤巨石,終於轟然落地。

王崇軍和馬鳳眼神交彙,都從對方眸子裡捕捉到了難以掩飾的驚愕。打兒子上次從坡上摔下醒來,真真是脫胎換骨了!

兩人心裡揣著成筐成筐的疑問,但此刻,更多的是一種油然而生的、沉甸甸的驕傲。

……

同一時間,村西頭。

李寡婦領著兒子李二狗,一溜煙似的竄進了村長趙老蔫的家門。

趙老蔫五十多歲,瘦得像根曬乾的荊條。

他是村裡老一輩的黨員,人算公道,就是特彆認死理、講規矩,把村子臉麵看得比啥都重。

“村長!您可給俺娘倆做主哇!”李寡婦拍著大腿,一聲嚎哭直衝房梁,“王鐵山撿了山神爺給全村降福的兩頭死狼啊!他想獨吞!俺們好心好意講個理,他抬手就要打人啊!這是翻了天了!”

李二狗立刻跟上,那嗓門兒也透著急切:“可不是嘛!就他那身板,風大點都站不穩,能打死狼?指不定使了啥下作手段咧!搞不好是偷了隊裡的東西,弄去黑市換來的!這事兒可太歪了!”

趙老蔫叼著旱煙袋,眉頭皺得能夾死蒼蠅。李家娘倆啥德行他清楚得很,可“侵占集體財產”這頂大帽子,現下誰沾上都得脫層皮!況且,二狗最後那幾句歪話,還真在他心頭蹦躂,攪出幾分猜疑。

“嚎啥嚎!”趙老蔫沒好氣地磕掉煙鍋灰,站起身,“光聽你倆叨叨能頂啥用?我這就去王家問個清楚明白!”

王家那土屋裡,剛給鐵山處理好傷的一家人,心還吊在嗓子眼,好不容易剛喘口氣。王鐵山正尋思那兩具狼屍怎麼處置才妥當。

砰砰砰!

砸門聲又急又重,趙老蔫透著寒氣的吼聲緊跟著炸開:“王崇軍!開門!我趙老蔫!”

屋裡空氣像是瞬間凍上了冰疙瘩。

王崇軍和馬鳳的臉“唰”地白了。王銀貴更是哧溜一下躲到大哥身後,小身板抖得像風裡的葉子。村長來了,後麵還跟著那對愛找茬的李家母子,這架勢,麻煩自個兒找上門了!

王鐵山卻異常地穩當,上前拉開門栓,那木門發出吱呀一聲。

門外的寒風裹著塵土往裡灌。趙老蔫背手站在當間兒,那臉色,陰沉得要擰出水來。他身後,李二狗母子抻著脖子往裡瞅,臉上明晃晃的幸災樂禍。更遠處,影影綽綽圍滿了探頭探腦的村鄰,一張張臉孔上堆著好奇、眼饞,還有各色的猜疑。

趙老蔫那目光,像兩把探照燈,先在王鐵山臉上狠狠剜了一刀,接著死死釘在了那兩具狼屍上。渾濁的老眼,猛地一縮。

“鐵山,”他聲音不大,卻刀子似的紮進整個院子,“為這兩頭狼來的。”

“李家說,你是撿的,不是獵的。咱村祖輩傳下的規矩,天上掉的、地上撿的橫財,該拿出一份兒來讓大夥兒沾沾光。你怎麼說?”話裡,“祖輩”、“規矩”幾個字咬得格外重。

李寡婦立刻扯著嗓子叫喚:“沒錯!想獨吞?做你娘的春秋大夢!”

王崇軍氣得渾身直哆嗦,剛要張嘴,兒子一個眼神過來,把他到嘴邊的話硬是壓了回去。

王鐵山壓根沒抬眼皮看那母子倆,反而側了側身,對著趙老蔫略躬了下身,做了個請的手勢,語氣平和,透著恭敬:“趙大伯,您是長輩,話有分量。外頭風硬,屋裡說話暖和。”

趙老蔫微感意外,點了點頭,抬腳進了門。

李二狗母子心下一喜想跟著往裡擠,卻被王鐵山驟然甩過來的一道冰錐似的眼神釘死在了門檻外。

他請的,隻有村長一人。

趙老蔫徑直走向那兩具狼屍,俯下身細細察看。

王鐵山安靜地候在一旁。直到趙老蔫在狼屍前蹲定,他才沉聲開口,指著一頭狼脖子上那可怕的豁口:

“趙大伯,您年輕時是村裡頂好的獵手,您看看仔細。”

“這傷口,是野獸用牙撕開的,還是……彆的什麼玩意兒弄的?”他把“彆的什麼玩意兒”說得意味深長。

趙老蔫用粗糙的手指小心扒開傷口邊緣翻卷的皮肉,湊近了看。

越看,他心頭越是驚濤駭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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