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誌看著唐衡傷心,就偷偷地問唐衡:“你為什麼哭啊?”
“小人因風落淚,看見皇上覓不到蝴蝶而著急!”
唐衡俯著身子,把表情收了起來,不敢看劉誌。
劉誌心裡很不是滋味,自己心愛的蝴蝶死了,親近的侍從也不安慰安慰,還說些不涼不燙的捉摸不透的話,一個安慰的都沒有,你還在嘲笑孤家寡人。
不知道唐衡說的“蝴蝶”是空中飛的還是宮裡跑的,大堂之內空蕩蕩的,特彆的冷清。
陛下,朕,顧,顧家寡人,這些詞語還真應了劉誌,一個交心的朋友都沒有。
周邊的這些宮女一個個賊眉鼠眼,桓帝劉誌心裡清楚,那都是梁冀的眼線。
好你個梁皇後,不要寡人寵幸彆人,非得寵幸你,那就寵幸你吧,把你當成那箭靶,當成梁冀,火山的岩漿就把你熔化掉。
梁皇後不但沒有痛苦,反而比以前更快樂了,什麼放人。
沒想到第二天,梁冀就氣衝衝闖了過來,佩劍著履,大步趨來,手裡拿了個袋子。
漢桓帝劉誌嚇得不知如何是好。
“你……你……要乾什麼?”
梁冀也不搭話,隻是微微冷笑幾聲,他一把抓住劉恒的手,看似溫和,劉誌的手被梁冀攥得緊緊地,劉誌動彈不得,也不敢大聲地叫,那旁邊的宮女瞅著呢!
他又姑息皇帝的麵子,姑息不姑息吧,反正早已經沒麵子了。
隻恨生在帝王家,誰憐孤家年幼,時光速轉,盼早生華發,花落誰家。
那乖氏侯大將軍梁冀掃了他一眼,冷笑幾聲:“陛下如此喜歡蝴蝶,臣為你做到了!”
梁冀說完,把那布袋一扯,成千上萬隻蝴蝶從布袋裡飛了出來,密密麻麻的,漢桓帝從來沒有這麼惡心過。
那蝴蝶有的在空中翩翩起舞,有的跌跌撞撞飛到漢桓帝劉誌的臉上,有的在地上垂死掙紮,
桓帝一下子想到慘死的宮女胡蝶,那可是他的初戀,是他的心儀,是他追夢的窈窕淑女。
劉誌的臉一下子煞白起來,沒了血色,他嘔吐不止。
梁冀輕蔑地看了他一眼,狂笑著走了,劉誌癱倒在臥榻之側,好幾天吃不下飯。
陰雲籠罩,四周空蕩蕩的,好像是在地獄。幾陣風呼呼吹來,似乎有一個人站在榻前!
一個披肩散發、嘴角淌血、麵無血色的孩童立在他床前。
那人似熟非熟,眼裡淌著血,看不出表情。
“你是誰?”
那稚子不說話,慢慢向他靠近,而且推了推他。
“你是誰,不要過來,不要嚇我!”
“哥哥,我是纘兒,我憋得難受,我要喝水!”
“你怎麼變成這個樣子,到底怎麼回事?”
“我吃了毒餅,有人要毒殺朕,也要毒殺你,我要喝水,我要喝水,他們不讓我喝,哥哥救我!”
“好……好……哥哥給你找水……”
屋內陰暗的什麼都看不見,劉誌打翻了所有茶杯,一絲水都找不到。
“弟弟……陛下……我給你找水……”
“哈……哈……你同我一樣,一個傀儡皇帝……身不由己……願生不複帝王家……願生不複帝王家……”
漢質帝也輕蔑地冷笑著向後飄去,劉誌來不及呼喊。
“陛下救我……”
又一個人影晃過來,在地上爬過來,滿身是血,不忍直視,後背上的肉向外翻卷著,一雙腿都掉了下來。
把劉誌嚇得魂飛魄散。
“陛下救我,我是胡蝶……”
“胡蝶,你在哪,我怎麼看不到你了,你站起來說話……”
“我的腿斷了,腰也斷了,就像地上垂死的胡蝶,你見過沒腿的人能站起來嗎……你作為一個皇帝,連一個自己親愛的女子都保護不了,你不覺得可笑嗎。我找質帝纘兒去了……”
“你回來,不要走,不要離開朕!”
“彆再朕朕了,到底誰是朕,到底誰說了算,你不是答應我當大官嗎?”
先是劉纘,再是胡蝶,怎麼又是劉誌,一個個在眼前晃來晃去,劉誌拚命想睜開眼,就是睜不開。
“啊……啊……”
“都已經四更了,還在那癔症!”
劉誌這才坐起來,床邊立著梁猛女在訓斥他這個皇帝。
那猛女真是猛,有點她父親的影子,該訓就訓,一點都不覺得他至高無上。
這日子度日如年,簡直是煎熬,不知道哪是頭。
終於,終於,漢桓帝和平元年,即公元150年,梁皇後過完生日,還政於劉誌,不久薨,漢桓帝哭得很傷心。
漢桓帝涕泗滂沱,那是在發泄心頭的壓抑。劉誌其實在呐喊:“死得好呀,死得好呀,奸賊什麼時候死呀!”
劉誌高興地是,一方麵蒙過了乖氏侯梁冀,一方麵叔父劉安也來吊唁,君臣倆見了一麵,有說不完的話。
那劉安為漢桓帝很抱不平:“確實是一個跋扈將軍,確實是一個跋扈將軍!”
劉誌趕緊使眼色瞪他,讓他不要亂說,劉安說完也變了臉色,他也後悔了,以免招來殺身之禍。
可惜已經晚了,一會兒的時間,梁冀率著士兵就闖了過來。
“來人,把這逆賊拿下!”
一群人胡拉過來,將劉安摁倒在地上。
“我犯了什麼罪,為什麼綁我!”
“你犯上作亂,對大將軍乖氏侯不敬,拉出去砍了!”
梁冀嘴角輕微一撇,冷冷地輕蔑地瞪了瞪劉安。
“蹬鼻子上臉,敗壞朝綱,要挾聖上,罪不容誅!”
劉安趴在地上,眼珠子都快掉了下來,他壓抑這麼多年的情緒一下子爆發出來。
“好你個亂臣賊子,你把持政權,欺君犯上,毒殺質帝,李固、吳樹、呂放,還有胡蝶,都是你逼死的,你亂殺無辜,殘暴凶妄,禍亂朝綱,貪婪無恥,上對不起大漢帝王,中對不起先祖梁統,下對不起黎民百姓,這天下是劉家的天下,不是你梁家的天下!你……你……你不得好死……”
那梁冀火冒三丈,怒發衝冠,暴跳如雷:“好你個劉安,你……你……你……來……來……來……看看誰先死……拿我箭來!”
那梁冀勾弓搭箭,瞄準了劉安。
“還不閉嘴,你這說得什麼話,趕緊向乖氏侯請罪!”
漢桓帝也急了,他大聲訓斥著劉安。
“哈……哈……”劉安絕望地狂笑幾聲,深吸了一口氣,“欲加之罪何患無辭,他早就想殺我了,就因為我是陛下的人……”
“大將軍……你就饒了他吧……我給你跪下了……我不當皇帝不行了嗎……”
漢桓帝劉誌也是拚了,他的膝蓋有點軟,他的想法很猥瑣。
“陛下彆枉了你的高貴之身……”
劉安的話沒有說完,隻見那梁冀把手輕微一鬆,箭弦抖動了一下,箭頭流星似的飛了過來。
那劉安正抬頦叫罵,梁冀又不愧是射箭的高手,那箭從喉嚨隻穿過去,鮮血帶著怒氣噴射出來,幾丈開外,有幾個星點濺到梁冀的臉上,梁冀也吃了一驚。
可憐劉安的腿抽搐了一下,再也沒有了氣息,不動了。
漢桓帝的腿哆哆嗦嗦,那褲子濕了一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