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與義問小和尚:”雲衲長老何時才能回來?
“很是不巧,長老昨日剛走,或許半個月,或許一月整!”
趙與義如五雷轟頂,腦子一下子炸了。
趙與義仰天長嘯:
“蒼天啊,蒼天,難道汝非斷我義兄家一脈不可?”
眾僧人雙手合十,無不動容流淚。可憐褚燕才四歲,正是丫丫學語快樂玩耍的時候,莫非卻被那閻王招去。
可悲可歎,趙與義深情地看著褚燕,無可奈何。
“或許……或許……有一人——可就……”
小和尚吞吞吐吐不確信地說著。
這時候,遠遠走過來一個年輕小生。身高七尺左右,手拿一柄彎鉤鐮刀,頭紮淺白色巾幘,穿一件淺青色直裾單衣襜褕,腰間青白色絲帶隨風飄揚,高額頭,瘦臉頰,一雙丹鳳眼炯炯有神,氣勢非凡,道家仙骨。
“懸岩瀉石髓,芳穀露丹芝。層宵映紫芝,潛澗泛丹菊……”
那俊生小聲唱著,當看到趙與義顫顫巍巍、悲痛欲絕地,抱著小兒走來,他停下來腳步。
“壯士留步,敢問壯士,懷中的小兒得了什麼病?”
趙與義神情呆滯地看了看他,沒有說話!
那小生一個箭步阻攔在趙與義跟前,似乎有點著急。
“這個小兒病入膏肓,危在旦夕,如不施救,最多活兩個時辰!”
“不要取笑,不要取笑,那賊人葉超摔得,隻可惜雲鈉長老不在……”
那小生以手試鼻,翻了翻孩子眼睛,捏了捏頭,摸了摸脈搏,自信滿滿斬釘截鐵地說:
“顱內出血,受到了驚嚇,隻需用幾個小小銀針紮上,再服半月中藥,小兒的病就會好起來!”
趙與義眼睛睜得大大的,不敢相信眼前笑聲的話。
“什麼,幾根小小的銀針刺入腦子……你……你……與謀刺行凶有什麼區彆……燕兒的頭顱那經得住你這番折騰……”
趙與義有點著急,他甚至想掄兩個耳光上去。
那小和尚急忙上前勸道。
“此乃華佗也,字元化,沛國譙郡人。十歲就四處學醫,雲遊四海,如今拜師在雲衲長老門下。華大夫深得長老真傳,雖然年輕,卻醫術之妙,世所罕有。但有患者,或用藥,或用針,或用灸,隨手而愈,趙公子不妨試試!”
趙與義看了看小和尚,瞅了瞅華佗,如墜五裡霧中,摸不清方向,他根本不相信這個還有稚嫩誌氣的後生。
那華佗動作麻利,還沒等趙與義緩過神來,就已經從背簍中取出一個紅包,將紅包打開,一排銀針露了出來。
趙與義心裡詫異:
如果將這些利器隨身帶著,遇到強兵,飛速甩出去,那敵軍定會防不勝防,你定有再好的武功也等於白費。
趙與義正猶豫間,那華佗早取出銀針,在火上微烤了一下,分彆在褚燕的風府穴、天柱穴、風池穴、百會穴各刺一針。
那華佗看似動作緩慢卻是心狠手辣,細細的銀針在華佗的手心撚動,足足插了半針左右。
趙與義心疼的渾身直冒冷汗,心裡想著:“遭了,遭了,莫非這華佗是葉超的手下,或者被葉超收買了,非置人死地不可!”
“唉……唉……唉……”
趙與義想阻攔華佗,他想把銀針拔出來。
一旁的小和尚說:“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不是金剛鑽,不攬瓷器活,你既然信了華大夫,就不要打擾他行醫。”
趙與義隻好不再說話,他心想:“說也晚了,那幾針下去,再加點毒藥,即使拔出來,褚燕的命休已!”
趙與義暗暗把拳頭攥得緊緊地,心裡尋思:“假如真得暗害褚燕,我定不會放過你的!”
那華佗潛心貫注,神色平靜,額頭微微滲出絲絲汗滴,趙與義的心態也逐漸平和下來。
華佗將銀針拔出,一絲絲烏黑的血流了出來,緩緩無聲的流著,流到這溫暖的空氣中。
褚燕的眼睛微微動了一下,就那麼輕輕一挑,緊接著,褚燕的嘴角也輕輕撇了撇,小手也輕微張了張。
趙與義的心都快化了。
“好了,就在這寺廟住下吧,得喝半個月的中藥,慢慢靜養,不能亂動!”
趙與義趕緊鞠躬:“多謝華大夫搭救,你真乃神人也!”
華佗也趕緊說:“不必客氣,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
華佗心裡高興地說著,但也有一絲彷徨和無奈,趙與義的手緊緊攥著劍柄,華佗覺得自己遲早得死於患者之手,隻是不知道什麼時候死,什麼地方死,死於何人之手。
這頭顱的事情幾乎所有人都敏感,人命大於天啊!
自己的路跪著也要走完,誰讓自己選擇醫生了呢!
華佗在太行山采藥,一次從懸崖上跌落下來,幸虧有一棵樹擋著,否則非沒命不可。
他隨手把身旁的一朵花拔下吃掉,渾身頓然覺得沒了力氣,一點傷痛都沒有了。
華佗不由得仔細端詳這棵花,這棵能麻醉神經的花,名叫鬨羊花。
華佗在太行山四處尋找,親口品嘗,不懼豺狼虎豹,不怕艱難險阻,冒著死的危險,尋找相同療效的藥材。
華佗逐漸發現:鬨羊花、生草烏、香白芷、當歸、川芎、天南星、羊躑躅、菖蒲、當歸等都具有同等的療效。
華佗心想:假如把這些藥材混在一起,會不會發明新的藥品,療效會不會更好。
後來,華佗終於大功告成,發明了世人皆知的麻沸散。
當夜無事,趙與義把事情的來龍去脈全說了一遍,聽者無不動容。
褚燕慢慢睜開稚嫩的眼睛,目光呆滯的看著這個朦朧陌生的世界,一句話也不說。
他似乎能聽懂趙與義的話。
“這孩子莫非傻了,腦子出了問題,管他呢,即使傻了也比死了好!”
趙與義又開始擔心褚雲然了,褚雲然身在敵營不知道怎麼樣了。
趙與義的心思早被華佗與小和尚看了出來。
“趙公子有事就先去吧,褚燕你就放心,華哥哥去山裡尋藥,我細心照看褚燕。”
趙與義聽著在理,褚燕在這裡靜養,比在真定安全得多,他要趕緊回去,葉超攻打真定,自己還能幫上忙呢,萬一回去晚了,真定城攻陷了怎麼辦?
趙與義開始擔心自己的孩子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