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第 4 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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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祁紫山走進辦公室的門,發現曲青川已經坐在辦公桌裡,曲青川作為二隊隊長,總是第一個到,而且是整八點到。

他進門就喊了聲“曲隊早”。

走向自己辦公桌的路上,祁紫山一眼就瞧見,靠近門口的一張新的辦公桌,被擦拭得乾淨整潔。

桌上那盆快要枯死的盆栽,被摘去了死葉,萌發幾許生機。

桌前還有一張畫本,被門口穿堂風吹動,掀起了上麵幾頁,落在他眼簾的是一副素描,年輕女性頭像。

祁紫山覺得很有意思,想不到新來的李疏梅還會畫素描。

“看什麼呢?”馬光平不知道什麼時候走過來,手臂搭上他的肩膀,朝桌上望去。

他皺了皺眉,評價道:“有鼻子有眼,就是畫的不好。”

祁紫山道:“還行吧,也算是一個業餘愛好。”

“一大早就在觀摩女同誌的書桌!”

費江河的大嗓門在辦公室響起,他從兩人背後走了過去,又好奇地後退了兩步,勾頭看了一眼書桌,“畫像!小姑娘技能挺多的。”

“老費,這種素描在美術學院遍地都是,而且畫的一般。”馬光平道。

費江河笑道:“有本事你也畫一張。”

“我還真沒閒工夫畫這些亂七八糟的!”

李疏梅一大早就到了市局,在宣傳科報道完,又跑到這邊辦公室,帶著喘息進門時,卻見三個大男人圍在她的辦公桌前。

她的桌子位置不太好,正好靠近門口,她不知道大家看的是什麼,難道是她畫的像,她記得畫本是合上的。

費江河轉過頭問:“疏梅,這是你畫的?”

“呃……對,我畫的……”李疏梅走上前,她必須找個時機透露她的想法,這也許對這起案子有幫助。她鼓起勇氣說,“是受害者頭像,我試著畫了畫。”

“受害者頭像?”馬光平第一個發笑,“你能畫出受害者頭像?”

“我在高中時學了些美術,所以想看看能不能畫出來,不知道準不準。”

“那能準嗎?畫的毛毛糙糙的。”馬光平搖了搖頭,負著手離開了她的位子。

祁紫山跟著離開後,費江河對她說:“有這份心是好的,也不要太把個人愛好帶到工作裡。”

“我……知道了。”李疏梅明白他的意思,不要在這些事情上浪費太多時間,要多專注刑偵工作。

一天後的辦公室內,曲青川拿到了屍檢報告。

死者女性,年齡大約在二十二歲左右,初步檢驗結果是九月二十五號晚上遇害,死亡時間為晚上十點到十二點之間,目前並不能確認致命傷,頭骨除了高度腐蝕,沒有被擊打、錘裂的痕跡。

屍塊斷口不整齊,切口有反複切割的痕跡,說明凶手手法並不嫻熟,法醫初步推斷凶器是切骨刀之類的家用刀具。

十二具屍塊沒有致命傷,麵部和手指指紋都是被濃硫酸破壞,並非致死原因,也就是說致命傷很可能是在軀體上,這讓他不得不認為,軀體上包涵著巨大的信息,也許這就是凶手有意保留軀體的原因,但既然留下軀體,為什麼要把人頭拋出去?

人頭有時候也是關鍵證據,凶手完全可以把人頭一起留下,為什麼要肆意毀壞人頭,拋棄在外,他的目的到底是什麼?

今天是九月二十八號,截至死者遇害時間已經過去三天了,但現在仍舊沒有死者的任何信息,這讓他忽然有些焦慮,他喊了聲:“祁紫山,還沒人報失蹤案?”

祁紫山忙站起回答:“曲隊,我一直在跟著,早上還問了信息科,現在還沒有和死者相近的失蹤人口。”

“畫像專家呢?”曲青川又喊了一聲,因為前天馬光平告訴他,隔壁今陽市有位畫像專家可以來協助。

辦公室除了祁紫山,曲青川沒有發現人影,都去哪鬼混了。他忽地記起來,今天費江河帶李疏梅繼續在走訪調查,擴大調查範圍。

此時,馬光平拿著杯子走回辦公室,吆喝道:“曲隊,徐專家中午到!”

終於有了一個好消息,曲青川籲了口氣。

中午,一位叫徐文鉦的四十多歲畫像專家來到了市局,徐文鉦是今陽市公安局的一位模擬畫像專家,這些年靠著畫像破了不少案子,因此也算是遠近聞名。

當然還有一個原因,畫像專家在全省乃至全國都是稀有的存在,因此徐文鉦的名聲自然也不低。

徐文鉦是乾實事的人,來到市局也不喝水不吃飯,直接提出去看人頭。

李疏梅跟著費江河剛回到辦公室,一口吃的也沒趕上,就帶著本子過去了。

來到法醫室,李疏梅再次看到人頭的時候仍舊有些不適,雖然人頭已經做了大量清理,那些血肉模糊的皮肉也被切除,如今在法醫工作台上躺著的是一具比較乾淨的頭骨,頭骨仍舊殘留了些肌肉,可能是時間比較緊沒有清理乾淨。

而頭骨呈現兩種顏色,有慘白,有發黑,沒有明確界限,發黑的部分就像是中了毒一般。

除了頭骨之外,死者的四肢依次擺放,除了軀乾空蕩蕩缺少一塊,法醫工作台上儼然躺著的就是一具人體,也許是法醫控製了擺放的距離,李疏梅大致能看出,死者女性,身高約在165左右。

徐文鉦第一眼看見頭骨,整張臉就繃得緊緊的,眉毛也皺得老高,他搖了搖頭,“怎麼破壞得這麼嚴重?”

法醫杜南峰解釋:“經我們檢測,凶手使用的是強濃硫酸,也就是俗稱的壞水,主要成分是硫酸分子,具有強大的腐蝕性和氧化性,對頭骨造成了很大程度溶解腐蝕,導致頭骨鈣離子溶解,造成脫鈣現象。這就是我們現在看到的腐蝕完後的情況。”

不但徐文鉦,在場所有人的眉頭都緊鎖著,李疏梅更是有種無法呼吸的壓抑感。

曲青川問:“老杜,屍檢報告怎麼寫的不清不楚,死者到底是在生前還是死後遭受硫酸毀容?”

當曲青川問出這個問題,現場氣氛更加寒冷,李疏梅整個人都有種被地獄臨門的感覺,是什麼樣的惡魔會使用濃硫酸這種化學物品來殘害女孩子?如果是在生前那得遭受多大的痛苦。

杜南峰回答:“是死後被毀容的。除了生活反應已核實這一信息。曲隊,那天你也看到了,頭顱周圍的雜草都被焦化了,這說明凶手是在拋屍以後,再使用硫酸毀壞了容貌。”

這個答案讓大家的情緒得到了淺顯的安慰,這說明凶手使用濃硫酸的主要目的不是殘忍迫害,而是模糊死者身份。

曲青川繼續問:“能從硫酸用量、成分確認來源嗎?”

杜南峰回答:“強硫酸腐蝕到這個程度,其實幾百毫升足以。普通市民在市麵上通常隻能買到稀硫酸,強硫酸在工廠使用較多。但我們秦東市也是一座工業城市,工廠較多,而硫酸的使用比較廣泛,隻能說,很難確定來源。”

曲青川緩緩點了點頭,但仍舊對馬光平道:“老馬,回頭你安排人也到工廠走一走吧。”

“好。”馬光平應下後,見曲隊沒再討論硫酸情況,便問徐文鉦,“老徐,你看這種情況能複原頭骨,畫出死者頭像嗎?”

徐文鉦要了手套,戴好後,上前兩步,俯身仔細觀察頭骨,並且小心翻轉了頭骨。

過了幾分鐘後,他直起身,舔了下乾燥的嘴唇,緩緩說道:“想通過頭骨畫出死者麵容,依賴的就是頭骨上的骨點,這些骨點,通過轉折,凸起,構成了輪廓的外形,對於大部分畫像師來說,即便骨點完整,但肌肉厚度仍舊千變萬化,其實想要還原,難度也很高。但是現在,這些骨點很多卻被嚴重破壞。你們看這一塊,眉弓點、眼眶外緣點、顴突、顴骨,左右兩邊都遭到了破壞,要想還原死者麵容,以我個人的能力,非常困難。”

李疏梅跟著徐文鉦的描述在觀察頭骨,很奇怪,又有微弱流光般的金線在頭骨上遊走,徐文鉦剛剛提到的骨點特征,被金線快速複原,緊接著,金線又在快速構造骨頭上的肌肉特征。

由於頭骨特征較為乾淨,一張臉複原極快,李疏梅知道他們看不到這些奇怪的金線,然而她不但看到了,而且意識到前晚畫的頭像有一些差錯,她得回去再補全一些。

然而每每看到這副畫麵,李疏梅就會出現呼吸困難和窒息感,她拚命撫著胸口,試圖讓自己平靜。

但是她急促的呼吸聲還是被祁紫山發覺,他轉過頭,發現李疏梅額頭上冷汗淋漓,像是生了一場病。

“疏梅!”祁紫山退後一步,扶住她的臂膀。

這時,大家的目光全部轉過來,一齊望向她,大家從徐文鉦的話語中回過神,費江河擔憂道:“這是怎麼了?”

曲青川命令說:“李疏梅,回去休息!”

李疏梅知道,大家一定以為她又是看到屍體產生不適。

她拚命鎮定自己,搖頭說:“我沒事,曲隊,我不用休息。”

“彆逞強啊!”費江河道。

“是啊,這年紀輕輕的,要學會知難而退!萬一暈倒了怎麼辦。”馬光平卻“話裡有話”般勸道。

“我真的沒事。”李疏梅感覺自己好了很多,輕輕推開了祁紫山扶住她的手掌。

祁紫山放手後,李疏梅朝大家略微笑了笑,以表歉意,實際上她的笑容在冰冷的臉龐上,無人能感覺出。

馬光平笑著對徐文鉦道:“我們一個新人,對這個屍體啊有不適感,但人又比較要強,沒辦法。老徐,對於你剛才說的情況,真的沒有更好的辦法嗎?我記得你認識省裡一位畫像教授。”

徐文鉦說:“你說的是淩教授吧,他很厲害,他一生畫了十幾萬張畫像,幾乎把所有人臉都畫了一遍,通常畫像師畫頭骨需要36個骨點,但像淩教授這般,6個骨點也能畫出來。不過前年他提前退休了,具體原因我也不知道,退休後他偶爾會到省廳幫幫忙,像我們地方市局的工作他不會跑了。”

馬光平歎息:“那是挺可惜啊。老徐你覺得以現在這種條件怎麼搞呢?”

徐文鉦仔細想了想,說道:“這樣吧,你們調查的工作也不要停,給我一到兩天時間,我儘力複原頭骨,畫出死者麵容,但是話說到前頭,不能保證準確率,隻能說儘量接近死者麵容吧。”

“這好啊。”馬光平笑道,“曲隊,我們馬上得支持老徐工作,這就是突破口!”

曲青川忙道:“好,接下來我們全力配合徐專工作。”

“這樣吧,頭骨借我一到兩天,給我一間單獨會議室,我儘力而為。”徐文鉦道。

“行行,就這麼定,您有什麼要求儘管提。”曲青川麵色激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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