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第 5 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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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費江河又帶李疏梅到外麵走訪調查,以河道為中心向更遠的地方輻射調查。

黃昏回警局的時候,費江河淡淡說了一句話:“疏梅,這就是刑偵工作,很枯燥,也很辛苦,你好好想一想,到底要不要繼續乾。老夏你也知道,是個老古董,這幾年特彆喜歡搞形式主義,他巴不得嬌滴滴的女孩子下現場,那好像是他的工作業績,老實說,這工作有哪點好做……”

李疏梅全程沒有說話,最後費江河也覺得挺無聊的,大概是覺得再乾幾天,她會主動放棄,也沒有繼續說道。

晚上,李疏梅將昨晚畫的畫像又進行了一些改進和加工,雖然線條粗糙,離專業美術生有差距,但是人像主要特征都已經表達清楚了,她相信隻要認識死者的人看到這幅畫一定能認出。

第二天上午,徐文鉦還在會議室埋頭複原頭像,模擬畫像。曲青川被夏局叫到了辦公室,一進門,夏局就給他遞了一顆糖。

曲青川接過,將糖紙剝開,塞進嘴裡。

發糖果是老夏的習慣,夏祖德今年剛好五十歲,頭發半白,平時一臉和藹,看外表是個老好人形象,但光看外表就錯了,關鍵時候發起火來也讓人頭疼。

他喜歡在兜裡揣著糖果,他自己不愛吃,說是吃著牙疼,但喜歡給大家發糖果,好像彆人的牙疼和他沒半毛錢關係。此刻他關心道:“案子不順利吧?”

曲青川坐在老夏辦公桌對麵,昨天又走訪了一天,線索全無,他心裡挺鬱結的,吃著糖稍稍甜了些,嘴角彎了幾度:“哪有案子順利的。”

“這死者身份要是查不出,案子肯定是沒法破。但是你們不是把徐專家請來了?”

曲青川搖頭道:“恐怕不容易,我早上還去見了他,他昨晚熬了通宵,畫了一堆兒,沒一張滿意。”

夏祖德點了點頭,“確實不容易。”

“夏局,您叫我來,是有什麼指示?”

夏祖德道:“這幾天江河那臭脾氣怎麼樣?”

“老樣子吧,昨天調查時,差點把一班小混混揍了一頓,據說把小姑娘嚇得不輕。”

“彆老小姑娘小姑娘的,人家不是有名字。”

曲青川折著手裡的五彩糖紙,試探問道:“夏局,你上次說分局調一個人上來可有眉目。”

夏祖德用指節點桌子,“你這叫吃著碗裡的看著鍋裡的……”

“我……我得要即戰力啊,”曲青川一咬牙,硬邦邦的糖果把自己的後牙槽硌到,嘎嘣一聲,他乾脆把糖果咬碎了,“夏局,現在案子特彆重,今年我們隊就一個新人名額,你也不想我們每天都加班吧。”

“各行各業都在加班,年紀輕輕的,你這是什麼態度……”夏祖德緩和的臉色拉了下來。

“我沒說加班不好,但是我們現在缺的是能立刻下地,乾苦活、臟活、累活的。局裡的宣傳科、信息科,多適合她,那細皮嫩肉的,我是養起來還是當牛馬使喚?”

“啪”的一聲,夏祖德抓起手邊的筆記本甩在桌上,震得曲青川一驚,整個人頭皮發麻。

夏祖德嚴肅道:“我現在就跟你說,分局的同誌沒戲了,李疏梅你要是要就要,不要的話,那你們隊還是四個活寶。你們供也得把她供起來!”

“……”曲青川默了下,慢慢站起身,委屈道,“下次買點好吃的糖果吧,不甜!”

夏祖德冷瞟了他一眼,“那齁甜的叫糖精!”

“沒任務時,記得去給徐專家加加水,”馬光平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李疏梅身後,像鬼魅一樣,給她派起了事兒,“彆老坐在這裡發呆了!”

李疏梅沒說話,馬光平走開後仍舊盯著她,她起身走向開水瓶存放處,拿起一隻開水瓶走向隔壁的會議室,那裡徐文鉦正在奮力畫像。

其實她也想去看看徐文鉦現在的進展,畢竟她的畫像萬一不被局裡采納,徐文鉦的畫像也許能幫局裡破案呢。

她敲了敲門,裡麵說了聲進,她推開門後,看見裡麵是一片暖和的燈光,徐文鉦正在俯身對著一具泥塑後的頭骨畫像。

他應該不喜歡工作時有陽光,因此窗簾依舊是緊閉的,桌上亮著台燈。他的身前是一片暖光。

因她進屋,徐文鉦略微偏了偏頭,瞥了她一眼沒說話,依舊沉浸在畫像工作裡。

李疏梅給徐文鉦的杯蓋打開,加上了熱水,放下開水瓶時,特意觀察了一番,死者的頭骨已經被特定的泥巴填充了,實際上這叫顱麵複原技術,用泥巴填充顱麵肌肉,對於一些資深畫像專家來說也是一項必備技能。

但李疏梅總覺得顱麵複原的效果和她看到的差距較大,譬如顳肌、顴肌、鼻背肌和鼻翼擴張肌差距都很大,這些沒有明顯骨點支撐的區域,需要顱麵複原時發揮想象,也需要巨大的經驗,由於顱骨破壞嚴重,徐文鉦能做到這樣已經是非常不錯了。

她又瞅著擺滿了一桌子的畫稿,幾乎沒有一張和她看到的死者麵容相似,可能有某些特征相似,但是五官組合起來卻差距較大。

李疏梅特彆想和徐文鉦探討一下,但是想到她看到的那一切確實太神奇,她不知道怎麼開這個口。

“你也喜歡這個?”徐文鉦似乎發現她久久停留在畫像上的眼神,抬顎瞥了她一眼問。

李疏梅才發現自己失態了,忙道:“以前學過一段時間美術。”

“噢,我這都學了二十多年了,還沒摸透呢,這個不容易,我們全國又才幾個畫像專家,更彆提我這種學藝不精的。”

徐文鉦說得輕描淡寫,但李疏梅聽得出來,他十分謙虛,也是在提醒她,畫像技術光靠興趣沒有用,得需要天賦和努力,更需要幾十年的沉澱。

當他這番話說出來,李疏梅覺得她更不能有“賣弄”的想法,她提起開水瓶說了聲“那你忙”,動作輕輕地出了門。

下午,徐文鉦終於走出會議室的門,與昨天過來時,他顯得十分疲憊。他手裡提著三張畫像,曲青川和馬光平立即上前接過。

徐文鉦說:“目前我最滿意的三張,你們先用用看。”

馬光平拿著畫像欣賞,讚歎道:“老徐,太讓人驚喜了,我相信一定能儘快找到凶手。”

曲青川也說:“老徐辛苦了,給你熬了通宵,實在不好意思。”

幾個人寒暄了幾句,徐文鉦表示回去。挽留不得,曲青川隻得說:“代我和你們市局的韓局和孟隊問聲好。”

“放心吧,我先撤了。”

“我叫紫山送你到車站。”

徐文鉦走後,馬光平和曲青川觀賞著桌上的畫像,商量著選哪張,費江河拿著杯子走過來晃了一下,“彆費那神了,三張都發布出去,總有一張碰得上。”說罷又回到了自己辦公桌。

“你這瞎貓碰死耗子的方法好啊。”馬光平笑道。

技術科的老錢跑進門,“曲隊,我聽紫山說你們畫像好了,是不是真的?”

曲青川道:“是真的,老錢,得麻煩你打印公告,全城張貼。”

“我就是來取的,彆磨嘰了給我吧。”老錢伸手取畫像。

馬光平忙拍了拍他的手背,“老錢,彆毛手毛腳,弄壞了沒第二份。”

老錢笑道:“弄得和林黛玉似的。”

曲青川囑咐:“老錢,三張擱一起貼出去吧。”

“沒問題。”

正當老錢捧著畫像出門時,辦公室門口的辦公桌旁站起一個人兒,舉著一張畫紙,她聲音清亮:“曲隊,我這張畫能不能一並發了。”

錢智勇看了她一眼,站住腳步沒有說話,顯然對於這件事他有些迷惑。

辦公室除了祁紫山不在,曲青川、馬光平和費江河都望向了她,表情顯得有些困惑,似乎沒有人把她的話放在心裡,然而又不得不麵臨她的問題。

馬光平第一個反應過來,笑道:“這尋人啟事就那麼大頁,哪裡放得下四張畫。”

錢智勇說:“要是四張就隻能田字格排了。”

馬光平嗤了一聲:“老錢,我說的是馬字格田字格的事?四張頭像那多小,群眾能看清嗎?”

“那倒也是。”錢智勇回答。

曲青川往這邊小步走了走,問道:“疏梅,你認為你畫得有徐專家好?”

彼時,馬光平搖了搖頭笑了。

曲青川的話已經非常委婉了,彆說二隊辦公室,就是整個警局,也沒有人會這麼認為,曲青川是希望她知難而退。

但李疏梅今天看到了徐文鉦的畫像,她擔心憑那些畫像找不到死者身份,她必須做這個決定,不管結局是什麼,她一定要為這件案子做些事實。

她走上前,將畫像遞給錢智勇,她的手緊緊捏住畫紙一角,這是她日夜趕出的稿子,她堅信一定是最接近死者的形象。

錢智勇沒有接,露出一副左右搖擺的笑容,看向曲青川,到底是接還是不接呢?

“你這畫有什麼不一樣之處,非要貼出來?”曲青川走到兩人麵前,再次觀看她手裡的畫像。

彼時馬光平也走了過來,點評道:“這筆墨和徐專家差幾個檔次,連線條都畫不流暢,到底想做什麼?覺得自己很另類?你再看看,哪一點和專家的畫像像了,哪怕嘴巴像一點也好吧。”

“你連畫像基本要求都不知道,這是模擬畫像,又不是畫展!”李疏梅冷聲反駁。

“你這是什麼態度?對前輩一點也不尊敬。”馬光平沒有發怒,但是稀疏的眉毛卻高高挑起。

“你又懂什麼叫做尊敬!”李疏梅語氣冷冽,就像是被人生抓了一把火藥吃。

馬光平頓時噎住,緩緩撚起一絲笑教育起她:“嗬……現在這些孩子,家裡是不是沒教過規矩?這麼沒教養。”

“傻比!”李疏梅嘴巴動了動,但是沒發出聲音。

馬光平看出她的口型,頓時變了臉色,“你在說什麼?你是不是罵人!你怎麼沒有品德!”

李疏梅忽地抬了抬眼眉眼,一股子冰冷刺骨,從她的眼神裡直射出來。

費江河忽然發現那眼神不對勁,那不就和他年輕時一模一樣,這姑娘有股子狠勁的。

“彆他媽廢話了,一張紙能花幾個錢,那印大點不就行了。”費江河高聲喊過去。

曲青川也發現不對勁,小姑娘眼睛裡紅得可怕,這不能剛來隊裡幾天就讓人家受這麼大委屈,回頭老夏那邊也不好交代。

“罷了罷了。”曲青川打起圓場說,“老錢你辛苦一下,排排版,都給印出來。”

錢智勇帶著四張畫像離開後,馬光平轉身時冷嘲熱諷:“現在這些毛頭娃娃,沒學會爬就想學走,口無遮攔,不知道怎麼考上警校的,實在不像話的緊!”

曲青川勸道:“老馬,少說兩句,彆真把人弄哭了。”

此刻,他發現李疏梅的眼底含著濕潤,他猜想她一定很難受,他記得老馬說過,這個壞人讓他做,今天老馬算是把壞人做到底了。

他此刻唯一希望的是,李疏梅能夠知難而退,回到屬於適合她的崗位裡,刑警不適合她,他也不希望她在這裡受苦受累受委屈,那可能是長年累月的委屈。

今年二隊唯一的一個名額,他也不想留給她。

就算分局調不來人,那爭取一下老夏的女兒也好,那對二隊來說,以後在資源分配上一定能得到老夏更多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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