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第 8 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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韋敏靜說:“我確定,我記得那天,她不在宿舍,我下午去上班也沒見到她,我還問了車間領導,他告訴我,琴玉上午就離職了。”

“在離職前你有沒見過她?最後一次見麵是什麼時候?”費江河問。

“離職前一天我上的夜班,最後一麵?是九月……二十四號晚上,我見過她。”

“九月二十四號,她當時什麼狀態,有沒有和你說什麼話?”

“沒有,雖然我們合租,但是平時回來都很累,並不怎麼說話,那晚她洗完澡就睡了。”

費江河眼神如炬,“是不是說,她離職後,租房裡的物品都沒有帶走?”

“對。東西都在,不過也沒什麼貴重物品,因為我們那比較亂,之前小區出現過好幾起無故失竊的事,我們出門都是把貴重物品帶在包裡。”

“你平時對她了解多少,知道的都說說。”費江河繼續問。

“我記得她有個弟弟,媽媽臥病在床,她通常一個月會攢幾天假,回去照顧媽媽,我們是單休,但是假期可以攢起來,一起休掉,琴玉通常是這麼做,因為她家在農村,經常回去也不方便。她晚上還會去上課,幾乎很少呆在宿舍……”

李疏梅一邊聽著,一邊快速把這些信息記了下來,在幾個關鍵詞上她快速畫了橫線,例如,弟弟,媽媽病重,農村,晚上上課。在“上課”處她重重畫了一筆。

“等等,”費江河打斷了韋敏靜的描述,“她晚上要上課,她還在讀書嗎?”

韋敏靜舔了下嘴唇,說:“她在念成大教育。”

“秦東市成人職業教育學校?”

“對。”韋敏靜拿起水杯洇下了乾燥的唇瓣。看起來,她沒有剛見麵時的局促,她更想通過自己所知道的來配合警方的問題,因此她的回答基本比較翔實。

“她想通過文憑換一份更好的工作?”

韋敏靜說:“她不喜歡現在的工作,但是也沒有彆的辦法,我們隻讀了高中的,也找不到更好的工作,前年,琴玉的工資漲了些,她拿出一部分工資報了成大。”

“能說說她在成大的情況嗎?”

“她好像讀的是藝術係。每周,五堂大課。”

“藝術係?”費江河蹙眉,“這個專業找工作也不容易吧?”

“琴玉喜歡畫畫,我見過她畫的畫,很好看,她應該就是喜歡吧。”

說起畫畫,李疏梅開始理解薑琴玉的想法,即便身處困境,但仍然想堅持自己的興趣,而且她沒有人雲亦雲,選擇更熱門的專業,也許她認為自己可以靠畫畫掙一份工作,有時候熱愛比什麼都重要。

“她通常什麼時間去上課?”費江河問。

“每周,五大堂課,都是晚上開課,要學三年才能拿到畢業證,今年是她第三年。”

“她有沒有和你提起過,在成大有沒有特彆的人,例如有人追求她。對了,她有男朋友沒?”

韋敏靜搖了搖頭,“沒有,沒有男朋友。但追求的人挺多的,畢竟琴玉很漂亮。”

“記得這些名字嗎?追求者的名字。”

“學校的情況我不知道,琴玉很少和我提起。廠裡……她都拒絕了。”

“那有沒有哪個追求者和她關係鬨得比較僵?”

“沒有,琴玉說她不想談戀愛,幾乎不給任何人機會。”

李疏梅開始明白費江河的想法,他可能認為,薑琴玉是被情殺的,也許這種殘忍分屍的案子情殺的可能比較大,不然像這樣一個勤勤懇懇工作、工作上課兩點一線、又沒有多少錢財的小姑娘,誰會對她起歹心,除非是愛而不得的追求者?

所以費江河現在要重點排查在工廠和學校追求過薑琴玉的男孩。

屍檢報告裡寫明就是九月二十五號晚上遇害,也就是說那天薑琴玉下班離開電子廠後當晚就遇害了。

李疏梅推測,那天晚上,薑琴玉前往學校上課,很有可能再次見到了那個人,對方可能已經抱有得不到她就殺害她的念頭,於是劫持了她,實施了犯罪。

還有一個問題,現在根本無法判定受害者是不是被性侵犯,因為軀體找不到,想到這,李疏梅忽地冷了一下,凶手會不會是因為擔心有人找到性侵的證據,所以留下了軀體?想到這,她後背生出一陣涼意。

那天晚上是九月二十五日,也許薑琴玉被害以後,凶手當晚進行了分屍,然而趁著夜色拋棄到河道邊。

但是第二天,凶手替她離了職,那麼這種離職方式很可能是一個電話或者一個書信?

這一切是否就是這樣呢?李疏梅的思考會不會是最終答案?

她收筆時,紙上已經畫下了韋敏靜的畫像。不知不覺,她已經把韋敏靜畫了下來。

韋敏靜寫下了兩個名字後,費江河又問了幾個問題,今天的問詢也基本結束了,最後費江河提起:“韋敏靜,我們想跟你一起去薑琴玉的房間看看,沒問題吧。”

“沒問題。”

費江河開車,將韋敏靜一起帶回電子廠附近的租房。

車子一路開向郊區,韋敏靜的住址是一片老式居民樓裡,樓高六層,樓前樓後曬滿了衣服,說明這裡住戶較多。

李疏梅發現有不少身著不同廠服的年輕人,穿梭在小區內外,這個點正好臨近中午,附近工廠較多,因此許多在這裡租房的年輕人正往返於工廠和住所。

李疏梅記得韋敏靜說這兒經常發生失竊,她大致看了一眼,小區房屋周圍有不少樹木,能遮蔽很多視線,屋型很舊,窗戶大多沒有防盜窗,而且小區門口沒有保安亭,也不設防,因此給了小偷許多可乘之機。

韋敏靜將三人帶到一間一樓房門前,李疏梅觀察了下,樓道內堆著雜物,還有自行車,陽光透不進來,環境很暗,開門後裡麵依然很暗,進門才知道這是一套房被隔出了四家住戶,韋敏靜和薑琴玉住在其中一間,四家住戶共用廚房和衛生間,客廳幾乎擠成一個過道。

韋敏靜打開了屬於她的那間房,陽光終於飄灑了進來,這是一間朝南的屋子,帶陽台,裡麵有兩張小床並排著,有衣櫃也有餐桌椅,家具都很舊,李疏梅一眼就看到陽台上架著的畫板。

韋敏靜說薑琴玉喜歡畫畫,而且學的是藝術係,很可能她平時在家都會練習畫作。

陽台外有不少樹木,綠蔭成群,因為在一樓,陽台是玻璃窗包裹著的,陽光照進並不多,但也算很溫馨。

李疏梅覺得,這是薑琴玉唯一可以享受熱愛和寧靜的地方,工廠忙碌,住宅擁擠,而這個陽台卻給了她一片小小的舞台。

一個幾乎每天都在繁忙的工作崗位上奮鬥,晚上抽出時間去夜校學習,其餘時間在這裡練畫的女孩,到底誰和她有那麼大的怨恨,要將她殘忍殺害分屍,甚至用濃硫酸毀容。

她想一想,就覺得很心疼。

費江河望著陽台問韋敏靜:“她都在這裡畫畫?”

“對。她平時……”韋敏靜仿佛像是看到了那個熟悉的作畫的身影,情緒有些低落,“她平時一有空……就會坐在這裡,戴上耳機,在這裡練畫。”

可這裡隻有一架空空的畫板,和一個小馬凳,李疏梅在尋找她的畫。費江河問:“畫都在哪?”

“櫃子裡。”韋敏靜走上前,將畫板後麵的壁櫃門打開,這裡空間狹小,櫃門打開,裡麵黝黑,但一摞摞畫紙還有各種顏料畫筆已然呈現在大家眼前。

“紫山,把畫抱出來看看吧。”費江河吩咐。

祁紫山和韋敏靜換了位置,他分成三次將畫紙抱了出來,分彆交給了費江河和李疏梅,他自己也拿了一份。

李疏梅手裡的畫紙都是a4紙,全是油畫。她學過素描和油畫,但以素描為主,這些油畫的優劣她不好分辨,但是筆法,她覺得還不錯,應該是刻苦鍛煉的。

她麵前的這張畫,是暗黃色調的向日葵,一隻花瓶裡插了不少向日葵,這種構圖,她總覺得似曾相識。

她高中時主學美術,也涉獵了大量美術理論,她很快就記起畫作的名稱。

是梵高的“十二朵向日葵”。

當年她數理化不太行,選擇了藝術生,然後又放棄了藝術生,讀了警校。文化課並不怎麼樣的她,如今卻好像有了一些作用了。

她又翻向了下一頁,新的一副畫裡,由大及小隱隱約約十幾隻小帆船行駛在海浪裡,海浪更像是麥浪,筆法很抽象,是“印象派”,李疏梅腦海裡閃現一個詞。

對,這是印象派畫作,是梵高的“聖馬迪拉莫海景”。

她又往下翻,是三棵紫色的樹,形狀很怪異,是梵高的“阿爾盛開的果樹園”。

為什麼全是梵高,李疏梅又繼續往下翻,油畫的信息就像流星在她腦海裡劃過。

梵高,夜晚露天咖啡座。

梵高,綁乾草的農婦。

梵高,四朵枯萎的向日葵。

……

全是梵高……荷蘭著名畫家,文森特·威廉·梵高。

這些全是對梵高名畫的描摹,薑琴玉喜歡梵高,非常喜歡梵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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