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第 14 章(1 / 1)

推荐阅读:

費江河問:“這四萬塊錢的來源弄清了?”

馬光平道:“薑琴玉還有一個弟弟,但這個,”他點了點自己的腦殼,“腦子多少有點智力障礙,但正常對話沒多大問題,他沒有正式工作,和母親相依為命,全靠薑琴玉的那點微薄工資養活。薑弟說,那個陌生男人自稱是薑琴玉的朋友,托他送的這筆錢。”

他頓了下繼續說道:“薑琴玉遇害前,和家裡通過一次電話,也是薑弟接的電話。薑弟說姐姐讓他把錢收好,等她回家再說。後來我和老曲去醫院走訪了,治療薑母的手術費四萬還不夠,所以我們猜,這就是薑琴玉無緣無故說去深圳打工的緣由。”

李疏梅感覺後背微微發涼,如果現在還沒有確認死者是薑琴玉,那麼薑琴玉離職和退學的動機的確十分明顯,她缺一筆快錢,那就是給母親治療的手術費,因此這所有的一切都是可以閉環的。

但正是由於畫像鎖定死者身份是薑琴玉,現在無疑可以反推,凶手一定認識薑琴玉,他了解薑琴玉的家庭情況和工作情況,他似乎也了解薑琴玉的性格,那個送錢的陌生男人會不會是殺害薑琴玉的凶手,她這想法一出,馬上開口問:“那個送錢的陌生男人,長什麼樣?”

馬光平自然目光瞥向她,兩人目光頓時交彙,然而馬光平的目光又閃爍了一下,他隨手從旁邊桌上拿起一隻塑料袋,遞給她,“手機。”

兩人之前鬨過不愉快,這一對視,李疏梅也覺得有些尷尬,那天她的確生氣了,也是馬光平惹了她,但是她也不是那種不理智不講理的人,馬光平主動給她領了手機,那是示好的意思,她沒理由不接受。

“快接啊。”費江河點了一句。

“疏梅,這是局裡給你配的手機,以後聯係起來方便。”曲青川道。

李疏梅慢慢伸出手,從馬光平手裡接過手機,那一刻,除了她和馬光平,大家都露出了微笑,李疏梅反而覺得怪怪的,這一幕好像是有人設計好的,讓她感動。

緊接著馬光平也勉強笑了一下:“我來回答下小李的問題,你一定想把陌生男人畫出來對吧,曲隊昨天就想到了,要求薑弟描述男人的長相,不過呢,薑弟腦子有些小問題,他不記得陌生男人的麵部特征,隻記得是一個二十多歲年輕人。”

馬光平又翻了一頁紙,說道:“還有件事,也和大家說說,薑琴玉從小喜歡畫畫,她畫得特彆好,我們在她家看過她以前畫的畫,她高中讀的藝校,就是衝著美術專業去的。結果高考也如願以償,考上了一所本科大學美術係。”

“按理說她的人生會很不同,”馬光平的語氣唏噓了幾分,“但是當時她母親身體已經有些不大好,賺不到錢,家裡又要攢錢給弟弟治病,就是治腦子,她上大學的費用根本付不起,於是家裡找親戚借,親戚反而勸她家,說是念美術根本沒出路。後來的事情順理成章,薑琴玉沒上大學,直接去打工了,就是那家電子廠,她也把錢存下來給家裡人治病。她可能有過夢想,所以一直沒有放棄,這才半工半讀,上了成教美術係。”

原來這就是薑琴玉的人生,李疏梅聽著感覺有一些憂傷,她好像有一些明白,薑琴玉為什麼喜歡梵高,因為梵高一生也不被人理解。薑琴玉考上大學,考上了最喜歡的專業,卻被告知上不了學,那一刻,她該有多崩潰。

祁紫山在罪案板上寫下這個故事的關鍵詞,說道:“她很努力!”他又朝李疏梅瞥了瞥,嘴角微微彎曲,像在安慰她的情緒。

李疏梅收到了紫山的眼神,她稍稍抿了下唇角。

“這說明薑琴玉是個善良的女孩,”費江河感慨道,“她那次見顧笙被欺負,在無能為力的情況下,選擇割傷自己,這足以說明她很善良。”

李疏梅覺得是,她第一次聽了薑琴玉的故事就覺得她很善良,可是明明她很努力又很善良,為什麼結局卻慘不忍睹。

馬光平試探說:“你們覺不覺得薑琴玉是因為給家裡治病,所以被迫和崔銳交往,那四萬塊錢是兩人交往的籌碼。”

費江河蹙眉道:“老馬你這話,我聽著,和性交易有什麼分彆?”

“我也是猜測嘛。”

費江河冷了他一眼沒再說話,意味著這個話題待考察。

昨天調查的案情基本講完了,祁紫山也很麻利,用粉筆在罪案板上將一些關鍵詞寫了下來。

這時,曲青川拿起一支粉筆,在其中幾個信息上圈了圈,“我來說一下啊,目前值得懷疑的人,崔銳,他和薑琴玉曾經交往過,七月份分了手,分手的方式是崔銳違背她的意願,強奸了她。後來有一筆四萬塊的巨款,送到了薑琴玉老家,這筆錢很可能和崔銳有關。他有殺人動機,殺人動機應該不是情殺,是不是和這筆錢有關呢,所以,我們接下來一定要搞清楚這四萬塊錢到底是怎麼回事,老費,你們仨再回趟學校。”

祁紫山提醒道:“曲隊,今天是國慶,崔銳應該不在學校。”

“哦對。實在不行,傳喚回局裡。”曲青川繼續說,“第二名嫌疑人,送錢的陌生男子,薑琴玉應該認識這個陌生男子,這個陌生男子和薑琴玉到底是什麼關係?也有可能是薑琴玉的普通朋友,順路幫她送了錢。如果排除這個陌生男子是凶手,那麼應該有一個真正的嫌疑人,他了解薑琴玉,不僅了解她的家庭,了解她的工作,還了解她的性格,所以殺害薑琴玉後,又冒充她離職和退學。”

聽著時,李疏梅內心的不安越發明顯,就像一塊大石頭重重壓著,她想到了一個人,但又覺得不會是她。

費江河似乎看出她的情緒,問她:“疏梅,你有想法?”

“老費,我,我就是感覺有個人……”她猶豫要不要說。

“不要緊,這是討論,感覺也可以說出來。”

李疏梅慢慢說道:“顧笙。”

“顧笙?”在場的人除了費江河,幾乎都微愣了下,這是第一次顧笙被正式懷疑為犯罪嫌疑人。

馬光平質疑說:“小李,這想法是不是有點天馬行空了。”

費江河直接駁回他的話:“那也說明疏梅敢想。”

馬光平眄了費江河一眼,嘖了下嘴。

“你為什麼覺得是顧笙?”曲青川問。

李疏梅的確不知道怎麼回答,她隻能把自己所了解的信息串聯起來,“因為曲隊說嫌疑人對薑琴玉很了解,所以我就想到了顧笙,對了,還有,冒充薑琴玉打電話離職和退學的人是個女人,如果是顧笙,那麼是不是有這種可能。”

沿著她的話,大家似乎都在思考,曲青川緩緩點了點頭,“有巧合,但顧笙的殺人動機實在太小了。”

“雖小,”費江河道,“但也不排除有這種可能啊老曲。”

馬光平又白眼瞟了下費江河,低聲說:“提醒一下老費,辦案不能憑感覺。”

“布置下任務!”曲青川聲音響亮,頓時壓過馬光平的聲音,“今天我和老馬去火車站看看情況,既然有人敢冒充薑琴玉去深圳,那麼我們就去摸摸底。老費你那邊,崔銳,是重點。”

“沒問題。”

當天上午,費江河帶著李疏梅和祁紫山趕到了崔銳的住宅,這是一座獨門彆墅,崔銳不在家,但見到了保姆。

據保姆交代,崔銳和父母分開住,崔銳在這裡一個人住。她通常白天來打掃清潔,不會久留。她聲稱崔銳今天去外麵旅遊了。

擔心打草驚蛇,費江河決定等崔銳回來再說。爾後,三人驅車到了顧笙工作的理發店。

理發店並不大,除了老板娘,有兩位男理發師,顧笙是這裡的洗發師。老板娘說,今天國慶,顧笙請了一天假,出去散心了,明天回來上班。

今天正好趕上國慶,遇到這種事也不意外。

老板娘送三人到店門口時,費江河問她:“九月二十五號,也就是上周六,顧笙在不在理發店?”

老板娘回憶了下說:“在,那天都在,她是晚上九點鐘回去的。”

“那晚她沒去上課?”

“那天她大姨媽來了,但是店裡又忙,她主動留下來幫忙,她不太舒服,我還給她衝了杯紅糖水。”

簡單交流了幾句後,費江河說了聲打擾,招呼李疏梅和祁紫山回去。

上車後,李疏梅想了想,她記得顧笙說過那天不舒服沒去上課。

屍檢報告推斷薑琴玉的死亡時間是九月二十五號晚上十點到十二點之間。

顧笙是晚上九點後離開的理發店,她有作案時間。

但是顧笙那天身體不佳,她又是薑琴玉最好的朋友,而且薑琴玉對她有恩,因此李疏梅今天說出“顧笙”名字的時候,馬光平質疑她,曲青川也像是存疑,費江河卻意外力挺了她,她有一種很複雜的心情,她總覺得費江河僅僅是護著她,也許他自己也未必相信顧笙和這件案子有關吧。

下午,李疏梅決定把昨天走訪調查的筆錄資料,還有老馬那邊的調查資料全部整理一遍,她希望能有新的發現。

黃昏,李疏梅合上了本子,她頭暈腦脹,感覺自己腦細胞不夠用,從這些信息當中幾乎再也攫取不到什麼有用線索,她隨手拿起桌旁的那一摞畫,這是上次從薑琴玉的宿舍帶回來的,可能大家都不懂畫,就把這些畫放在了她的桌上。

聽過薑琴玉的故事,她再次翻看這些畫,總覺得不一樣,這些畫兌現了薑琴玉的天賦,付諸了她的心血,臨摹得近乎完美,惟妙惟肖。

薑琴玉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她那麼喜歡畫畫,那麼喜歡梵高。

她家境貧寒,經曆不平順,電子廠工作忙碌機械,剝奪了她許多自由,電子廠的工資也並不高,而她要分出大部分工資補貼家用。

她是一個並不強大的女孩子,卻成為母親和弟弟的頂梁柱,她選擇放棄大學去打工掙錢,她仍舊願意拿出一部分錢去讀成教。

學習畫畫,她畫出了梵高平生的名作,她喜歡梵高,也許是因為梵高坎坷的經曆觸動了她,也許是梵高輝煌的作品震撼了她。

生如塵埃,卻仰望星空,這是不是薑琴玉內心真正的寫照?

她將手裡的畫慢慢放下,眼裡漸漸有些乾澀,像是吹進了沙子,目光也不自然越過畫紙,望向了遠處的罪案板,罪案板上的十二具屍塊的照片依然醒目。

一個活生生有夢想的女孩,如今卻變成了這幅模樣。

她的眼睛猛地閃了一下,十二具屍塊就像十二道箭簇,射入她的眼球。

她快速拿起手裡的畫和罪案板進行比對——

十二具屍塊和手裡這幅畫竟然驚人重合!

“老費!”她霍地站起,“老費,能不能再去一趟河道。”

費江河正好清洗茶杯回來,“怎麼了。”

“這幅畫,有問題!我想去河道驗證下,能不能去一趟。”李疏梅說話的聲音也有些微顫。

“可以啊,當然可以。”費江河發現她滿臉的焦急和緊張,“紫山,快,開車去河道!”

最新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