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您希望我不幸，是嗎？”
天瑤忽然轉頭，眼睛發紅，臉上是下一秒就要哭出來的悲傷表情。
天珩心中一震，騰得一下站起身，高聲反駁：“朕怎麼可能希望你不幸，朕隻是……隻是……”
天珩話說到一半，忽然閉上嘴，走到天瑤麵前，單膝跪在天瑤麵前，雙手輕輕將天瑤緊攥著衣裙的雙手牽起。
如月亮一般的溫柔眸子滿是繾綣地凝視著天瑤。
天瑤緊咬下唇，強忍著下一秒就要哭出來的衝動，對上天珩溫柔的眸子，腦中閃過的都是，從小時候到三年前，她和天珩之間的點點滴滴。
她記得，小時候，她為了抱上天珩這條金大腿，為了即便秘密暴露，也有一線生機，而對天珩獻的殷勤，扮的乖巧。
後來，她意外看到有侍女給天珩下毒，當時在宮宴上，眼看天珩就要喝下那杯毒酒，她一時衝動，搶了那杯毒酒，毫不猶豫將毒酒喝得乾乾淨淨。
毒酒事件後，天珩不再對她冷言冷語，不再無視她的存在，而是會主動叫她過去陪他，會給她吃好吃的，會和她聊很多事情，大到家國大事，小到他微小的心緒起伏，那個時候，他們親密無間。
他們的親密無間持續了好幾年，直到，先皇意外看到，天珩偷親她……
先皇震怒，將她叫到內政殿，問她喜歡誰，他給她賜婚。
她說她見的男子很少，求陛下給她三天時間，她選一下。
先皇同意了。
天珩知道這件事後，拚命阻止她，並且和先皇大吵了一架，先皇暴怒，下令關天珩6個月禁閉。
6個月後，天珩禁閉結束，她和崔雲舟早已成婚，木已成舟，即便天珩貴為太子，也做不了什麼。
現在距離，天珩禁閉結束已經2年6個月，她以為，當年天珩對她微小的好感早已被時間淹沒……
天瑤看著身為一國之君，萬人之上的天珩，這麼輕易，跪在她的麵前，沒有喜悅，隻有恐懼。
她猛地站起身，將雙手從天珩手中用力抽出，扭頭，不看天珩，冷聲道。
“陛下，即便我和雲舟和離，也不可能和您在一起，這天底下的男子，誰都可以成為我的夫君，唯獨您，不可以！”
說完，天瑤頭也不回的朝殿外走去，背影決絕。
單膝跪在地上的天珩仿若沒有聽到天瑤冷冰冰的拒絕一般，他麵色如常，站起身，望著天瑤越走越遠的背影，剛剛還如月亮一般溫柔的眸子此時變得如黑夜一般深邃幽暗。
……
天瑤從皇宮出來，抬眼，瞧見站在她馬車旁的熟悉身影，猛地停住腳步，臉上表情複雜。
“瑤兒。”
崔雲舟瞧見天瑤，原本有些低落的臉上霎那間露出如春日一般溫暖的笑容，輕聲喚了一聲，便主動迎上天瑤。
天瑤心情愈加複雜。
難不成，雲舟以為，她還不知道，她不孕的事情？
難不成，雲舟打算瞞著她這件事？
不過，他那樣以為，也很正常，畢竟崔大夫人和大夫是偷偷進入她寢殿，給她診斷的，當時她一直閉著眼，崔大夫人和大夫都以為她處在睡夢中。
他瞞著她，是因為不想和她和離，還想和她如往常一樣生活吧。
天瑤想到這，朝走到她麵前的雲舟，伸出雙手，全身如同軟了骨頭一般，撒嬌道：“我走累了，你抱我去車上。”
“下次累了，彆硬撐著走路，直接坐步輦，知道嗎？”
雲舟聞言，臉瞬間板起來，很是嚴肅。
手上卻沒有半點遲疑，很自然的將天瑤公主抱起來，朝著馬車走去。
那熟悉的動作，仿若抱過天瑤無數次。
實際上，也確實抱過天瑤無數次。
天瑤將頭埋在雲舟有些硬呼呼的胸肌上，小聲應著：“知道了。”
上了馬車後，雲舟動作輕柔地將天瑤放到凳子上，彎腰，伸手，抓住天瑤的腳腕，就要脫天瑤腳上的鞋子。
“你……你要乾嘛？這……這可是在馬車上！”
天瑤滿臉驚慌，整個人如受驚的兔子一般，拚命往後躲，腳上用力，想要掙脫雲舟的大手。
雲舟聞聲，抬起頭，滿眼清澈地瞧著天瑤，隨後反應過來，噗嗤一聲笑了，笑得整個車廂都亮了，聲音清亮。
“瑤兒，為夫就算再饑渴，也不可能在馬車上……，最重要的是，為夫舍不得瑤兒受委屈。”
“乖，我隻是想給你揉揉腳，你不是累了嗎？”
他說完，低頭，繼續脫天瑤的鞋子。
天瑤的臉霎那間紅成了櫻桃。
啊啊啊！！！
一定是雲舟前幾天拉著她，做的太狠了，所以，她才會，一瞧見雲舟攥她腳腕，就往那方麵想。
真是，沒臉見人了。
天瑤整個人羞得用雙手捂住臉，隻露出眼睛，從手指縫偷看崔雲舟。
隻見，崔雲舟低著頭，眉眼專注地給她輕輕捏腳，有幾縷黑亮的發絲如同不聽話的小朋友一般散落下來，讓他整個人看起來有一種靜謐的美好。
天瑤不忍心打破這份美好，緊咬著牙，忍著癢。
小小的馬車裡，此時隻能聽到，她和雲舟兩個人的清淺呼吸聲。
好一會後，天瑤被捏得舒服的，上下眼皮打架，仿若下一秒就會睡過去時，雲舟忽然出聲，打破了這份靜謐。
“瑤兒，我想要你標記我，現在！”
！？
天瑤整個人瞬間清醒了，她睜大眼睛，滿臉不可思議地凝視著雲舟。
心裡隻有一個想法——他瘋了！
他徹底瘋了！
他明明知道，被單方麵標記意味著什麼，為什麼還說出這樣的話？
他就不怕嗎？
天瑤對上雲舟直直望向她的視線，看到雲舟眼底的破釜沉舟，心臟如同被一塊巨大的石頭擊中一般，無比震動。
他怕的，他怎麼可能不怕，但他還是這樣說了。
為什麼呢？
大概是，怕她不要他吧。
他和她做了三年，親密無間的夫妻，他大概猜到了，如果她知道她無法懷孕，崔家逼他和她和離的話，隻要他提出和離，她便會毫不猶豫的同意，沒有半點糾纏，絕不會和他藕斷絲連。
所以，他現在讓她單方麵標記他，是為了即便她和他和離，她也不會和他一刀兩斷。
畢竟，她心軟，而他又是不得已才選擇的和離，所以，在他發熱期的時候，她大概率會念在往日的情分上，用信息素安撫他。
想清楚這些後，天瑤忍不住勾唇笑了出來，笑得很悲涼。
雲舟真的很了解她，而且也很聰明，但他唯獨忘記了一件事，那就是，崔家要繼承人的話，肯定是他崔雲舟讓其他女子懷孕，誕下孩子，他不會覺得，她不挑食到，會接受為了要孩子，而和其他女子共度過一夜的他吧。
沒有人是不可取代的，對她來說，崔雲舟亦不會成為那個特例。
天瑤伸出手，白皙如玉的手掌輕輕撫上雲舟過分吸引她眼球的臉，吐氣如蘭，問。
“雲舟，你就這麼喜歡我的信息素嗎？”
喜歡到，即便和離，即便冒著發熱期她不安撫他，他便要獨自一人極其痛苦度過發熱期的風險，也要讓她標記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