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嚇得捂住嘴,剛想叫醒阿秀,黑影突然轉過頭,月光照亮他的臉 —— 是道觀老頭!他怎麼會找到這兒?周墨生為啥要跟他偷偷見麵?
“東西帶來了嗎?” 老頭的聲音壓得很低,周墨生從懷裡掏出個布包遞過去,看著像裝著玉佩的那個。我心裡咯噔一下,他要叛變?
阿秀不知啥時候醒了,拽著我的胳膊發抖,眼睛瞪得溜圓。我們正想衝出去,卻看見周墨生突然掏出黃符貼在老頭身上,老頭尖叫著後退,身上冒出黑煙:“你咋知道我是假的?”
“真正的守棺道士不會在雪地裡留下腳印。” 周墨生舉著玉佩,白光 “騰” 地亮起,“你根本沒跟我們一起上山!”
假老頭在白光中扭曲變形,變成團黑霧,裡麵裹著無數根繡針,尖嘯著朝周墨生撲去。周墨生側身躲開,黑霧撞在木屋的柱子上,柱子瞬間被繡針紮成篩子。
我們衝出木屋時,黑霧已經消散,雪地上隻留下個羅盤,跟鎮上那個男人的一模一樣。周墨生撿起羅盤打開,裡麵的黑色粉末已經凝固成塊,上麵印著個手印,跟阿秀的手掌大小正好吻合。
“這是骨繡師的追蹤器。” 周墨生把羅盤踩碎,“他們能通過紅繩和血引找到我們,必須儘快毀掉這些東西。”
阿秀毫不猶豫地扯下辮子上的紅繩,扔進火裡燒掉,繩子燃燒時發出淒厲的尖叫,像有人在哭喊。她手腕上的繡針圖案突然變亮,在雪地裡投射出個巨大的影子,像隻展翅的大鳥。
“是骨繡師的標記!” 周墨生指著影子的方向,“第三棺就在那邊!”
我們頂著風雪往影子的方向走,越靠近冰川,溫度越低,呼出的白氣都能凍成冰碴。雪地裡出現越來越多的腳印,有的像人的,有的像野獸的,還有的根本分不清是什麼生物留下的,足有臉盆那麼大。
“這地方來過不少東西。” 周墨生用刀撥開積雪,下麵露出半截白骨,骨頭上還纏著紅繩,“是祭品的骨頭。”
走到冰川邊緣時,阿秀突然停住腳步,她手腕上的繡針圖案變得滾燙,指著冰麵下的位置:“在下麵!第三棺在冰川底下!”
周墨生用登山鎬鑿開冰麵,冰層下露出個黑黢黢的洞口,飄著股熟悉的腥臭味,跟第二棺裡的味道一模一樣。洞口周圍的冰麵上刻著密密麻麻的符文,跟木牌上的完全吻合。
“這是入口。” 周墨生把三塊玉佩合在一起,白光照射下,冰麵上的符文亮起紅光,洞口慢慢擴大,露出條往下的石階,“記住,無論看到啥都彆信,尤其是……”
他的話被一陣劇烈的震動打斷,冰川開始崩塌,巨大的冰塊從頭頂落下。我們趕緊鑽進洞口,身後傳來 “轟隆” 巨響,回頭一看,入口已經被冰塊堵死,我們被困住了。
石階比龍脊山的更陡,每級台階都結著冰,稍不留神就會滑倒。牆壁上掛著冰棱,像無數把尖刀倒懸著,時不時有冰棱墜落,發出刺耳的聲響。
走到台階底部,眼前豁然開朗,竟是座巨大的地下溶洞,中央是片結冰的湖泊,湖麵上凍著無數具屍體,都保持著站立的姿勢,像在朝拜什麼。
“這些都是祭品。” 周墨生指著屍體的胸口,每個人都插著根繡針,針尖沒入心臟的位置,“骨繡師用他們的血滋養第三棺。”
湖中央的冰麵上有座高台,上麵放著口巨大的石棺,棺材上覆蓋著層厚厚的冰,隱約能看見裡麵滲出的紅光,像有血液在流動。石棺周圍插著八根石柱,每根柱子上都綁著具屍體,正是當年失蹤的科考隊成員。
“導師!” 我指著最左邊的柱子,導師果然被綁在上麵,眼睛緊閉著,胸口還有起伏,竟然還活著!
“彆過去!” 周墨生拉住我,“冰麵下有東西!” 他往湖裡扔了塊石頭,冰層下突然湧動起來,無數隻手從水裡伸出,拍打著冰麵,發出 “咚咚” 的聲響。
阿秀手腕上的繡針圖案突然飛走,像道紅光射向石棺,棺材上的冰層開始融化,露出裡麵的真麵目 —— 根本不是石棺,而是口用血玉打造的棺材,裡麵灌滿了暗紅色的液體,隱約能看見個人影在液體裡漂浮。
“是骨繡師!” 周墨生舉起合璧的玉佩,“他沒死,在用活人精血續命!”
石棺突然 “哢嚓” 裂開,裡麵的液體噴湧而出,在地上彙成條血河,朝著我們的方向流淌。血河裡浮著無數根繡針,像有生命般朝著我們飛來。
“快解開玉佩!” 周墨生大喊著將玉佩分開,三塊玉佩分彆飛向三根石柱,白光籠罩著屍體,綁著他們的紅繩瞬間斷裂。導師從柱子上摔下來,周墨生趕緊衝過去接住他。
血河裡的人影慢慢站起,是個穿著古裝的男人,麵容英俊,卻臉色慘白,眼睛裡沒有瞳孔,隻有無數根繡針在轉動。他揮了揮手,血河突然掀起巨浪,朝著我們撲來。
“用針譜!” 阿秀突然大喊,掏出懷裡的針譜扔向血河,書頁散開,在空中拚成個巨大的符咒,血河撞上符咒,瞬間被蒸發成白霧。
骨繡師發出淒厲的尖叫,身體開始消散,露出裡麵的骨架,骨頭上布滿了繡針孔,每個孔裡都插著根紅線。阿秀突然捂住頭,痛苦地蹲下:“我能聽見他們說話…… 是所有祭品的聲音!”
周墨生將三塊玉佩重新合在一起,白光 “騰” 地升起,籠罩著整個溶洞。骨繡師的骨架在白光中寸寸碎裂,石棺也隨之崩塌,露出裡麵的真相 —— 根本沒有屍體,隻有塊巨大的骨繡,上麵繡著三百年前的場景:骨繡師為了救治瘟疫中的村民,用自己的精血製作骨繡,卻被村民誤會成妖怪,活活燒死在棺材裡。
“原來他不是壞人!” 我看著骨繡上的畫麵,眼淚忍不住掉下來,“他是在救人!”
阿秀突然站起來,手腕上的繡針圖案融入骨繡,書頁上的血跡開始倒流,回到石棺的位置:“他在用最後的力量贖罪,要把所有怨氣封印回自己體內。”
石棺的碎片開始合攏,骨繡師的骨架重新組合,朝著我們深深鞠了一躬,然後慢慢沉入地底,血河也隨之消失,隻留下滿地的白骨。
溶洞開始震動,周墨生背起昏迷的導師:“快走!溶洞要塌了!”
我們跟著玉佩的指引找到另一條出口,鑽出洞口時正趕上日出,陽光灑在雪山上,反射出耀眼的光芒。回頭望去,冰川正在崩塌,形成道巨大的雪崩,將整個溶洞徹底掩埋。
導師在中午時分醒來,告訴我們真相:當年他發現骨繡師的秘密後,被骨繡師的後裔追殺,僥幸逃脫後一直躲在雪山深處,等待守棺人的到來。道觀老頭確實是他的師叔,隻是後來被怨氣感染,變成了半人半鬼的模樣。
“老婆婆也是身不由己。” 導師歎了口氣,“她女兒被骨繡師後裔抓走當人質,隻能聽從命令,好在最後關頭用自己的血解開了阿秀身上的血引。”
我們在雪山腳下的小鎮休整了幾天,阿秀燒掉了針譜,手腕上的繡針圖案漸漸消失。周墨生把三塊玉佩埋在雪山深處,用符咒封印起來,防止有人再打開詛咒。
離開那天,我最後望了眼昆侖雪山,山頂的霧氣已經散去,露出皚皚白雪,在陽光下閃閃發光。脖子上的木牌不再發燙,恢複了冰涼的觸感,像是完成了它的使命。
坐在回家的火車上,我看著窗外飛逝的風景,心裡五味雜陳。這場解咒之旅讓我們失去了很多,卻也讓我們明白了守護的意義。周墨生靠在窗邊看書,陽光照在他臉上,我突然發現他的眉眼間,跟照片上周爺爺的模樣越來越像了。
阿秀在旁邊織毛衣,她已經不再害怕自己的身份,說以後要開家繡品店,用普通的絲線繡出美麗的圖案。導師在對麵寫考察報告,時不時抬頭對我們微笑,左眉角的疤痕在陽光下格外清晰。
火車鑽進隧道,黑暗中我摸了摸脖子上的木牌,它突然輕輕震動了一下,背麵的刻痕似乎又亮了起來,隱約顯出個新的地名。我心裡咯噔一下,難道…… 詛咒還沒結束?
隧道儘頭的陽光越來越亮,我握緊木牌,不管未來還有多少挑戰,隻要我們仨在一起,就一定能麵對。畢竟,有些詛咒需要被打破,有些責任需要被傳承,這或許就是守棺人和骨繡傳人真正的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