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芷萱深知白血病意味著什麼。
雖然目前有治療好的案例,但那畢竟是極少數。
對於大多數人來說,白血病依然是絕症。
治療這種病不光需要大量的金錢,還需要一定的運氣。
她呼吸不由自主地急促起來,目光再次落在病曆單上。
上麵顯示,林弦的爺爺從三年前就開始住院了。
三年前不正是他們結婚的日子嗎?
更讓她震驚的是,這三年來,她竟然毫無察覺!
林弦的爺爺身患重病,他該承受著怎樣的壓力和痛苦?
可為什麼,在她麵前,他從未流露過一絲一毫的悲傷?
她記憶裡最深刻的,永遠是林弦臉上那仿佛能驅散一切陰霾的燦爛笑容。
還有,三年前,他究竟是出於什麼目的,才和她結婚?
無數個問號在葉芷萱腦海裡盤旋,攪得她心神不寧。
她深吸一口氣,將病曆單小心翼翼地塞回外套裡。
“葉總,您可以準備洗手了,飯菜再有十分鐘就好。”
林弦從廚房走了出來,臉上掛著慣有的、溫和而疏離的笑。
葉芷萱猛地回過神,目光落在他的臉上。
那笑容依舊燦爛,像冬日暖陽,卻總隔著一層薄薄的、叫人無法親近的平靜。
為什麼?
葉芷萱的心裡翻江倒海。
林弦為什麼他不告訴她?
難道在她林弦心裡,自己連朋友都算不上,隻是個無關緊要的陌生人嗎?
可就算是個陌生人,以她葉芷萱的性格,也不可能真的坐視不理。
作為星光互娛的總裁,她每年都會拿出公司相當一部分的利潤捐給山區兒童和慈善基金會,這些事,林弦是知道的。
可他為什麼,偏偏沒有向她開口?
“林弦,你過來一下。”
葉芷萱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林弦動作一頓,有些意外地看向她:“有什麼事嗎,葉總?”
葉芷萱咬了咬下唇,努力讓語氣平靜下來:“你覺得我們之間是什麼關係?”
林弦的眉頭瞬間擰緊。
他看著葉芷萱那雙探究的眼眸,心裡咯噔一下。
這是什麼意思?
為什麼要突然問這個?
他沉默片刻,一個念頭迅速成型——她這是想再次劃清界限,提醒他,他們之間本沒有任何關係,婚姻也隻是假的。
三年來,葉芷萱的態度始終如此,高傲得像朵雪嶺上的花,可望而不可即。
現在主動挑明,十有八九是想最後敲打他,讓他彆再抱有任何非分之想。
“葉總,我想我之前說得夠清楚了,”林弦的聲音不自覺地帶上了一絲疏離的平靜。
“我一直很清楚自己的位置。也不會對您有任何不切實際的幻想。等約定的時間一到,我會立刻離開,不會再打擾您。”
他的語氣很鎮定,畢竟,再過大半個月,這一切就都結束了,不是嗎?
其實,林弦心裡也泛起一絲苦澀。
他覺得,葉芷萱大可不必如此。
難道自己這三年的隱忍和沉默,還不足以讓她稍微信任他一點嗎?
看著林弦依舊帶著冷漠和疏遠的表情,一股難以言喻的堵意在葉芷萱心頭彌漫。
“我是這個意思嗎?!”葉芷萱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明顯的怒意。
林弦明顯感覺到她的情緒波動。
什麼情況?
難道她不是這個意思?
可如果不是這個意思,那她問這個,又是什麼意思?
他剛想開口詢問,葉芷萱卻冷哼一聲,轉身就往樓上走。
“葉總,飯快好了”林弦急忙喊道。
葉芷萱上樓的腳步猛地一頓,聲音冷得像冰:“不吃了!”
說完,她頭也不回地進了自己的房間。
林弦站在原地,感覺有些哭笑不得。
說翻臉就翻臉,這女人還真是喜怒無常。
漂亮女人的脾氣都這麼古怪嗎?
不吃就不吃吧,林弦聳聳肩,自己吃也清淨。
不過,他忽然想起,陳舒好像已經走了。
今天一天,他沒看到。
這也正常,陳舒是歌星,哪有那麼多時間天天圍著她葉芷萱轉。
······
葉芷萱氣鼓鼓地回到房間跌坐在床上,胸口還在悶悶地起伏。
然而,沒過多久,她開始細細回想。
老實說,因為早上那場不歡而散,再加上之前累積的一些事情,她心裡對林弦其實還是存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愧疚。
以前,她被警惕感蒙蔽了雙眼,錯看了林弦。
關於三年前結婚的事情,現在想來,或許他也是身不由己,被迫接受的。
她輾轉反側,總覺得問題應該出在自己的父母身上。
可是,他們為什麼要強迫兩個素未謀麵、甚至談不上了解的人結婚?
他父母究竟為什麼這麼做?
葉芷萱下定了決心,找個時間,她必須親自去找父母,把這一切問個清楚,不能再這樣稀裡糊塗地下去。
思緒又飄回到剛才那張病曆單上。
林弦的爺爺,病情已經到了“病入膏肓”的地步,他現在一定急需幫助吧?
這個念頭讓葉芷萱心頭一緊,想了半天,她一個電話撥了出去。
“葉總?您居然會給我打電話,真是稀客。”
“田院長,”葉芷萱儘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有件事想麻煩您查一下。關於林弦的爺爺,徐永輝先生,我聽說他應該是在貴院接受治療?”
對方明顯愣了一下,隨即有些詫異:“林弦?那不是葉總您的丈夫嗎?他爺爺的病情,您自己會不知道?”
“我”葉芷萱語塞,一時不知道該怎麼說。
她當然不知道,這些年來,她又怎麼會去關心林弦?
“您能幫我查一下嗎?”
“當然能!稍等,我馬上讓人去問,等會兒給您回過去。”
“好。”
幾分鐘後,電話再次響起。
“葉總,查清楚了。林弦的爺爺三年前確診白血病,王醫生說,當時情況非常危急,因為缺錢,林弦都快急瘋了。
但沒過多久,他就籌到了一大筆錢,他爺爺的病情才得到了控製。那筆錢肯定是葉總您當時出的吧?”
“嗡——”葉芷萱感覺腦子一片空白,隻剩下嗡嗡的鳴響。
她完全不知道這回事!
她心中的猜測逐漸變得清晰:
三年前,林弦應該和她的父母達成了某種協議,父母給了林弦一大筆錢,條件就是和他結婚。
而林弦答應這一切,恐怕僅僅是為了救他爺爺的命。
一想到這裡,葉芷萱隻覺得一陣天旋地轉。
果然,很大概率,這三年她一直錯怪了林弦。
他跟她結婚,既不是為了圖她的家產,也不是因為對她有什麼彆樣心思,僅僅是為了他爺爺的命。
如果真是這樣
那她這三年來,豈不是把所有的怨氣、所有的刁難、所有的冷漠,都毫無來由地發泄在了他身上?
她甚至憎恨了他整整三年!
三年啊
她無法想象,林弦是如何在這樣的環境下堅持下來的。
每天都要麵對她的刁難甚至厭惡,他卻將所有的委屈和痛苦都深深掩藏,隻是用那標誌性的、燦爛得近乎虛假的笑容來麵對她
一股難以言喻的酸楚和愧疚,瞬間淹沒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