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總?葉總?!”
急促的呼喚將葉芷萱從恍惚中拉回。
她定了定神,聲音有些乾澀:“我在,你說。”
“王醫生說林弦爺爺的白血病開始惡化了,而且,他的身體也快撐不住了。”
葉芷萱的心臟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攥緊,驟然一緊:“那還有辦法嗎?”
“目前看來,隻有美國的靶向藥或許還有一線生機,但效果也很難說。
而且,王醫生說,林弦爺爺自己似乎不想再治了
葉總您也明白,他老人家年紀大了,這三年的住院治療,已經把他折磨得不成人樣了”
“我我知道了”
許久,她才艱難地吐出這幾個字。
“你們好好照顧他。如果需要錢,隨時可以打給我。”
葉芷萱沉默了許久,才緩緩開口。
“可能用不上了現在已經不是錢的問題了”電話那頭也傳來一聲歎息。
葉芷萱渾身開始不受控製地顫抖:“好好吧”
“葉總,還有其他事嗎?”
“沒事了謝謝。”她的聲音空洞得可怕。
“您太客氣了,葉總。去年您給醫院捐的那批物資,我還沒來得及好好感謝呢”
後麵的話,葉芷萱完全聽不進去了,她的思緒還沉浸在剛才的噩耗裡。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放下電話的。
她整個人直挺挺地站在原地,像一尊沒有靈魂的雕塑,目光空洞地望著前方。
林弦他正麵臨這樣的打擊,一定痛苦極了吧?
葉芷萱在原地發呆許久,直到一種強烈的衝動驅使著她,她才緩緩起身,走出了房間。
她想去看看林弦,想找他聊聊,看看自己能不能做點什麼。
林弦剛把碗裡的飯扒拉完,看到葉芷萱從樓上下來,他有些意外,連忙站起身,臉上帶著一絲歉疚:
“不好意思,葉總,我剛以為您不吃了我給您盛碗飯”
“不用了,”葉芷萱打斷他,聲音有些飄忽,“我還不怎麼餓。”
她定了定神,看著林弦,“林弦,你最近找工作怎麼樣了?”
林弦聞言,苦笑了一下,眼裡的光黯淡了些:“不太理想。”
“你可以考慮一下我之前說的,來我的公司看看。”葉芷萱直截了當地說道。
林弦挑了挑眉,眼底閃過一絲訝異,但很快就恢複了平靜,隻是禮貌地回應:“謝謝葉總關心,我會考慮的。”
葉芷萱還想再說些什麼,比如關心他爺爺的病情,但看到林弦那副極力維持的平靜模樣,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你自己好好想想吧,”她頓了頓,繼續說道,“我們公司的待遇還算不錯。如果你能保持創作出之前那樣的好歌,我會給你一個不錯的合同。”
林弦看著葉芷萱,目光異常真摯,不像是在說笑。
最終,他輕輕點了點頭:“好,我過段時間就去您公司看看。”
“嗯。”葉芷萱應了一聲,轉身往樓上走。
但忽然她又停下腳步轉過頭來。
她直直的看著林弦,欲言又止。
“葉總還有什麼事嗎?”
葉芷萱最終開口:“早上我誤會了你,對不起。”
看著葉芷萱真摯的眼神,林弦笑著點點頭:“沒事,您不用放在心上。”
這種小事對於他來說,算不得什麼
看著林弦輕鬆的樣子,葉芷萱心中那股酸澀的感覺逐漸沉重。
回到自己的小屋,林弦關上門,那一直掛在臉上的平靜瞬間垮塌。
在外人麵前,他總是努力壓抑著悲傷和痛苦,但隻有獨處時,他才能卸下那層假裝堅強的外殼,獲得片刻喘息的空間。
他慢慢走到書桌前,從抽屜裡取出一張彩紙,指尖微微發顫。
筆尖在紙上沙沙劃過,字跡比平時潦草,像是承載了太多無法言說的重量——
“念念,沒有你的日子,真的太苦了”
“今天爺爺的病情又加重了,醫生說希望渺茫。” 寫到這裡,他的筆尖頓了頓,一滴水珠暈開了墨跡。他抬手抹了抹眼角,才發現自己早已淚流滿麵。
“但我不會放棄的哪怕隻有萬分之一的機會,我也要去爭取。”
“因為,我答應過你的會永遠、永遠照顧好爺爺。”
他輕輕折起信紙,指尖熟練地翻折著邊角,一隻千紙鶴漸漸成形。
他凝視著它,恍惚間,耳邊似乎又響起了那個軟糯的聲音——
“阿弦哥哥,為什麼我折的千紙鶴沒有你折的好看呀?”
記憶如潮水般湧來。
斑駁的回憶裡,小小的念念舉著一隻歪歪扭扭的紙鶴,撅著嘴看他。
他忍不住笑了,伸手揉了揉她的頭發。
“你肯定沒有用心折。”
“才沒有!我很認真的!”她不服氣地鼓起臉頰。
他笑著坐近她,手指輕輕覆在她的手背上,帶著她一點點折出痕跡。
“你看,要這樣捏住這裡,再輕輕折過去”
念念的眼睛亮晶晶的,像是盛滿了星星。
“哇!阿弦哥哥好厲害!果然用心了就能折好!”
他看著她燦爛的笑容,心裡軟成一片:“當然了,念念,做什麼事情都要用心。”
可下一秒,她的笑容忽然黯淡下來,小聲問道:
“阿弦哥哥掃把星是什麼?是一顆星星嗎?”
他的動作猛地僵住。
“為什麼這麼問?”
念念低著頭,手指無意識地揪著衣角。
“因為我爸媽經常說,‘真是一個掃把星,讓我們沒有生出兒子來’”
他的心臟狠狠一縮,他勉強擠出一個笑容,捧起她的臉,認真地看著她的眼睛。
“掃把星不是星星,你也不是。”
“那我是什麼?”她仰著臉,眼裡盛著不安和期待。
他抬頭望向夜空,指著天邊最亮的那顆星,輕聲說:“看到了嗎?如果真要說你就是那顆最漂亮的星星。”
“在我的心裡,一直都是。”
······
“小萱,實在抱歉,這段時間因為默然的事情需要處理,沒騰出空來,很感謝你前段時間特意過來探望”
電話中的聲音略顯疲憊。
葉芷萱坐在辦公室內,神色憂鬱:“沒事的,發生了這樣的事情,我也感到很痛心,事情都處理完畢了嗎?”
“是啊唉老頭子他這輩子教出了那麼多的學生,沒想到最後死在了自己學生的手上”
電話中的聲音有些哽咽:“算了,不說這些了,我打電話來問問你晚上有空嗎?你是默然最傑出的學生之一,
他在生前經常掛念你,現在他人走了,留下了一些書籍和草稿,我思來想去,或許隻有給你了,看你有沒有興趣”
“當然我求之不及呢”葉芷萱急忙回答,“周教授留下來的東西肯定很有用,您放心,我一定會將他的理念傳播出去的”
“好,那我們晚上見。哦對了,可能還有兩個朋友會來,你不介意吧?”
“沒事,晚上見。”
電話掛斷。
“葉總其他樓層都搬遷完畢了,您辦公室的東西要不要找人來搬運?”
一旁的何倩小心翼翼的開口。
最近公司因為業務調整,所有人的工位都做了對應更改。
現在隻剩下葉芷萱的辦公室了。
“這”葉芷萱想了想,“算了吧,我自己搬吧。”
主要辦公室內有一些她的私人物品,她又有些潔癖,不想彆人觸碰。
“您一個人怎麼可能搬得動,就算搬得動肯定也很浪費時間的,要不找個人幫您來搬?”
何倩想了想:“要不您給杜先生打個電話?讓他來給你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