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章 縣令的目的(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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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晌之後。

楚雲舟整了整洗得發白的青衫,將束發的方巾重新係緊,邁著沉穩的步子踏入縣衙側門。

穿過兩道回廊時,他刻意放慢腳步。

“陳書吏安好。”

他在戶房門前站定,拱手時衣袖垂落的分寸恰到好處,既顯恭敬又不失風骨,

“學生為昨日判罰之事前來叨擾。”

正在撥弄算珠的陳書吏手一抖,算盤珠子嘩啦作響。

他抬頭時,臉上堆起的笑容像是糊了層漿糊:

“喲,楚、楚秀才啊”

“昨日縣尊判趙家賠銀百兩。”

楚雲舟聲音不疾不徐,卻字字清晰如珠落玉盤,

“如今已過一夜,學生尚未見到分文。”

陳書吏的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賬本邊角,眼神飄向梁柱:

“這個嘛趙家產業眾多,賬房清點需要時日”

楚雲舟忽然向前半步,驚得陳書吏後仰。

陽光從窗戶斜射進來,正好照在他從袖中抽出的《青州刑律》上。

書頁翻動時帶起的微風裡,隱約有墨香浮動。

“學生讀書時曾見律載”

他修長的手指點在泛黃紙頁某處,指甲修剪得圓潤乾淨,

“凡官府判銀,須當日交割。逾期者,日增一成。”

算盤突然被碰倒,珠子劈裡啪啦散了一地。

陳書吏掏出手帕擦汗,絹帕上繡的貔貅都被浸得變了形:

“楚秀才,這、這得縣尊大人”

楚雲舟指尖在《青州刑律》上輕輕一叩,一縷淡金色的文氣悄然流轉,順著紙頁滲入桌麵。

陳書吏突然覺得胸口發悶,仿佛有千斤巨石壓在心頭,連呼吸都變得困難起來。

“陳書吏臉色不太好啊。”

楚雲舟語氣溫和,眼中卻閃過一絲金芒,“可是這戶房太過悶熱?”

書吏手中的絹帕“啪嗒”一聲掉在地上。

他驚恐地發現,眼前這個素來溫潤如玉的秀才,此刻周身竟隱隱有金光浮動。

可怕的是,那本攤開的《刑律》上的文字,在他的眼中似乎在扭曲蠕動,仿佛要跳出紙麵!

“楚、楚秀才稍候!”

陳書吏猛地站起身,椅子“咣當”一聲翻倒在地。

他踉蹌著後退兩步,差點被自己的衣擺絆倒,

“下官這就去請示縣尊大人!這就去!”

楚雲舟微微一笑,文氣稍稍收斂:“有勞了。”

陳書吏如蒙大赦,轉身時差點撞上門框。

他跌跌撞撞衝出戶房,連官帽歪了都顧不上扶正。

穿過回廊時,他忍不住回頭瞥了一眼。

透過雕花窗欞,隻見楚雲舟正慢條斯理地整理衣袖。

陽光透過窗紙灑在他身上,在地上投下一道修長的影子。

那影子邊緣,竟隱約有金色文字流轉!

“妖、妖”

陳書吏把到嘴邊的字眼硬生生咽了回去,提著衣擺就往二堂狂奔。

(二堂又稱“退思堂”:這是縣令日常處理政務的辦公區)

陳書吏跌跌撞撞地衝進後衙花廳時,縣令鄭大人正倚在紫檀木太師椅上,眯著眼睛品茶。

兩個俏丫鬟跪在一旁,一個捶腿,一個剝著水靈靈的荔枝。

“大、大人!”

陳書吏撲通一聲跪在青石板上,官帽歪斜,汗珠順著花白的鬢角往下淌。

鄭縣令慢悠悠地啜了口茶,眼皮都沒抬:

“慌慌張張,成何體統?”

“楚、楚雲舟他”

陳書吏的喉結上下滾動,舌頭像是打了結,“來討趙家的罰、罰銀”

“哦?”

縣令終於睜開眼,指尖在茶蓋上輕輕摩挲,

“那個窮酸秀才?”

他嘴角浮起一絲玩味的笑,“倒是稀奇。”

在鄭縣令印象裡,讀書人最是懦弱。

往日那些秀才,見了官差腿都發軟,哪敢來衙門討債?

這個楚雲舟,倒是與眾不同。

“他、他會妖法!”

陳書吏突然激動起來,手指神經質地揪著衣襟,“那本《刑律》上的字會動!還有金光!”

“啪!”

茶盞重重砸在案幾上,濺出幾滴琥珀色的茶湯。

鄭縣令臉色一沉:

“荒唐!青天白日說什麼鬼話?定是你這老眼昏花!”

陳書吏渾身一顫,卻仍固執地比劃著:

“真的!下官親眼看見,他手指一點,那些字就、就活過來了”

鄭縣令眯起眼睛。

他忽然想起昨日公堂上,楚雲舟那首化為金光的《正氣歌》。

當時隻當是戲法,莫非

“去。”

他忽然開口,聲音裡帶著幾分興味,

“告訴楚雲舟,就說本官說的,讓他親自來見我。”

陳書吏跌跌撞撞地跑回戶房時,楚雲舟正負手而立,望著窗外那株老梅出神。

陽光透過窗戶,形成斑駁的光塊,在他清瘦的側臉上投下細碎的光影。

“楚、楚秀才!”

陳書吏氣喘籲籲地扶著門框,“縣尊大人要見你!”

楚雲舟的手指在袖中微微一顫。

這不對。

按照他的推演,縣令本該避而不見,任由趙家拖欠罰銀。

如此,他便可借機將《趙氏賴債錄》廣傳坊間,徹底坐實趙家藐視王法的罪名。

可現在

“有勞陳書吏帶路。”

他轉身時已恢複平靜,隻是眸色更深了幾分。

穿過回廊時,楚雲舟的指尖無意識地摩梭著衣物。

縣令的反常舉動,讓他想到自己曾經從書中讀過的一條:

【官場異動,必有圖謀】

二堂的門檻比大堂低了三寸,這個細節突然躍入楚雲舟眼中。

他腳步微頓,想起《禮記》有雲:“堂上接賢,階下治民”。

縣令選在二堂見他,既非公事公辦,亦非私下密談,這個模糊地帶的選擇,本身就透著蹊蹺。

“學生楚雲舟,拜見縣尊大人。”

他行禮時餘光掃過廳內:

縣令案頭攤開的不是公文,而是一本《淮南子》;

角落香爐裡燒的不是尋常檀香,而是帶著淡淡腥氣的龍涎;

在文氣的加持下,楚雲舟的視力很好。

他清晰看到,縣令右手拇指上那枚翡翠扳指,竟隱隱泛著血絲般的紋路

“楚秀才不必多禮。”

縣令的聲音帶著刻意的溫和,“聽聞你對本官判決的罰銀數額有異議?”

楚雲舟心頭警鈴大作。

這問題是個陷阱。

若他堅持要錢,顯得貪財;

若他退讓,正中對方下懷。

“學生不敢。”

他微微抬眸,“隻是《青州刑律》明載”

話未說完,縣令突然起身,繞過案幾走到他麵前。

那股龍涎香裡混著的腥氣突然濃烈起來,楚雲舟的太陽穴突突直跳。

“本官很好奇,”

縣令的聲音忽然壓低,“你那日公堂上寫的《正氣歌》,師承何處啊?”

楚雲舟心頭猛地一緊,後背瞬間沁出一層冷汗。

他沒想到,縣令真正在意的,竟是《正氣歌》中蘊含的文氣!

文心玉冊之事,絕不能泄露!

他腦海中飛速思索,昨日公堂上的畫麵在眼前閃過。

周先生的“文山印”當頭壓下,生死一線之際,他心中湧動的正是《孟子》中“浩然正氣”的篇章。

那種與天地共鳴的感悟,絕非刻意為之,而是絕境中的頓悟。

楚雲舟神色不變,微微拱手道:

“回縣尊的話,學生自幼熟讀《孟子》,對‘浩然正氣’一章尤為心折。昨日公堂之上,情急之下心有所感,字句便自然湧出,倒也說不上什麼師承。”

他語氣誠懇,目光坦然,仿佛真的隻是偶然得之。

縣令眯起眼睛,似笑非笑地盯著他,那股混著腥氣的龍涎香越發濃烈,幾乎讓人窒息。

“哦?隻是讀《孟子》就能引動天地異象?”

縣令的聲音帶著幾分玩味,

“楚秀才,本官雖非儒門中人,但也知道,尋常讀書人可沒這等本事。”

楚雲舟心中一凜,但麵上依舊平靜:

“學生不敢欺瞞縣尊。或許是當時情勢危急,心神激蕩,才使得文字略有異象。”

縣令忽然笑了,笑聲低沉,卻莫名讓人脊背發寒。

“好一個‘略有異象’。”

他慢悠悠地踱步到楚雲舟身側,聲音壓得更低,

“楚秀才,你可知道,這世間有一種人,能以文入道,字句成真?”

楚雲舟瞳孔微縮,但很快恢複如常:

“縣尊說笑了,學生不過一介寒儒,哪敢妄談‘以文入道’?”

縣令盯著他看了許久,忽然轉身,袖袍一甩:

“罷了,既然楚秀才是‘偶然得之’,那本官也不多問了。”

縣令忽然停下腳步,背對著楚雲舟,手指輕輕敲擊著案幾上的《青州刑律》。

“楚秀才說得不錯。”

他語氣忽然一轉,竟帶著幾分讚許,

“按律,罰銀逾期一日,加罰一成。如今趙家該賠的,已是一百一十兩。”

楚雲舟心頭微動,但麵上依舊恭敬:

“縣尊明鑒。”

縣令轉過身來,臉上竟浮現出一絲意味深長的笑意:

“不過,趙家勢大,本官雖為一縣之尊,卻也不好逼得太緊。”

他緩步走回楚雲舟麵前,聲音壓低,仿佛推心置腹:

“不如這樣。楚秀才親自去趙家走一趟,如何?”

楚雲舟眸光一凝。

縣令這是要借他的手,去敲打趙家?

縣令似乎看出他的疑慮,輕笑一聲:

“趙家這些年,確實有些過了。”

他意有所指地瞥了一眼窗外趙府的方向,

“本官身為父母官,總要給地方豪強留些顏麵。但楚秀才你不同……”

他頓了頓,眼中閃過一絲精光:

“你是苦主,又是讀書人,趙家再囂張,也不敢公然對秀才動手。”

楚雲舟瞬間明白了縣令的意圖。

對方並非貪圖文氣,而是要借他這把“刀”,去挫一挫趙家的銳氣!

縣令見他沉默,又補了一句:

“當然,若楚秀才能‘順便’探探趙家的底細……”

他意味深長地摩挲著翡翠扳指,“本官或許可以‘酌情’減免你家今年的稅糧。”

楚雲舟的指尖在袖中微微收緊。

昨日公堂上,縣令與趙明德那心照不宣的對視,判罰後意味深長的眼神交流,無一不昭示著官紳勾結的默契。

可如今,縣令竟暗示要借他之手打壓趙家?

這其中,必有蹊蹺。

他抬眸看向縣令,對方臉上那抹看似誠懇的笑意,在陽光下顯得格外虛偽。

“縣尊說笑了。”

楚雲舟語氣平靜,“學生不過一介寒儒,趙家勢大,豈會因我三言兩語就乖乖交出罰銀?”

縣令聞言,忽然低笑一聲,轉身從案幾抽屜中取出一封密函,在楚雲舟眼前一晃而過。

“楚秀才可知,上月朝廷派了巡按禦史微服私訪?”

他聲音壓得極低,“青州這些年,賦稅賬目可是不太乾淨啊”

楚雲舟瞳孔微縮。

原來如此!

趙家這些年仗著朝中有人,在青州橫行霸道,連賦稅都敢動手腳。

如今朝廷派人暗中調查,縣令這是怕被牽連,急著要和趙家撇清關係!

難怪昨日公堂上要當眾判罰趙家,今日又暗示他去討債。

這分明是要拿他當槍使,既能在禦史麵前表露“公正嚴明”,又能借機敲打趙家閉嘴。

好一招棄卒保帥!

楚雲舟眼簾微垂,掩去眸中閃過的精光。

他拱手一禮,聲音不卑不亢:

“既然縣尊開口,學生自當走這一趟。隻是”

他恰到好處地頓了頓,抬眸時眼中帶著幾分恰到好處的憂慮:

“若趙家蠻橫不講理,還望縣尊能主持公道,幫學生討回這筆罰銀。”

縣令聞言,臉上的笑意更深了幾分。

他伸手捋了捋胡須,從腰間取下一塊鎏金令牌,在掌心輕輕一掂:

“這個自然。本官這塊令牌,你先拿著。”

令牌在陽光下泛著冷光,正麵刻著“青州縣正堂”四個大字,背麵則是“如縣令親臨”的篆文。

“持此令者,可調動三班衙役。”

縣令將令牌遞來,指尖在交接時微微用力,

“若趙家當真不識抬舉楚秀才知道該怎麼做。”

楚雲舟接過令牌,隻覺入手冰涼沉重。

他心知肚明,這哪裡是什麼保障?

分明是催命符!

縣令這是要逼他在禦史到來前,將事情鬨大。

屆時無論結果如何,他楚雲舟都會成為眾矢之的。

趙家若服軟,記恨的是他;

若反抗,背鍋的也是他。

“學生明白。”

他將令牌收入袖中,唇角勾起一抹似有若無的弧度,“定不負縣尊所托。”

轉身離去時,楚雲舟的指尖在袖中輕輕摩挲著令牌。

文心玉冊忽然傳來警示:

【縣令令牌暗藏追蹤術】

踏出二堂門檻時,身後傳來縣令意味深長的叮囑:

“楚秀才,本官等著你的好消息。”

簷角銅鈴無風自動,驚起一群寒鴉。

楚雲舟的身影剛消失在縣衙大門外,縣令臉上的笑容便漸漸冷了下來。

他轉身回到案前,指尖輕輕敲擊著桌麵,眼中閃爍著算計的光芒。

“大人,您這是”陳書吏小心翼翼地湊上前。

縣令端起茶盞,慢條斯理地吹了吹浮沫:

“本官在下一盤棋。”

他啜了一口茶,眼中精光閃動,

“這楚雲舟若真是個聰明人,就該明白令牌不是那麼好用的。”

窗外,夕陽將縣衙的飛簷染成血色。

縣令的目光投向趙府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趙家這些年,確實太過跋扈了。”

他放下茶盞,從袖中取出一枚晶瑩剔透的水晶球。

球體內,隱約可見一個光點正在移動。

正是他暗中施加在令牌上的追蹤術法。

“本官倒要看看,”

縣令的聲音低沉而危險,“這楚雲舟究竟是真龍,還是條蟲。”

此時,遠在三條街外的楚雲舟突然停下腳步。

他抬頭望向縣衙方向,眼中閃過一絲銳利的光芒。

文心玉冊在識海中微微震動,浮現出一行新的警示:

【縣令意在試探,慎行】

一刻鐘之後,楚雲舟來到了趙府門前。

楚雲舟站在趙府那兩扇朱漆大門前,仰頭望著門楣上“積善之家”四個鎏金大字。

光線斜照在匾額上,金漆反射出刺目的光芒,卻照不亮匾額下方斑駁的血跡。

那是去年一個佃戶撞死在門前的痕跡。

“咚、咚、咚。”

他屈指叩門的聲響不輕不重,恰好三下。

指節與獸首銅環相擊的脆響,驚飛了簷角一隻灰雀。

“吱呀——”

側門開了一條縫,露出張橫肉叢生的臉。

那家丁眯著三角眼上下打量,突然咧嘴一笑,露出滿口黃牙:

“喲!這不是咱們青州大名鼎鼎的楚秀才嗎?”

他故意提高嗓門,引得院內幾個雜役都湊過來看熱鬨,“怎麼著,是來討飯啊?還是來借銀子給你那病癆鬼老娘買藥啊?”

楚雲舟的指腹在《青州刑律》的書脊上輕輕摩挲。

書皮是用母親舊衣改的靛藍布麵,此刻被他按出一道淺淺的凹痕。

“奉縣尊鈞命。”

他聲音不大,卻讓家丁的笑聲戛然而止,“來取趙家逾期未繳的罰銀,連本帶利共計一百一十兩。”

說著翻開律法書頁,指尖點在朱筆圈出的條文上。

陽光透過桑皮紙,將”日增一成”四個字映得仿佛在燃燒。

家丁的表情像是被人塞了個生雞蛋在嘴裡。

他扭頭朝院內喊了句“快去稟報少爺”,轉回來時又換上那副痞笑:

“就憑你這本破書?”突然伸手要來搶,“讓爺看看是什麼狗屁律”

“啪!”

書頁無風自動,一道金光閃過。

家丁的指尖剛碰到紙緣,就像被烙鐵燙了似的縮回去,掌心赫然多了道紅痕。

“妖、妖術!”他踉蹌後退,撞翻了門後的花盆。

楚雲舟合上書本,撣了撣袖口並不存在的灰塵。

文心玉冊在識海裡微微發光,方才那縷自動護主的文氣,正緩緩回歸經脈。

此時內院傳來急促的腳步聲,趙明德的怒罵由遠及近。

而更高處的閣樓窗後,有雙蒼老的眼睛正冷冷注視著這一切

楚雲舟靜立門前,青衫被晨風吹得微微鼓蕩。

他聽見內院傳來一陣雜亂的腳步聲,夾雜著趙明德特有的、帶著鼻音的嗬斥聲:

“哪個不長眼的敢來我趙府鬨事?”

朱漆大門轟然洞開,趙明德一襲錦緞華服,腰間玉佩叮當作響,帶著七八個健仆大步而出。

周恒落後半步,那雙陰鷙的眼睛始終鎖定在楚雲舟身上。更遠處,幾個護院模樣的漢子已經悄悄封住了巷口。

“喲——”

趙明德唰地展開描金折扇,故作驚訝地拖長聲調,

“這不是我們青州的大才子楚秀才嗎?”

他突然用扇子掩住嘴,轉頭對周恒笑道,“先生您看,這窮酸是不是被昨日的《正氣歌》閃壞了腦子,竟敢來我趙府要錢?”

周恒沒有接話,隻是右手悄悄按在了腰間青玉印上。

楚雲舟注意到他左手藏在袖中,正在掐某種法訣。

“趙公子說笑了。”

楚雲舟拱手行禮,動作標準得挑不出一絲毛病,

“學生此來,隻為傳達縣尊鈞命。按《青州刑律》第三百二十四條,罰銀逾期一日加征一成。昨日判罰百兩,今日該是一百一十兩。”

他說著從懷中取出縣令令牌,鎏金表麵在朝陽下閃著刺目的光。

幾個原本氣勢洶洶的家仆頓時畏縮地退了半步。

趙明德臉上閃過一絲猙獰。

他突然用扇骨重重敲打掌心,發出“啪”的脆響:

“楚雲舟!你以為拿塊破令牌就能唬住本少爺?”

猛地湊近,壓低聲線道,“信不信我讓你和你那病鬼老娘今晚就”

“少爺。”

周恒突然出聲打斷,目光警惕地掃過巷口。

幾個早起的商販正悄悄往這邊張望。

他改為傳音入密:“有百姓看著,不宜妄動。”

趙明德臉色變幻,突然哈哈大笑,轉身對圍觀人群攤手:

“諸位都看見了啊!這位楚秀才,拿著雞毛當令箭呢!”

他故意提高嗓門,“誰不知道縣尊大人最是寬厚,怎會為了區區百兩銀子為難士紳?定是有人假傳政令!”

他說到最後四個字時,眼中凶光畢露。

藏在人群中的兩個趙府暗哨立即附和:

“就是!偽造官令可是大罪!”

“這窮秀才怕不是想錢想瘋了!”

楚雲舟不慌不忙,從袖中取出蓋有縣衙朱印的判書原件。

當眾展開時,紙上的官印突然泛起一層淡淡的金光,這是縣令暗中施加的防偽法術。

“趙公子若不信,大可親自去縣衙對質。”

他聲音清朗,確保每個圍觀者都能聽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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