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雲舟掌心的“盾”字金光驟亮,化作一麵半透明的金色光幕,硬生生擋住了死士劈下的第一刀!
“鐺!”
刀刃與文氣相撞,火星四濺!
死士首領眼中閃過一絲詫異,冷笑道:
“有點本事,可惜……你撐不了多久!”
話音未落,五把毒刀同時斬落!
“鐺!鐺!鐺!”
金色光幕劇烈震顫,每一次劈砍都讓盾麵上的裂痕蔓延一分。
楚雲舟單膝跪地,嘴角溢出一絲鮮血,但護著賬冊的手紋絲不動。
李掌櫃在他身後艱難喘息,渾濁的眼中滿是絕望:
“楚公子……走啊……”
楚雲舟沒有回答,隻是死死盯著盾上的裂痕,心中飛速盤算。
“再撐三息……隻要三息……”
就在光幕即將崩碎的刹那,楚雲舟突然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噴在盾上!
“轟!”
金光暴漲,竟將死士們短暫震退!
趁此空隙,楚雲舟猛地從懷中掏出一物。
竟是那枚從陳祿身上繳獲的“血煞引魂幡”殘片!
死士們見狀,臉色驟變:
“你怎會有我趙家秘寶?!”
楚雲舟冷笑,將殘幡狠狠插在地上,嘶聲喝道:
“以邪製邪。爆!”
“砰!”
殘幡炸裂,血霧彌漫!
死士們猝不及防,被血煞之氣侵染,動作頓時遲緩。
楚雲舟趁機背起李掌櫃,踉蹌衝向官道。
“追!絕不能讓他跑了!”
死士首領怒吼,揮刀斬散血霧。
五道黑影如餓狼般撲來,刀鋒距離楚雲舟後背僅有寸許!
千鈞一發之際。
“咻!咻!咻!”
三支羽箭破空而至,精準釘在死士腳前!
“禦史辦案,閒雜退避!”
如雷的喝聲從官道儘頭傳來,火把的光亮刺破黑暗。
死士們不甘地瞪了楚雲舟一眼,終究轉身遁入山林。
……
青州城西,一家名為“靜安居”的客棧隱在深巷之中,簷下燈籠昏黃,在夜風中輕輕搖晃。
楚雲舟背著奄奄一息的李掌櫃,避開巡夜的更夫,從側門悄然進入。
他的衣袍已被冷汗浸透,左臂的傷口雖以文氣暫時封住毒素,但半邊身子仍隱隱發麻。
店小二打著哈欠迎上來,卻在看清兩人模樣時猛地瞪大眼睛。
“客官,您這是……”
楚雲舟摸出一塊碎銀塞進他手中,聲音低啞:
“一間上房,熱水,乾淨的布巾,再尋個口風緊的郎中。”
小二捏了捏銀子,又瞥了眼他懷中隱約露出的賬冊,識相地閉了嘴,匆匆引路。
客房裡,楚雲舟小心地將李掌櫃安置在榻上。
老人麵色青灰,呼吸微弱如遊絲,嘴角仍不時滲出黑血。
他從懷中取出文心玉冊,指尖輕撫過書脊上的金線,一縷溫潤的文氣緩緩渡入李掌櫃心脈。
“李叔,撐住……”
李掌櫃眼皮微顫,枯瘦的手指突然抓住楚雲舟的手腕:
“賬冊……藏好……趙家……不會罷休……”
楚雲舟點頭,從貼身處取出那本泛黃的清冊,輕輕放入玉冊夾層。
金光一閃,賬冊竟被收入玉冊內的特殊空間!
“這下,除非殺了我,否則誰也拿不走。”
他低聲道。
窗外,更夫的梆子聲遠遠傳來。
三更天了。
楚雲舟走到銅盆前,掬起一捧冷水潑在臉上。
水中倒映出他蒼白的臉色和眉宇間的疲憊。
他低頭看向自己染血的衣袖,苦笑一聲。
不能回家。
他眼前浮現出母親燈下縫衣的身影。
若讓她見到自己這副模樣……
“咳咳……”
李掌櫃的咳聲打斷了他的思緒。
楚雲舟迅速擰乾布巾,替老人擦去額頭的冷汗。
“楚公子……”
李掌櫃氣若遊絲,“你娘她……知道你在做這麼危險的事嗎?”
楚雲舟手上動作一頓,輕聲道:
“正因如此,我才更不能讓她知道。”
楚雲舟將昏迷的李掌櫃小心安置在床榻上,自己扶著牆壁緩緩坐下。
他雙腿盤起,試圖調息運功,但剛一運轉文氣,左臂經脈便傳來尖銳刺痛。
他凝神內視,發現傷口處纏繞著縷縷黑霧。
這些毒霧如同活物,在經脈中緩慢蠕動,所過之處文氣潰散。
更可怕的是,毒素正沿著手臂經脈,一點一點向心脈方向侵蝕。
文心玉冊警示:
【毒為“蝕心散”,需龍血藤、雪靈芝、百年朱砂為引,方可化解。】
楚雲舟眉頭緊鎖,指尖輕觸左臂傷口,黑霧立刻翻湧,如活物般抗拒文氣的驅散。
他咬牙低語:
“這毒……竟能吞噬文氣?”
楚雲舟咬緊牙關,強忍左臂傳來的鑽心刺痛,再次凝聚體內殘存的文氣。
一縷淡金色的氣息從他指尖溢出,如細針般刺入纏繞傷口的黑霧之中。
文氣與毒霧接觸的瞬間,發出“嗤嗤”的腐蝕聲。
然而金光甫一沒入黑霧,便如泥牛入海,轉瞬被吞噬殆儘。
楚雲舟悶哼一聲,額頭冷汗涔涔而下,呼吸變得急促起來:
“這樣下去毒素遲早會侵入心脈”
他轉頭看向床榻上的李掌櫃。
老人麵色雖青白,但胸口尚有規律地起伏著。
楚雲舟深吸一口氣,做出了決定。
“先救李叔要緊!”
他強撐著挪到床前,將最後幾縷文氣緩緩渡入李掌櫃體內。
出乎意料的是,這次文氣在李掌櫃經脈中暢通無阻,竟將那些黑霧一點點逼出體外。
李掌櫃嘴角溢出一絲黑血,但呼吸漸漸平穩。
原來是因為,
李掌櫃中的是摻在茶水裡的“蝕心散”。
雖然同時一種毒物,但其毒性已被茶水稀釋。
而楚雲舟的傷口卻是直接接觸毒鏢,毒素更為猛烈。
待李掌櫃情況稍穩,楚雲舟卻因文氣耗儘,整個人癱坐在床沿。
楚雲舟強撐著最後一絲清醒,再次查看李掌櫃的情況。
老人的呼吸已經平穩,脈搏也漸漸有力,隻是麵色仍有些蒼白,顯然需要時間恢複。
“還好……李叔沒事了。”
他鬆了一口氣,剛想站起身,卻突然眼前一花。
嗡!
耳畔響起尖銳的蜂鳴,視線驟然扭曲。
燭火忽明忽暗,牆壁如波浪般起伏,連自己的手掌都仿佛在融化。
“這是……幻覺?”
楚雲舟咬緊牙關,試圖穩住心神,但蝕心散的毒素已悄然侵蝕他的意識。
眼前突然浮現趙明德那張扭曲的臉,正獰笑著踩碎他母親的藥罐。
“你這賤種,也配跟我趙家作對?!”
一股暴戾之氣瞬間衝上頭頂,楚雲舟猛地攥緊拳頭,指甲深深掐入掌心。
“我要殺了你。”
他幾乎要撲上去,卻在最後一刻猛然驚醒!
“不對……趙明德已經死了!”
冷汗浸透後背,他大口喘息,意識到這是蝕心散在放大他內心的憤怒。
場景忽變,楚雲舟看見李掌櫃偷偷將一包藥粉倒入茶中,陰笑著遞給他。
“楚公子,喝了吧……趙家給的銀子,可比你多十倍!”
心臟如被冰錐刺穿,楚雲舟踉蹌後退,撞翻了銅盆。
“連李叔也……”
絕望如潮水般湧來,他幾乎要嘶吼出聲。
卻在低頭時,看見水中倒影的自己,雙眼竟泛著詭異的血紅!
耳邊突然響起無數聲音:
母親的哭泣、路人的嘲笑、趙家死士的刀劍錚鳴……
所有聲音混雜在一起,如尖刀般攪動著他的神經。
楚雲舟抱住頭顱,指甲在太陽穴抓出血痕,卻無法阻止那些聲音的侵蝕。
“閉嘴……都閉嘴!!”
他猛地抓起茶壺砸向牆壁,瓷片四濺!
在即將徹底迷失的瞬間,楚雲舟用最後的理智咬破舌尖!
“噗!”
一口鮮血噴在地上,劇痛讓他短暫清醒。
“不能瘋……絕不能瘋……”
楚雲舟渾身顫抖,舌尖的鮮血滴落在地,綻開一朵刺目的紅。
在癲狂與清醒的邊緣,他猛然想起。
文心玉冊中的《養心經》!
他強忍腦中撕裂般的痛楚,踉蹌著盤膝而坐,雙手結印於膝上。
雙目緊閉,心中默誦:
“養心之道,首在明鏡。”
起初,那些雜音仍在嘶吼,幻象依舊扭曲。
母親的哭聲、趙家的獰笑、刀劍的碰撞,如潮水般衝擊著他的神誌。
但漸漸地,隨著經文一句句流淌,體內躁動的文氣開始平息。
一縷溫潤的金光自玉冊中浮現,如溪流般環繞周身,將那些翻湧的黑霧一點點壓製。
“鏡不拭塵,則心不見真。”
他的呼吸逐漸平穩,緊鎖的眉頭也緩緩舒展。
那些尖銳的嘶喊,如退潮般遠去。
牆壁不再扭曲,燭火不再跳動,耳畔隻剩下自己均勻的呼吸聲。
當他再次睜眼時,眸中的血芒已然褪去,隻餘一片清明。
楚雲舟長舒一口氣,抬手擦去額頭的冷汗。
低頭看去,左臂的黑霧已經退至手腕,凝結成一道猙獰的黑線,不再蔓延。
但當他試圖運轉文氣時,卻發現經脈中仍有一絲滯澀。
蝕心散的餘毒未清!
文心玉冊微微震動,浮現提示:
【養心經可鎮心魔,但需淨靈草方可根除毒性。】
楚雲舟苦笑一聲,轉頭看向仍在昏睡的李掌櫃。
老人的呼吸已經平穩,麵色也恢複了幾分血色,顯然已無大礙。
而他自己,則還需與時間賽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