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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門簾掀開,“墨蘭”低著頭,腳步虛浮地走了出來,聲音帶著虛弱:“露種,我……我們回去吧。”
“是,姑娘!您小心腳下!”露種立刻上前一步,穩穩地攙扶住雲栽的胳膊,巧妙地用自己的身體隔開了錢婆子探究的視線,兩人步履匆匆,幾乎是半攙半扶地快步朝林棲閣走去。
而真正的墨蘭,此刻已套上了雲栽脫下的粗布外衣,顧不得茅房令人窒息的氣味,飛快地解開自己那個緊貼頭皮的低髻,將一頭青絲打散。
隨即,她從懷裡掏出一塊早已備好的、深灰色、帶著塵土的粗布大方巾,動作麻利地將頭臉連同散落的頭發嚴嚴實實地包裹起來,隻露出一雙閃爍著緊張、恐懼卻又燃燒著瘋狂火焰的眼睛。
她甚至顧不上去想雲栽回去後是否能瞞天過海,深吸一口帶著汙濁氣息的空氣,強迫自己冷靜。
她努力回憶著府裡那些上了年紀、被生活壓彎了腰的粗使婆子們走路的姿態——微微弓腰塌背,腳步略顯拖遝沉重,帶著一種日積月累的疲憊和麻木的認命感。
她調整呼吸,刻意含胸駝背,腳步放沉,模仿著那種深入骨髓的疲憊姿態,低著頭,快步從茅房另一側專供倒汙物的、更為狹窄肮臟的出口溜了出去!
每一步都如同踩在刀尖上,她不敢回頭,不敢喘息,裹緊頭上深灰色的粗布頭巾,將自己徹底融入這卑微的偽裝裡。
憑著對盛府路徑刻入骨髓的熟悉和對下人活動規律的精準預判,她像一道無聲的灰色陰影,專挑最荒僻無人的夾道、牆根,快速移動。
終於,她摸到了後園那處年久失修、平日裡隻供粗役運送穢物出入、幾乎無人看守的偏僻角門。
生鏽的門軸在推開時發出刺耳的“吱呀”一聲,在這死寂的午後顯得格外驚心。
她緊張地四下張望,確認無人,才像一條滑溜的泥鰍,迅速閃身而出,將盛府那令人窒息的囚籠狠狠甩在了身後!
……
玉清觀後山,攬月亭畔。
未時三刻,山風帶著草木的微涼氣息,拂過寂靜的山林。
墨蘭早已等在亭後假山群中一處入口隱秘、光線幽暗的石洞內。
她褪去了那身散發著異味的粗布偽裝,隻穿著一件素白如雪的薄紗中衣,輕薄的衣料下,隱約透出內裡鵝黃肚兜的輪廓,勾勒出少女青澀又誘人的曲線。
烏黑的長發隻用一根素銀簪鬆鬆挽著,幾縷不聽話的發絲垂落在白皙的頸側,鬢邊斜簪著一朵小小的、帶著淒清意味的白絨花。
她刻意未施脂粉,臉色顯出幾分憔悴的蒼白,在這昏暗的光線下,更添幾分楚楚可憐、引人憐惜的淒豔。
這身裝扮,是她精心設計的陷阱——既要訴說自己“無辜受難”的冤屈,更要最大限度地激發男子的憐惜與潛藏的欲望。
她深知此行的凶險,更明白失敗的後果將萬劫不複,但“為小娘伸冤”、“翻身做主”的執念和孤注一擲的瘋狂,如同劇毒的藤蔓纏繞著她的心臟,徹底壓倒了所有的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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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就是要用這身子,逼父親!
逼他在生米煮成熟飯與盛家顏麵掃地之間,做出那個唯一“正確”的選擇!
急促而刻意壓低的腳步聲由遠及近,帶著一絲緊張和按捺不住的興奮。
藤蔓被撥開,梁晗的身影鑽了進來,錦袍玉帶,臉上混雜著緊張、冒險的刺激和急不可耐的欲念。
洞內幽暗,墨蘭那身素紗中衣下若隱若現的玲瓏身段,鬢邊那朵淒楚的小白花,以及她瞬間抬起、泫然欲泣、水光瀲灩的眼眸,瞬間點燃了他所有的憐惜與熾熱的占有欲。
“晗哥哥!”墨蘭如同受驚的乳燕,帶著濃重的哭腔,一頭撲進他懷裡,雙臂緊緊環住他的腰,將臉深深埋在他胸前,單薄的肩膀聳動著,發出壓抑絕望、令人心碎的啜泣。
“墨兒……墨兒實在是被逼得走投無路了!”
“父親厭我如仇寇,小娘身陷囹圄,命在旦夕…他們…他們都要將我們母女逼上絕路啊!”滾燙的淚水迅速浸濕了他胸前的錦緞,“唯有……唯有以此身相托付於晗哥哥……方能……能借伯爵府之勢,逼父親低頭……晗哥哥,你……你可願憐惜墨兒?可願救墨兒出這苦海?”
溫香軟玉滿懷,哀婉淒絕的話語如同最柔軟的羽毛搔刮著心尖,鼻端縈繞著少女特有的幽香混合著淚水的微鹹。
梁晗隻覺得一股邪火轟然衝上頭頂,什麼禮法規矩、世家體統全被拋到了九霄雲外。
他雙臂猛地收緊,感受著薄紗下溫軟誘人的曲線,呼吸變得灼熱而粗重:“墨兒!我的心肝肉兒!莫怕!莫哭!”
他低頭急切地尋找她的唇瓣,一隻手已不受控製地探入那微敞的領口,貪婪地撫摸著光滑細膩的頸項,一路向下,急躁地去解那層礙事的薄紗係帶。
“你放心!今日之後,你就是我梁晗的人!”
“我定當稟明母親,風風光光用八抬大轎迎你過門!做我堂堂正正的六少奶奶!盛伯父……”
他語氣輕蔑篤定,帶著紈絝子弟特有的狂妄:“哼!到時候木已成舟,生米煮成熟飯,為了他盛家的臉麵,他隻能認!”
“也隻能答應!”
滾燙的、帶著酒氣的唇粗暴地碾壓下來。
墨蘭在他懷中微顫,半推半就,那薄紗中衣的係帶已被他急躁地扯開半邊,露出一側瑩潤圓潤的肩頭和半抹雪白得刺眼的胸脯,在幽暗的洞中散發著致命的誘惑。
梁晗的喘息越發粗重,另一隻手已迫不及待地箍緊了她的纖腰,仿佛要將她揉碎進自己的骨血裡。
墨蘭心中那點孤注一擲的瘋狂也被點燃,心跳如密集的鼓點敲打著胸腔,事到如今,也隻能是“成就好事”,破釜沉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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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棲閣外,明蘭早已安排小桃在暗處緊緊盯著。
當小桃親眼瞧見那個裹著頭臉的“粗使婆子”身影消失在角門方向,她按捺住激動,故意又等了約莫半個時辰,估摸著時間差不多了,才裝作閒逛,溜達到看守的錢婆子身邊,狀若無意地嘀咕道:“咦?錢媽媽,今兒這林棲閣裡頭,怎麼這般安靜?”
“就連連點聲響都沒?”小桃一挑眉,朝著林棲閣的屋子撇撇嘴,道:“我記得,往日裡,四姑娘不是天天折騰咱們這群人,不是摔東西就是罵人,鬨得雞飛狗跳嗎?怎麼……”
“這眼下倒是靜得……靜得有點瘮人啊,心裡頭毛毛的。”
這話像根尖銳的針,一下子刺破了錢婆子心頭那點強壓下去的不安。
“是……是啊?”錢婆子伸長脖子朝裡望了望,心裡也開始打鼓,“這四姑娘在乾嘛?安生得也太不像話了……”
她猛地想起交好的婆子們私下嚼舌根的話,說柴房裡那位林小娘最近可是天天發癲嚎叫,想引主君注意。
“難不成……這小的也學了她那下作娘,憋著壞水,想弄出點驚天動地的動靜來?”
一念及此,錢婆子頓時如坐針氈!
林噙霜好歹有人惦記,她錢婆子算個什麼東西?
要是四姑娘真在自己眼皮子底下鬨出大事,頭一個被扒皮抽筋填井的,準是她!
“哎喲喂!我的老天爺!小桃姑娘你這一說,老婆子我這心啊,怎麼突突突跳得跟打鼓似的!”錢婆子拍著大腿,臉色都變了,“主君可是千叮嚀萬囑咐要看好了四姑娘!不行不行,我得去瞧瞧!可彆真出什麼要命的幺蛾子!”
說著就慌慌張張地起身,要往屋裡闖。
小桃立馬接口,語氣帶著恰到好處的關切和提醒:“錢媽媽您可得仔細些,這陣子府裡風聲緊得很,老太太、主君都盯著呢。咱們這些當差的,要是不能仔細些,出了紕漏,定是要挨重罰,吃不了兜著走的。”
說完,她便不動聲色地退到一旁,冷眼旁觀。
果然,不過片刻功夫,林棲閣緊閉的房門內就爆發出錢婆子變了調的、殺豬般的尖叫聲:“啊——!!!”
緊接著就是一陣撕扯、哭喊、求饒的混亂動靜。
隻見錢婆子臉色慘白如鬼,連拖帶拽地揪著一個穿著月白襦裙、梳著飛仙髻、卻哭得涕淚橫流、渾身篩糠般發抖的“墨蘭”,像拖死狗一樣,跌跌撞撞、連滾爬爬地朝著王大娘子住的葳蕤軒方向狂奔而去,一路留下驚恐的哭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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