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很是尷尬,可程實不得不向希望之火坦白一些他當下所做的事。
而當希望之火得知愚戲早已現世,甚至這位扮演愚戲的凡人都已經拿到了【欺詐】容器的時候,祂有點恍惚了。
燭火人繞圈打量著程實,目光審視道:
“你不會真的是什麼失落在曆史中剛剛複醒的【欺詐】令使吧!?”
“???”
程實被逗樂了,他指了指對方道:
“我所做的這些不都是你親口說出來的,怎麼現在我又成真令使了?”
“嘖,難說。
諸神皆知【欺詐】一身心眼子,誰知道祂有沒有趁【記憶】不注意篡改過真正的記憶,讓諸神遺忘了你的存在,反正我是沒記得。
不然這也太巧了。
就算【命運】偏愛,你的路也未免太順了些。”
這句話倒是又點醒了程實,讓他突然想到了來到這個世界推動【繁榮】隕落的程大實,以及在真實宇宙炸開血色譏嘲的傷疤程實,他們
大概才是讓自己腳下之路如此順利的原因。
程實歎了口氣,搖頭道:
“如果有的選擇,我寧願不要這份偏愛。
其實我一直在好奇,為什麼會選擇我,希望之火,你知道嗎?”
燭火人火焰搖曳,思索許久後也搖了搖頭:
“我既被【命運】摒棄,自然無法洞悉其真意。
但凡事有利有弊,你應該慶幸,能被選做祭品總好過爛在這世道的泥土裡,至少現在的你還能反抗,還有資格反抗。
無論是【命運】的既定,還是【欺詐】的叛逆,【虛無】的目光一直在你身上,這些注視確實帶來了麻煩,但不可否認,祂們也推著你走到了現在。
嗯,既然你超出預計早已完成了前期信仰的積累,那接下來,我們就該聊聊,如何傳火的問題了。
你帶來的寰宇真相與我之前的認知相差太遠,此時再以真實宇宙的角度去回看【命運】所為,很難不覺得那位造物主是在讓樣本自己生產‘實驗結果’。
而那個所謂的結果,也極有可能就是【命運】打造的祭品,即你。
不用這麼看我,這是最合邏輯的猜測。
要知道,你所謂的實驗主既然在拿切片宇宙做一場實驗,那就意味著【祂】一定在期待什麼實驗結果。
所以每個切片宇宙中所發生的一切,無論好壞,都應是靠近那實驗結果的必經之路。
你也說了,在這片星空之外有無數個‘你’失敗了,他們死在了造物主的眼前,既然死去的他們不是答案,那活下來的你,以及其他重開的切片宇宙中的你,說不定就是答案呢?
信仰的變遷有跡可循,命途的交替也並非毫無意義,時代車輪碾進至此,【虛無】落幕後是無儘的虛無這一點,已是諸神的共識。
隻不過不知寰宇真相的祂們覺得寰宇虛無之後還會有下個時代到來,可以造物主寰宇實驗的角度去想,所謂的落幕於虛無,是否代表著在這個時代結束前,【祂】一定會找到屬於自己的那個實驗結果?
如果是我很難不去想這個結果不是出自於【命運】之手!
因為祂是【虛無】的本質,是最能洞徹寰宇真實的神!
祂的意誌,很有可能就是造物主寫死在這場實驗中的引導方向。”
“”
希望之火說完的那一刻,程實承認他的恐懼又多了一點。
到底是【命運】的從神,祂的見解和推論堪稱一針見血,連程實都被其說服了。
他隻是一時想不明白,那位造物主費儘心思打造這麼一場實驗,就是為了撈個祭品嗎?
祭品到底代表著什麼?
當然,“費儘心思”是程實出自凡人視角的揣度,或許在那位真正的造物主眼中看來,這場將真實宇宙的恐懼壓榨到極致的實驗,隻是隨手為之罷了。
與希望之火的交心局確實大有收獲,程實的腦子裡再次被塞滿了一堆猜測。
當局勢漸明之後,接下來便應討論以後的路該怎麼走,要如何反抗,又要如何打破既定。
希望之火的建議與程實的想法不謀而合,都覺得身為祭品,必須以身入局加速既定,在成為祭品的路上積蓄更多力量,以便之後可以一口氣掀掉這張桌子。
但在加速的方向上,兩個人各有見解。
程實所想還是背靠恐懼派的庇佑,與【命運】虛與委蛇,聯合恐懼派的諸神一起,反抗造物主。
而希望之火一上來就否定了這個想法,並告訴程實,恐懼派未必是什麼好東西。
“神明的意誌與凡人不同,祂們得益於造物主的正名,統治世界萬萬載,哪怕知曉了這世界隻是一場實驗,難道就真的會想著去打破這實驗嗎?
隻因為祂對你說的那所謂的恐懼?
不。
恐懼可是【汙墮】的權柄,不是【欺詐】的。
【欺詐】會偽裝、會欺瞞、會狡詐、會蒙騙、會製造假象掩蓋本質,唯獨不可能與一位凡人分享其心中的真實。
如果隻是因為恐懼就能讓神和人站在一起那【汙墮】豈不是最該庇佑凡人的真神嗎?
可祂去哪兒了?”
“!!!”
希望之火的這些話已經不能稱之為建議了,幾乎就是暴論。
祂在批判程實唯一的依靠,質疑他的力量來源,並痛擊自己的盟友。
程實聽得出來,希望之火不像是在說謊,可問題是祂極有可能在這其中摻雜了一些祂想表達的意誌。
所以在聽到這番話後,程實深皺眉頭問道:
“你也是恐懼派,也在與樂子神合作,為什麼要對我說這些?”
燭火人眼中火焰幽幽燃起,異常鄭重道:
“我說過,我代表著絕望中絕少數者的意誌。
在今日之前,恐懼派是絕少數。
而在今日見到你後,我意識到,還有人比恐懼派更加恐懼,而那個人
就是你。
你的反抗之路正是我的意誌延續,所以我不能再以恐懼派盟友身份對待你,我需要從你的角度出發,在這真正的絕望中,找出一條能讓希望傳遞下去的道路。
此即傳火,而傳的則是你的求生之火。”
“”
果然,人多了圈子就產生了,這道理放在神明中也不例外。
希望之火這話明顯是在說【欺詐】的恐懼派不靠譜,咱倆最多利用一下祂們,打鐵還得自身硬。
可問題是,現階段連愚戲這個令使身份都是從恐懼派“繼承”來的,更彆說自己一身能力幾乎都出自於樂子神的布局,所以,就算知道自己是個傀儡,如何能打破這僵局?
【欺詐】手中的傀儡絲線,可比【命運】多多了。
希望之火明顯也知道這是最大的問題,祂沉吟許久後道:
“我來想辦法,你當下要做的,就是在通向既定的路上,把一切能積攢的力量積攢到手。至於其他的,隻能且行且看。
當然,站在你的角度,與恐懼派割席或許很難,但仔細想想吧,我說的話絕不是在騙你。
誰都不知道【欺詐】在想些什麼,我也很難揣測祂會因為單純的恐懼而與造物主割席,反而與一位凡人站在一起,除非祂還有什麼難言之隱
如果是我想多了,那最好,可如果我想的是對的
你的恐懼或許遠不止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