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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上的驚變,自然驚動了祭台山和洞天裡的凡人,他們當中的絕大多數人,一生雖然勞苦,卻從未感受過死亡降臨的氣息。
當金廣出現在祭台山,一掌轟開強大的結界時,可怕的威壓覆蓋向每一個人,掌心催動的靈光化作無數火焰雨傾瀉而下。
墨莊等十幾名族長維持結界,被一掌打得口吐鮮血,對於眼前的危局已然無能為力,千鈞一發之際,那一尊曆經了無數歲月的石像泛起蒼翠的光芒,須臾間化作一棵天地奇樹,樹冠寶光如銀花飛濺,蓋傾整個洞天。
就連天上的那一盞魂燈的光芒都被遮掩,九鼎之食化作本源精華,不斷地滋養著那一棵天地道樹。
顧餘生的身影從石像內冉冉升起直至整棵樹虛化在蒼穹之下。
“菩提寶樹!”
從天而降的金廣一臉震驚地看向顧餘生。
“你究竟從何竊得!”
顧餘生無視金廣,雙手一合,整個祭台山上的村民被一道道蒼翠的綠芒包裹,一陣清風將所有人送至山下的兩尊石像前。
“顧先生,我們來幫你。”
嘴角溢血的墨莊等人抬頭看向顧餘生,看顧餘生的目光充滿敬畏,麵對金廣等人的入侵,他們早已做好決死的準備。
“不必,照看好孩子們,這裡交給我。”
顧餘生說話間,身影一閃,已然出現在金廣的身後,手中劍斜斜一斬,創口在金廣的胸膛前鮮血飆射,金廣一臉駭然,以他十三境的修為,竟無法捕捉顧餘生的速度,他實在太快了。
“怎麼可能!”
金廣轉身,剛要祭劍,卻被顧餘生以一個冰冷的眼神鎮在當場,一刹那的畏懼失神,彌漫天地的道樹簌簌作響,化作一根根藤條,將金廣的四肢纏住。
金廣掙紮間,忽見顧餘生雙手飽合而開,手中本命劍化作無數劍氣激蕩四周,一朵天地奇蓮從大地綻放,形成一個巨大無比的蓮花結界。
那一道道睥睨的劍氣震動九霄,可怕的威力切割著大地長空。
金廣眼睛瞪大,他自詡手拿把掐的少年,展現出的實力,完全超過了他的認知,他施展的劍蓮或是寶樹,都不是他能探知的領域。
“怪不得沙閆會死在他手裡。”金廣暗自懊惱,他想要掙紮,但那一棵天地寶樹散發的藤蔓,剝走了他所有的能力,將他完全封印。
嗡嗡!
劍氣縱橫,犁穿大地,驚人的劍景突兀消失得無影無蹤。
撿得一命的金廣茫然看向四周,隻見剛剛還是風景綺麗的祭台山,此刻已被灰色的迷霧重重疊疊,暮靄翻湧不定,現實的世界變得虛幻迷糊,灰色的迷霧裡,一道魂影如漸漸明亮的燭光,越來越盛,越來越強,最終凝出一具無比威嚴的魂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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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名五官分明,氣息威嚴的男子,他躡站在迷霧上無任何的氣息波動,可當他眼睛睜開的一刹那,束縛在金廣身上的藤蔓瞬間化作灰燼,天地間的道樹啞啞作響,婆娑的枝葉好似在劇烈地顫動,無儘的迷霧將天地完全籠罩,分不清上下左右。
噗通!
金廣看見那一道魂軀的刹那,雙膝一軟,本能地叩跪下去,匍匐著身體,驚悸畏威,不可名狀,其魂如鴉,其身如蟬。
他這位縱橫太乙的長生使者,好似螻蟻一樣拜服。
“拜……拜見……神明大人……小人金廣,奉神主之命恭請您入長生界主持大局。”
蚩炎神帝站在暮靄,緩緩抬起手,顧餘生持劍橫在身前,如臨大敵,守護劍意催動到極致,將自身防護得密不透風。
他雖然從天地神龜的意識裡得知這片大地埋藏著一位叫蚩炎的神帝的殘魂,可當他真正麵對時,整個人呼吸都好似停滯了。
不是蚩炎的殘魂太強大,而是他明明就在眼前,他卻感知不到對方的任何氣息波動,包括靈力的掌控,魂力,以及神識的波動等等,他完全感應不到。
換句話說,不是對方太弱,而是太強,強到高出他一個次元維度,或是數個次元維度,神帝哪怕是一縷殘魂蘇醒,也都完全超出了他的修行認知。
顧餘生隻能憑本能握劍,但那一隻抬起的手,並不是奪他的劍,也不是針對他,蚩炎空空的手,就這麼突兀地多了一團肉。
咕咚。
咕咚。
那一團肉內,赫然有一顆心在劇烈跳動!!!
顧餘生不敢回頭,他雖然以神樹張開結界,卻無法做到神識外放感知,隻能以餘光看向側身後——匍匐在地上的金廣身體跪直,身體微微向後仰靠在腳背上,他的臉上同時浮現出不同的表情,敬畏和驚恐!
金廣的心口,出現一個漆黑的圓洞,他的心臟已不見,黑糊糊的血洞如同驟然打開的虛空之洞,猙獰而恐怖。
可偏偏,金廣並沒有死,一身的能量藏於失去心臟的體內,宛若變成了傀儡。
簌簌簌。
血液在心臟血肉跳動的聲音驟然響起,蚩炎的殘魂軀體開始消化吞噬那一團血肉,詭異的蠕動聲令人頭皮發麻。
顧餘生眼睜睜地看著這一切,他不是不想動,而是動不了,他的身體和靈魂,被未知而神秘的力量禁錮住,那是一種極致的恐懼,如生而見死,怒而見驚,惶惶不安的根源,是靈魂的抵觸。
此時此刻,他神海世界的本命瓶隱匿無蹤,鎮魂碑完全消失,九層道塔,文宮,二十二層諸天浮屠,人皇璽,都被天機遮掩,就連他平時佩戴在腰間的靈葫蘆,都好似完全失去了自己的聯係。
甚至他費儘周折從神龜心臟內獲取到的劍符,也完全失去了感應。
也就是說,顧餘生現在唯一能夠倚仗的,就是手上的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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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把尚未來得及蘊養的劍,一把在他心中無法替代青萍的劍。
顧餘生緊握著劍柄,手上的劍越來越沉重,他的身體,也好像被無儘的恐懼拉向深淵,在迅速地沉淪,他的敵人,實在太強太強。
強到超出了他的感知,超出了他的認知。
就算是當初逆流時間時,在洗心村山外看見的那一隻從天空降落的神明之手,都不如眼前的殘魂這般恐怖。
“想不到,我有一天會連握自己的劍都覺得沉重!”一股悲涼之感湧上心頭,他在神龜洞天的一寸光陰裡修煉兩百載,便覺那是一段枯燥漫長的時間,可這短短的一息,他像是過了一千年,一萬年。
【原來時間,也會欺騙世人。】
顧餘生明白了以往從未明白的道理,他終於明白,現實與虛無終究不同,光陰裡流逝的時間,無法讓自己變得真正強大。
真正的強大,是戰勝自己。
畏懼的根源來自於恐懼!
而非敵人。
顧餘生橫在身前的劍迸發出一道劍芒,噗的一下斬破迷霧,將那一顆心臟斬成半截,連同蚩炎神帝的殘魂也被斬成兩半。
呼!呼!呼!
尋尋常常的一劍,仿佛耗儘了顧餘生所有的力氣,他亦像是溺在水裡,憋了太久太久,每一次呼吸,都是如此的珍貴。
當顧餘生對上神帝那一雙深邃似淵的眼睛,亦從對方的目光裡捕捉到驚訝。
原來敵人。
也不是那麼強大!
所謂神明。
也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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