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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必謝我,你和小師妹當初的婚禮,曾讓無數人羨慕,她做的某些決定,都是為了你,而你亦將為她傾覆整個世界。”萬千象意有所指,其聚集在平安錢上的神聖之力逐漸消退,顧餘生欲強行催動,讓他可以和萬千象多聊一會,卻被萬千象抬手阻止,“小師弟,平安錢一事,勿要輕易示於人,但必要的時候,不必藏著,或許可以幫到你,去吧,時沙之地這片地方,保留著修行界最初的模樣,相信你一定會有自己的一番新天地。”
萬千象的身影隨著蠟燭的光輝漸漸斂去,他手上的平安錢最終也變成了平平無奇的銅錢,顧餘生凝望著牆上的影子,久久怔然,好一會,他才來到龕後,以神識掃過,在菩薩的座下尋找到一枚令牌,這枚令牌果然和方秋涼當初給他用來掌控青萍山結界的那一枚差不多,隻是當他催動令牌後,體內的九層道塔就會生出熠熠道韻,向著天地間散發,而三縷道韻,似乎也暗指著道宗分裂的三宗之地。
“先去謫仙城。”
顧餘生已有目標,當年他父親給他的太乙圖冊,謫仙城亦在裡麵,對於這方大世遺沙,顧餘生亦充滿好奇,這裡的修行規則,似乎還遵守著最古老的法則,可惜凡城太小,還不足以讓他知曉更多事情。
至於方才隨手殺死一名方家的元嬰修士,也是投石問路的方法。
“但願大世,真的很精彩。”
顧餘生深吸一口氣,讓自己泛起漣漪的內心平靜下來,他取出一枚神龜之血,合於雙掌之間,一點點煉化,雖然神龜之血中的意識已被神龜抹除,但它畢竟在時間長河裡遨遊了無數歲月,其血液中蘊藏的大道歲月和力量,深如其海。
而顧餘生又剛洗儘身上的時間墮落氣息,自然是不願意去動用時間法則的力量,他純粹以自身的實力煉化,神龜之血內蘊藏的精純力量融合於神魂身體,使得他的呼吸漸漸變緩,心跳也變得奇慢無比,這樣一來,他不僅可以擁有更高明的斂息術,一旦心率恢複正常,也爆發出遠超自身擁有的打擊力和防禦能力。
饒是顧餘生有心理準備,但一滴血之煉化,還是耗費了足足兩個時辰,當血內精華被完全汲取,顧餘生的骨骼發出沉悶如土龍翻身的聲音,氣血之足,已然可以完全施展太古經中的靈變神通和魔帝所傳的九轉梵聖功。
不過肉身和實力雖然在增長,顧餘生發現,自己的修為境界始終卡在十二境,再也無法寸進,按照大世之修煉體係,處於化神後的煉虛境,再往後的合體境界,幾乎看不見任何希望。
“但願不是天魂所限的緣故。”
顧餘生輕輕吐納一口氣,起身邁步至破舊的城隍廟外,他回望這座廟宇,再一次感受歲月的無情,人生一世,如草木之枯榮,縱然成長為可以冠蓋廟宇的參天大樹,也不過是承受更多的風雨罷了。
帶著人生的感悟,顧餘生並未施展遁術禦空飛行,而是以心神召喚出白馬,以時沙天地之氣凝出血肉之軀,騎乘於白馬上,噠噠噠地在古老的官道疾馳。
一夜策馬山川,躍過了一座座巍峨的山脈,當顧餘生在高高的山嶺看見下方大氣磅礴的古城時,並未有太多激動,他於朝陽裡回望來時這一段曲折悠長的古道,他想起了張之洞張懷素那五個隻比自己年輕幾歲的年輕人,山山而川,這起起伏伏的山脈,但願不是束縛他們夢想的牢籠。
回想當年自己十八歲,也算名動青萍,登臨山巔。
或許如張之洞,張懷素那樣暫時的寂寂無名,正是未曾做出抉擇的另外一個自己,青雲小鎮足可以困他人生百年,就連四方城那樣的地方,也必是他數月才能抵達的大城市。
念及這些,前方城闕高俯的謫仙城,在顧餘生眼裡漸漸變得平平無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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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色的霞光普照大地,噠噠噠的馬蹄在寬闊的馳道不疾不徐地前行著,不知怎的,當顧餘生看見這一座謫仙城時,腦海裡總會有一段時空交錯的記憶在閃爍:那是無數先輩手持戈矛木棍打下來的天下,寒光鐵甲映照下的夢想。
【等將來人族有了自己的領地,我們就在這裡建造一座城池】
【我們要把城牆壘得高高的,再也不讓我們的子孫保守妖族魔族的欺淩了】
【得給城取一個深遠的名字】
【凡人城】
【不如叫謫仙城】
【彆想那麼多,等今夜這場仗活下來,再研究名字】
噠噠噠的馬蹄聲如同歲月的指針,顧餘生從錯亂的時空記憶裡恢複,他從馬背上躍下來,白馬不用牽都會跟著走,可他還是老老實實牽著韁繩,仿佛手中韁繩,有割舍不斷的羈絆。
“駕!駕!駕!”
寬闊的馳道四馬並駕,簪纓高馬的甲士策馬在前,無情地驅趕著馳道上的人,整支軍隊沒有任何減速,護衛之後,煌煌威蓋如傘,冷峻的男子直視著前方,凡人隻能仰望其側麵,百姓皆驚,風馳電掣禦道過,後方猶有甲士邁步疾馳,護送一車車美酒入城。
顧餘生猶自沉浸在歲月的空寂裡,疾馳的馬好似撞過了他的軀體,也穿過了白馬,又好像如一縷空氣。
“不長眼的東西!”
戍衛長無情地揮動手上的鞭子,回頭想要看清那擋路的少年,這時,衛隊百馬嘶鳴,揚蹄翹尾,一壇壇美酒傾覆,哐哐哐碎在馳道,嘩啦啦流淌的佳釀逸散在空氣,凡人們驚恐逃竄,完全嗅不到濃鬱的酒香。
護酒的甲士見美酒傾覆,嚇得麵如土色,紛紛叩跪在地,幾乎將頭埋在地板上。
“哼!”
華蓋之下的男子鼻子出氣,馬車繼續前行,肅殺之隊引得無數人避退,遲遲不敢靠近,就連那些酒水傾覆之地,也無人敢踐踏,仿佛這一段馳道,也變成了禁地。
帶威隊入城,久久凝滯的人群才重新彙聚,戰戰兢兢排隊入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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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叩跪行禮的士卒,恢複了平時的張狂,大聲嗬斥道:“流民不可入內,販夫排隊繳納稅銀,修行者不得禦空,入城繳納靈石供奉,凡有不從者,嚴懲不貸!”
凡人和修行者被分列行走不同的拱門,戍守的甲士後方,亦有真正的修行者甘願為士卒勤檢,再往高處,百丈高的城牆上方有古老的靈鏡高懸,可以探查一切真實,即便是金丹修士,入城時也得老老實實繳納十塊靈石。
顧餘生以心眼觀世界,將這方城門眾生相看得明明白白,喟然一歎,從記憶緬懷中醒來。
先輩確曾篳路藍縷,為生民而生,為大義而死,然歲月流轉,許多東西終究被風吹散,最初的信仰已不見,那些曾經想要高築城牆的先輩們恐怕怎麼也想不到,這巍峨的城牆,擋住的是芸芸眾生,城外的世界,一如既往的破破爛爛。
“嘿,小子,愣著做什麼,交錢,人十兩,馬二十兩!”
高傲的士卒見顧餘生牽馬負匣,雖不似剛才那樣蠻橫無禮,卻依舊將他歸於塵世武夫,入城之銀,是凡塵多少人家數年之祿。
顧餘生被視作凡人,內心平靜,他隨手取出幾錠銀子遞了過去,心中斬斷了對過往記憶的羈絆,先輩之血,已涼在這冰冷的城牆上,他遞過去的銀錠之數,不止三十。
士卒見顧餘生多給了銀錠,態度也變得諂媚。
顧餘生頓足,又從兜裡取出一大袋銀子丟過去:“這袋銀子你收著,我在外有幾個朋友,他朝入城,不要為難,買路錢,我替他們付了,多餘的你拿著,但要記得辦事,不然……”
顧餘生看一眼士卒,目光相對的刹那,士卒隻覺腦海中烙印了什麼麵孔,隻是仔細一想又無法看清,更好似有一把劍懸在心間,待他轉身時,發現剛才的少年已入城沒了蹤影,士卒掂了掂手上的銀袋,心情奇佳無比。
該鋪的路,已經鋪好。
江湖總會下雨,他們能不能從雨裡走出來,那得看他們的本事。
顧餘生身邊的白馬隨念而消失,他行走熙熙攘攘的鬨市,感受這遠比小玄界中州城繁華百倍千倍的熱鬨,他行在人群裡,心涼如水,來來往往的麵孔,眾生相很難融進記憶。
尋一處高樓,隨手一擺,錢袋:“小二,上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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