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體小說 > 武俠修真 > 天唐錦繡 > 第兩千四十章 請君出麵

第兩千四十章 請君出麵(1 / 1)

推荐阅读:

李勣隻慢悠悠的喝酒,對程咬金的抱怨充耳不聞,他本就是凡事爭辯的性格,愛說什麼你們自去說吧。

梁建方給李勣斟酒,道:“盧國公也總是怪這個怪那個,若非當初置身事外、欲收漁翁之利從而陛下猜忌,更因貪圖利益在姑臧城中了人家圈套被捏住把柄,又何至於淪落至此等境地?事已至此,總要反省一下利弊得失才好。”

程咬金頓時不滿:“我何錯之有?”

梁建方笑道:“有則改之無則加勉,我也不過說說而已。”

程咬金大怒:“你說個屁!在老子麵前,有你說話的份兒嗎?”

雖然梁建方資曆也很足,但無論資曆、地位、年齡哪一樣都不如他,彼此之間他素來以長輩、上司自居,如何能忍受梁建方“沒大沒小”?

梁建方笑容收斂、麵色陰沉,直接懟道:“你也不過比我的爵位高上半級而已,大家職權相同,為何連話都不能說?若是房二這般叱責於我,我倒是能忍他幾分,畢竟人家功勳比我大,官職比我高,那可是‘太尉’,盧國公你不也得以下官施禮?”

“娘嘞!你個混賬跟我作對是吧?來來來,老子今日不將你摔個馬趴,你是媳婦養出來的!”

程咬金被刺中痛點、勃然變色,擼著袖子就要與梁建方決鬥一番。

梁建方自不會與他摔跤,紋絲不動,冷笑道:“你以為還是當年啊?拳怕少壯,我怕一不留神弄斷您的胳膊腿兒,回頭在扣我一個不經尊長的罪名,我受不起!”

“哇呀呀!小賊欺人太甚,阿爺今日便要替你爹教訓教訓你!”

“行了!”

李勣將酒杯重重往茶幾上一頓,罵道:“瞅瞅你們二人,加一起超過百歲了,居然如孩童一般糾纏不休,丟不丟人?繼續喝酒的坐下,不想喝便滾蛋!”

梁建方趕緊坐好,執壺斟酒。

程咬金氣得胡子翹翹,瞪大眼睛:“這廝對我毫無敬意,出口不遜,我教訓他有何不可?”

李勣沒好氣道:“你又不是他爹,用得著你教訓?再者建方哪一句說的不對?你呀,真是越老越糊塗。”

換了彆的地方、換了旁的人,程咬金是萬萬不肯罷休的,但他對李勣極為信服,聞言怒氣衝衝坐下,狠狠瞪了梁建方一眼。

梁建方視如不見。

這股火氣也就消了……

李勣執杯喝了一口黃酒,道:“宮裡有傳言,說是陛下意欲重拾當年太宗皇帝‘封建天下’之詔命,將諸位親王分封於外、為國藩籬,二位有何看法?”

梁建方不解:“且不說此詔命能否得到推行,即便推行,那也是皇族內部之事,與吾等何乾?”

程咬金出言譏諷:“要我說你這個渾小子笨的出奇,一顆榆木腦袋裝滿糞水,簡直蠢得無可救藥!”

梁建方怒道:“真以為我怕你不成?若非英公當麵,我定要將你丟進池子去喂魚!”

李勣簡直無奈:“能不能消停點?”

安撫住兩人,這才對梁建方解釋道:“親王封國自然不乾吾等之事,但此番封建天下卻是與太宗皇帝那次不同。太宗皇帝那一次是以國內各地為封地,吾等貞觀勳臣雖然集體婉拒,一眾親王卻皆受實封,且各自趕赴封地就藩,治理封地。這一次必然不會以將封地放在國內,而是放在海外。”

梁建方也不是很笨,馬上明白過來,恍然道:“水師當下雖然在海外興風作浪,卻並不以滅國為己任,而是千方百計在各地培植勢力賺取金錢……若陛下封建天下之詔命得以施行,必然需要水師予以配合,出兵去覆滅那些海外番邦,占據其城、以為封地。”

“正是如此。”

李勣點點頭,道:“如此一來,水師勢必迎來一次爆發,滅國就意味著功勳,水漲船高之下,整個水師集體升官乃是必然,且實力更會得到極大增長。”

程咬金與梁建方也沒了鬥氣的心思,皆嗟歎一聲,搖了搖頭。

自當年房俊整頓水軍、一手創建皇家水師以來,水師便備受各方矚目。

都知道火器之威力天下無敵,而大唐軍隊序列之中裝備火器最多的便是水師。

且水師占據十餘條航線,在大唐外海恣意橫行,幾乎把持大唐所有對外海貿、戰事,更在“東大唐商號”配合之下強行租賃、購買數十座礦山,所產之金、銀、銅等貴重金屬一船一船運回大唐、充入天子內帑。

大海之上水師說了算,幾乎等同於國中之國,所有國內外商賈欲從事海貿,皆要獲得水師之許可。

華亭鎮市舶司頒發的“海貿許可證”雖然是海貿之資格,卻也要得到水師之允許,否則便是廢紙一張……

故而,誰能不對水師垂涎三尺、意欲染指?

隻不過無論當年的太宗皇帝還是如今的陛下,都對房俊信任有加,對一切攻訐、彈劾無動於衷,始終屬意房俊掌控水師。

水師大都督蘇定方受房俊知遇之恩,知恩圖報對房俊言聽計從,水師上下將軍、校尉都由房俊一手簡拔,如今更有貞觀書院的“講武堂”培養水師軍官,整個水師上上下下被房俊經營得鐵桶一般,水潑不進、針插不入……

程咬金歎氣道:“所謂時勢造英雄,古往今來、概莫如是,可誰能想到時至今日,房俊卻翻手為雲覆手為雨,屢屢上演英雄造時勢之傳奇?對於房二這廝,我雖不滿,卻是服氣。可我們總不能聽之任之、束手待斃吧?”

陛下傾舉國之力東征之時,幾乎帝國上下所有人都認為這將是大唐最後一場舉國之戰,所以無數世家門閥不惜條件也要加入其中,去分潤這最後的一塊美味糕點,給子孫後代留下足以傳家的功勳。

這是國家發展之必然,立國之初大戰無數,等到政權穩定、四夷降服,自是刀槍入庫、馬放南山,開始一門心思治理內政。

誰能想到如今的大唐在舉國發展內政的同時,不僅可以輕鬆的打一場西域之戰,還能猶有餘力的發動對外戰爭?

甚至不需要南衙、北衙十六衛大軍參與,區區一支水師便可搞定……

麵對即將開始的海外之戰,不知多少番邦滅亡、不知多少胡族覆滅、不知多少功勳降臨,卻隻能眼睜睜的看著無法參與其中、分潤利益,豈能不如鯁在喉、渾身難受?

最重要是此消彼長,隨著皇家水師迅速崛起的年青一代將校軍官,將會徹底將他們這些貞觀勳臣的二代、三代們徹底壓製……

勳貴集團沒有執政之資格,家族的榮華富貴、功名利祿全憑軍中的地位與影響力去維係,若是一直遭受壓製、最終投閒置散被邊緣化遊離於權力中樞之外,他們豈能心甘?

作為當代家主,他們必須未雨綢繆。

李勣抬頭,問道:“所以你們兩個今日登門造訪,到底所為何來?”

程咬金道:“你知道我們的目的,又何必明知故問呢?”

李勣搖搖頭:“在下愚鈍,還請二位將軍明言告知。”

程咬金惱火道:“揣著明白裝糊塗,有意思嗎?”

梁建方在李勣麵前不敢這麼說話,語氣很是委婉、態度很是端正:“吾等這輩子建功立業、榮華富貴,已經足矣,縱使投閒置散、下半輩子束縛於京畿之地,亦是無憾。可咱們總得為兒孫們考慮,若沒機會建立功勳、掌握兵權,躺在功勞簿上又能吃幾年呢?當下,唯有英公您可以為他們爭取一絲機會。”

意思已經很明白了。

李勣拈著酒杯,一臉為難:“你們想讓我去向二郎低頭嗎?”

西域之戰過後,陸地上基本再不會有大規模戰爭,甚至小規模衝突都少之又少,畢竟沒有哪個國家、部族能夠在大唐正麵擊潰大食二十餘萬軍隊之後還敢挑戰大唐天威,那麼獲取功勳的地方隻能在海上。

可水師受房俊一手把持,任誰也不能通過運作而將自家子弟塞入其中,那就隻能談判。

而放眼朝堂,能夠有資格與房俊談判的,也就隻剩下英國公、尚書左仆射李勣。

程咬金唉聲歎氣:“我們也知道英公您很是為難,可除了您誰還能有這個能耐呢?房二那廝現在囂張得厲害,我也治不得他了。”

倒也不是治不得,畢竟輩分、地位、權勢放在這裡,正常來說房俊總是要給幾分顏麵的,可誰讓他在涼州利令智昏、掉進了人家刻意謀劃的陷阱之中,被攥住了把柄?

如今在房俊麵前,他已經沒什麼話語權……

梁建方也道:“如今房二已成氣候,大權在握、聲望暴漲,我們拿不出什麼東西與之交換。”

何謂“談判”?

“談判”就是已有的東西,去與對方交換自己沒有的東西,可現在自己有的對方都有,對方有的自己沒有……

李勣冷笑道:“所以你們就想著把我推出去,用我這張老臉、以及半輩子博取的名聲,去為你們討要利益?”

最新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