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林，克蘭茨勒咖啡館。
俾斯麥一直看著手中的懷表，一旁的維爾納·馮·西門子小聲提醒道。
“您這樣等待，對親王殿下有些不禮貌。”
“少尉，你應該也清楚，留給普魯士的時間不多了。我們的敵人每分每秒都在壯大，我們潛在的盟友正在不斷轉化成我們的敵人，甚至我們內部也出現了分裂。
再這樣下去普魯士可就真的沒有機會了。”
“難道現在就有機會嗎？”
說話的人是阿爾布雷希特·馮·羅恩，他曾經在普魯士總參測繪局任職，也去過後勤，曆任營長、團長、旅長、師長，曾在盧森堡危機中跟隨阿爾布雷希特大公取得過輝煌的戰績，甚至還在軍校擔任導師。
正因為這樣豐富的履曆才讓阿爾布雷希特·馮·羅恩日後成為了一名出色的戰爭部長，但也正因如此才讓此時的他感到更加絕望。
尤其是奧地利軍隊的火力和戰術素養，相比之下自負的普魯士軍人實在有些不堪，他又想起了那個夜晚，十幾萬德意誌聯軍被一萬法國人追得丟盔棄甲，自己還成了法國人的階下囚。
如果不是阿爾布雷希特大公免去了他們戰敗的罪責，沒有將被俘人員的名單公布出去，恐怕他的職業軍人生涯早就結束了。
普魯士引以為自豪的動員能力，在奧地利人的絕對數量麵前也是笑話。
普魯士進行全國總動員的兵力恐怕也就和奧地利帝國的常備軍數量差不多，如果奧地利人不裁軍，那普魯士真的是一點機會都沒有。
而且奧地利人也有他們獨特的征兵方式，真讓奧地利帝國的國家機器運作起來，那奧地利帝國的兵力將會十分恐怖。
德意誌各邦國都會有源源不斷地誌願兵加入奧地利帝國的軍隊，不過現在可能不止是德意誌地區了。
之前聽說奧地利帝國進行兵役改革的時候，阿爾布雷希特·馮·羅恩便不覺得普魯士還有在軍事上戰勝奧地利帝國的可能，但如果是在政治上說不定還有機會，畢竟曾經的奧地利帝國首相就做到過類似的事情。
阿爾布雷希特·馮·羅恩本來都在考慮去奧地利帝國混個差事，畢竟德意誌地區的貴族身份幾乎是通用的，在奧地利帝國也不例外。
不過俾斯麥還是說服了他，一來是奧地利帝國的人太多了，想要出人頭地太難了，二來阿爾布雷希特·馮·羅恩在普魯士軍中的沉沒成本太高，改換門庭的代價太大了。
羅恩之所以會有這種想法主要是大多時候在歐洲政治鬥爭不涉及到生死，甚至戰爭都不涉及到貴族的生死。
哪怕是爭霸失敗了，他們依然可以做自己的容克地主。
最重要的是羅恩相信俾斯麥不是一般人，如果是他的話，說不定真的可以做到。
“抱歉，我來晚了。”
這一次的正主霰彈親王威廉終於到了，俾斯麥也收起懷表起身迎接。
在短暫的禮節性寒暄之後，眾人直奔主題。
“我們的陛下已經無法再引領普魯士，現在我們需要一個更加堅強的領導。”
霰彈親王當即就要起身反對，開什麼玩笑，他可從來沒有想過謀朝篡位。
“你在說什麼胡話！你說是關係到普魯士的未來，我才參加的。”
“我說的就是普魯士的未來。”
俾斯麥堅定地說道。
“我們的陛下已經陷入了某種極端消極的情緒之中無法自拔，現在想要拯救普魯士就隻能靠我們了。
現在奧地利帝國在德意誌邦聯內的影響力正在不斷擴張，如果繼續這樣下去，那麼早晚有一天，奧地利人將不需要一兵一卒，隻憑一份行政文件就能讓普魯士俯首稱臣。”
“難道我們現在還能做什麼嗎？奧地利的人口是我們的三倍多，領土也是我們的三倍多，在邦聯內的盟友更不知道是我們的多少倍。”
霰彈威廉突然反問道，他並不是什麼政治小白，但正因為如此才能真真切切地感受到奧地利帝國的壓迫感。
“當然能，但您首先要有個國王的樣子。”
俾斯麥的回答依舊堅定。
“是嗎？國王的樣子。”
霰彈威廉故作沉吟地樣子，學著兄長威廉四世的神態說道。
“哈哈。”
氣氛頓時緩和了下來。
“但我想聽聽你究竟有什麼辦法能改變現在的局勢，我們現在和奧地利帝國之間的差距簡直就是天淵之彆，雖說德意誌邦聯一直在不斷壯大，但哪怕現在其他所有成員國的力量加在一起也很難與之抗衡。”
“那我們便去尋求外援，英國人、法國人、俄國人、意大利人，就像當初對付拿破侖一樣，我們也需要組建一個反奧同盟。”
俾斯麥此話一出全場皆驚。
“反奧同盟這怎麼可能？俄奧兩國在聯姻，法國也在緩和和奧地利帝國的關係，甚至之前拿破侖三世還想和哈布斯堡家族聯姻。
英國人此時也在回避和奧地利帝國的衝突，至於意大利人更是一盤散沙根本上不得台麵。
現在誰會願意和我們組建反奧同盟？還有邦聯內那些大德意誌主義的瘋子，他們如果知道了我們的所作所為會不會先滅了我們？”
在這個民族的時代，民族主義者都是十分狂熱的，他們做出一些瘋狂的事情早就讓人習以為常。
霰彈威廉的話沒有錯，他站在高位，對於國際政治的細節更加清楚，所以也更加絕望。
其實不需要其他，隻要有俄奧同盟這一條就足夠讓人絕望了。
在書中讀者的上帝視角看來俄國贏得不夠漂亮，內部隱患重重。但在此時的歐洲人眼中俄國卻是百戰百勝，實力正在不斷擴大陰影覆蓋整個歐亞大陸的龐然巨獸。
再加上奧地利帝國這個不斷複興的巨人，兩者的組合真的讓人感到絕望。
不過俾斯麥隻是不慌不忙地說道。
“沒人願意看到中歐地區出現一個龐然大物，他們不會允許奧地利一直膨脹下去，這也包括俄國人。
現在我們要做的就是捅破這層窗戶紙，讓全歐洲團結起來。”
霰彈親王並沒有說什麼，但阿爾布雷希特·馮·羅恩站起身反對道。
“奧托，你說的很對，我反對你的計劃。既然列強們不會允許奧地利統治德意誌，那麼又怎麼可能接受普魯士的崛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