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被逼到了絕路,那些絲綢工人和蠶農也不會放下手中的工作去抗議請願。
市政廳和警察局他們是不敢再去,於是乎絲綢工人和蠶農包圍了幾個工廠主的豪宅,甚至有人丟擲石塊砸壞了豪宅的玻璃。
這些工廠主們立刻叫來了監工和打手與工人們打成一片,他們本來是有心理優勢的畢竟,這麼多年他們都是這麼乾的,也沒有人敢反抗。
不隻是工廠主們這樣想,監工和打手也是這樣想的,畢竟這可是他們的工作,以及和那些窮鬼的不同之處。
“滾回去!你們這群懶鬼!不好好工作,跑來這裡鬨事?想吃皮鞭了?”
為首的矮小監工笑的猙獰,再配上那張暗灰色的麵皮活脫脫就像傳說中的哥布林。在他的身後還跟著七八個膘肥體壯的漢子。
由於此時普通人是不允許佩戴刀劍上街的,所以幾個壯漢手中拿的是釘頭棍,上麵鋒利的鋼釘昭示著他們生殺予奪的權力。
遊行的民眾則大多數瘦骨嶙峋,如果脫掉他們的衣服都能數清他們有幾根肋骨。這都是長期饑餓、高強度勞作共同作用的結果。
看到監工和打手們出現在麵前,工人們下意識地低下了頭,隻有一個扛著鎬頭的中年男人依舊怒目而視。
幾個壯漢自然明白擒賊先擒王的道理,他們立刻將中年男人圍了起來,但那男人也舉起了礦鎬絲毫沒有退縮的意思。
幾個壯漢都是心狠手辣的主兒,但他們一時之間還真拿眼前的男人沒有辦法,畢竟沒人想挨上一鎬。
矮小的“哥布林”監工在心中怒斥手下的沒用,但表麵上卻笑了起來。
“我認識你,老巴裡。前兩年你的大女兒生活不檢點被人玩弄之後曝屍荒野,不知道你的小女兒長大之後會不會和她姐姐一樣?”
老巴裡立刻想起了自己大女兒慘死在索恩河裡的模樣,他自己不怕死,但他不想小女兒也步大女兒的後塵。
同時又為對方汙蔑自己大女兒的清白而感到憤怒。
驚怒交加之際,一名壯漢一棍打中老巴裡的後腦,頓時一片血肉模糊。眼見老巴裡手中的礦鎬脫手,周圍幾名壯漢一同衝上前去就要把這個倔強的漢子活活打死。
突然一聲槍響,一名壯漢難以置信地看著自己的胸口,大股大股的鮮血正在不受控製地流出,周圍幾個壯漢也都停止了動作。
矮小的“哥布林”監工笑容消失了,他本以為在鬨事的人群麵前把帶頭的打死就能瓦解人群的士氣,剩下的不過是追亡逐北而已。
然而他萬萬沒想到居然有人帶著槍,甚至敢在這時候開槍。
“殺人了!殺人了!”
矮小的“哥布林”監工本想叫來警察和憲兵,但他卻忘了之前自己的老板已經花錢將警察和憲兵打發走了。
老巴裡趁機拿起礦鎬直接錘翻身旁的一個壯漢高喊道。
“跟他們拚了!今天他們不死,明天死的就是我們!”
聽到老巴裡的喊話眾人立刻衝了上去,紛紛抄起身邊的物品向壯漢和監工砸去。
並非是裡昂的工人有多麼野蠻,完全是眼前的幾個壯漢和監工自作自受,他們平日裡欺男霸女、橫行無忌,大家早就積累很深的怨氣,此刻剛好爆發出來而已。
再老實的民眾一旦見到血腥也容易陷入瘋狂,在把平日裡欺負他們的惡霸砸成肉泥之後,民眾們決定去衝擊老爺們的豪宅拿回屬於自己的東西。
憤怒的民眾推倒了院牆,衝進了豪宅開始肆意搶奪,很快屋子裡的食物、布匹、金銀鐵器,甚至家具全部被洗劫一空。
這樣的事情並不是孤例,一群議員、豪紳很快找到了市長克勞德·馬裡·杜布瓦。
“市長先生,您看看那些暴徒都乾了什麼?法國什麼時候變成這個樣子了?”
“沒錯!您必須負責,賠償我們的損失!”
“您必須保護法蘭西的合法公民!”
“這是暴動!那些暴徒必須受到懲罰,他們洗劫了我們的家!”
麵對群情激奮的豪紳和官員們克勞德·馬裡·杜布瓦也沒辦法,但他手裡的警察隻能保衛市政廳和幾位大人物的宅邸,想要鎮壓叛亂他還得想彆的辦法。
杜布瓦市長命令秘書立刻分彆向衛戍司令部和巴黎發電報。
“裡昂發生叛亂,請派兵火速鎮壓。”
沒有任何一個統治者不厭惡叛亂,拿破侖三世也不例外,他立刻同意了杜布瓦市長的請求。
“批準,立刻鎮壓叛亂。切勿放過一個叛亂份子。”
杜布瓦市長長出了一口氣,他立刻將巴黎的回信發給了衛戍司令部。
裡昂衛戍司令部中朗東·德·布若對於鎮壓叛亂可謂是輕車熟路,其實不隻是他,幾乎此時法國所有的地方軍事主官都很擅長這個。
畢竟業精於勤
朗東·德·布若知道立功的時候到了,他明白兵貴神速,所以立刻調兵進入城市。
另一方麵裡昂毫無組織的民眾們還在忙著搶東西,僅有少部分有經驗的老手在組織構建街壘。
街壘可以說是法蘭西特色了,這種簡陋的工事能有效阻擋軍隊前進的步伐,把戰鬥拖入殘酷的巷戰,會大大降低軍方的武器優勢。
不過街壘並非萬能的,比如難以應對兩麵夾擊和迂回戰術,又比如無法彌補火力的代差。
朗東·德·布若作為一個鎮壓起義的專家,他自然知道起義者的痛點是什麼。所以他的部隊從四麵八方快速機動入城,起義者們根本搞不清政府軍的動向,防禦自然也就無從談起。
同時各國都在相互學習鎮壓起義的技巧,比如奧地利人喜歡用康格裡夫火箭,這種武器已經被證明是十分有效的鎮壓神器,可以有效快速摧毀街壘。
朗東·德·布若自然不會棄之不用,近距離的炮擊和火箭直射很快就摧毀了城市內為數不多的街壘。
隻不過讓朗東·德·布若始料未及的是濫用康格裡夫火箭,導致城市內燃起了大火。
負責平叛的士兵自然不可能放棄鎮壓叛亂而轉去救火,於是乎等到叛亂平息時火勢已經控製不住了。
朗東·德·布若和杜布瓦市長可不會為此負責,他們隻說是暴徒點燃了城市。而自己殺死的幾萬人全部都是暴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