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竟然敢動手?”
“弄他!”
新進入他家的兩位壯漢見到躺了一地的同僚,頓時三屍神暴跳,五靈豪氣騰空,兩太陽冒火,七竅生煙。
都快趕上開水壺了。
而張遠則一捂臉。
“公共廁所嘜!”
“想來就來,誰都能來!”
早知道就不去湊熱鬨,唱《北京歡迎你》了。
還真是“我家大門常打開”……就這一陣,進來多少位了。
眼瞧著這兩位又要動手,正坐在地上的領頭人趕忙大喝一聲。
“慢!”
“不要打打殺殺,我們要文明。”
果然大嘴巴子能讓人文明。
“可是,大哥……”那兩位還像發問,卻被地上這位厲聲打斷。
“大什麼哥啊!”
“你有沒有公德心啊!”
“又吵又鬨的,街坊們不要休息啦?”
“人家明天還要上班呢!”
“滾開!”
在見到張遠一手一個大嘴巴,六個大耳刮子扇躺下六人後,這位變得慈眉善目了起來。
用120的求生欲,喝止了剩餘手下的不理智行為。
還打架?
把腦漿子也練成肌肉了?
沒看到哥們都“酣睡如泥”了?
看對方這情況,拍打戲估計都不用上特效。
就你們這水平的,再來幾個也是白送。
而且你倆要是再躺了,我怎麼辦?
我可扛不動你們幾個!
還不如留倆能動換的,一會兒幫著撤退。
“兄弟。”這位咬著牙,來回幾下才搖搖晃晃的站起身來。
丹田被張遠踢了腳,整個人現在仿佛是漏氣的皮球,一個動作十分勁,隻能用上三分,剩下七分都順鼻子眼跑了。
“今日打攪了。”
“不好意思。”
“我就先告辭了。”
“我們走!”
這位說著就想跑。
“慢!”
卻沒想到,張遠此時阻攔。
“呃……請問還有什麼指教?”老哥回過頭,露出了諂媚的神色。
“你們是跟著她來的。”
張遠指向後來的兩位壯漢當間的劉韜。
“不,我們找她有事。”
“所以,她和這房子,與你們今天來這裡,是有關係的,對嗎?”
“正是。”對方答道。
“那你們找上她,是打算怎麼處理?”
“這個……”
“實話實說便好。”
“受人所托,打算帶回去,問些事情。”老哥含胡的回道。
“怕不是問些事情那麼簡單吧?”張遠笑眯眯的回話。
“能不能賞臉,先把她鬆開。”張遠再次看向劉韜。
結合對方的回答仔細查看,發現濤姐的麵上帶著些慌張和十足的不安。
也不是被保鏢簇擁著保護的感覺。
三人的站位,更像是兩個大漢看守著她,把她夾在中間,左右為男,防止她逃跑。
看來劉韜也很不好受。
見到老哥對張遠那麼客氣,地上又都是人。
劉韜雖然慌張,但這位算是“女中豪傑”,比一般的小女人心大的多。
到底是當過兵的,經過軍旅生活打磨,意誌力比普通女人更強。
所以很快判斷出形勢。
又聽到張遠讓人家把她鬆開,便好似看到了希望。
原本灰暗的雙目之中,也有了些許亮光。
立即渾身用力,想要掙脫。
卻立即被身旁的大漢給按住了。
“這……”領頭的老哥用目光在兩位演員之間來回掃了掃。
哦!
都是演員,肯定認得。
是熟人,所以想幫忙。
倒是有點情誼在。
就是不知道這情誼……老哥又掃了眼。
這情誼是友誼,還是見色起意。
“恐怕這樣,不太合規矩。”
“您有您的事,我們有我們的工作。”
“打攪您我們萬分抱歉,但這位的事怕不太好辦。”
老哥鼓起勇氣,反駁道。
找房主,被k了一頓,算我們倒黴。
反正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廟,可以從長計議。
但這趟來帝都的主要工作,其實是找劉韜……也不能算是找劉韜,應該說是找他們家的人。
次要目標沒完成也就罷了,主要目標再主動放棄,自己回去也定沒好果子吃。
所以,哪怕要挨打,也得反對。
我主動交人出去,和人被搶走,這是兩碼事。
我被打了,人被搶了,那是能力問題。
主動交出去,那是態度問題。
所以這位寧願冒著挨打,倒地不起的風險,也得頂回去。
成熟有頭腦,就得拎得清,明白孰輕孰重。
這位說完都側過腦袋去,半眯著眼,好像在等張遠的大逼兜落他臉上。
可等了半天,麵頰上也未傳來一絲疼痛。
其實他想多了,張遠的巴掌屬於“全麻”。
不是那種“半麻”,還能讓你覺著疼。
全麻得等好幾個小時再醒呢,是無痛的。
“您有您的工作,我理解。”張遠並未發飆,而是語氣平穩的回複。
“我說的,是讓你們放開她,不是放了她。”
“我有話想和她說。”
“您幾位給我點時間,在外稍候。”
“一個小時內,您再來接她。”
“我保準物歸原主。”
“若是人丟了,您各位拿我是問。”
“啊,這。”
打又打不過,說又說不過。
人家文武雙全,還有理有據的,怎麼辦?
“好,就一個小時。”這位一扭頭,甩手招呼部下。
“放開劉小姐。”
大漢猶豫了一下,沒鬆手。
“放開!”
二次命令,這才讓開條道。
劉韜抽了口氣,好似複明的盲人。
但卻沒有快步逃跑。
因為她聽到了張遠的話。
他不是來幫我,救我的。
我以為他是救世主,可這“救世主”答應對方,一小時後還把我交到人家手中。
所以我是什麼?
貨物嗎?
“劉小姐,我們看張先生的麵子,讓您鬆快鬆快。”
“可千萬不要讓我們再費勁呀。”
對方路過她身旁時,用警告的口吻說了句。
劉韜沒問,可心驚擔顫。
“濤姐,沒受傷吧。”人出了門,張遠才迎上前去。
扶著對方的胳膊,來到附近的屋子,招了張椅子坐下。
許久後,這位才安神。
可肩膀依舊微微顫抖,並沒有全然放鬆。
“這房子,是你的?”劉韜小心翼翼的發問。
“對,剛買下不久。”張遠如實答道。
“濤姐,先喝口水。”舒唱從包裡掏出一瓶來。
“謝謝……”
“唱唱,你和丹丹去外邊坐,我與濤姐要私下談談。”
“哎。”舒唱沒有發出任何疑問,隻是遵從的出屋,還帶上了門。
劉韜抬眼掃了圈屋子,又回憶剛才被脅迫進屋時,看到的院子,花草,格局。
即使不算太懂,她也知道,這房子了不得!
而且也聽說那些位談論起,這房子得價值過億!
哎呦。
自己這位朋友……曾經多次一起“玩耍”的朋友,如今都能買下過億的房產了。
雖然見到他很意外,但還是知道他能買得起這種房子更意外。
未曾想,對方發展的如此好和快。
而自己……
“不好意思,濤姐。”
“我恐怕沒有能力幫助你擺脫那些人。”張遠先聲道歉。
“沒事。”劉韜低低的回道。
她們雖然曾經在床上很愉快,但對方的確沒有非得幫她的理由。
是自己見誰都當救命稻草,多想了。
“能和我說說,你現在的情況嗎?”張遠湊近了些,柔聲發問。
“我……”
啊……
言未吐,淚先流!
這位飾演過白娘子,阿朱角色的知名女演員,此刻淚如決堤。
張遠好心借了她一個肩膀,讓她靠在自己身上哭泣。
就讓她先釋放情緒吧。
發泄出壓力來,才能好好對話。
起初如暴風驟雨,台風過境。
而後雨聲減弱。
可不知怎的,也許又想起了什麼傷心事,在雨水變得淅淅瀝瀝後,又猛的澆灌了起來。
如此反複了三四回,才由哭泣轉為了抽泣。
待到她抬起頭,因為哭到哽咽而需深呼吸時,張遠的半邊肩膀都已經被她的淚水泡透了。
哭也算時間哦……張遠很想這麼說。
畢竟隻有一個小時。
但到底是自己人,終究沒說出口。
“感覺好些了嗎?”
“嗯。”
“那說說吧。”
“好。”
也沒什麼矯情的廢話,此時的劉韜沒有任何撒嬌或者犯脾氣的心思。
張遠好歹算是朋友,而且這事算是自己牽連了人家。
於情於理,也該吐露個透徹。
大致情況,和張遠知道的差不多。
王可這貨是典型的富二代。
誌大才疏,繡花枕頭一包草。
嫌棄祖業,也就是父親從公職下海後建立的電器製造公司來錢太慢。
搞實業的,有個搞金融的兒子,這種情況在華夏這個市場化不久,卻發展迅速的市場中非常常見。
而實業家的孩子一旦搞金融,十有八九是要出大事的。
王可得第一桶金就是炒股。
幾個月就賺了父親公司幾年的利潤,這貨很快便飄了。
覺得自己無所不能。
可他沒想過,炒股的股本,可是家裡從實業中賺來的。
他們家的根基還是製造業。
但來錢太快,他把自己當做了神。
手筆越來越大,同時也越陷越深。
08金融危機一來,大環境一塌糊塗是肯定的。
五大投行都黃了仨,彆人就更甭說了。
而這位更是典中典。
在金融市場,做空永遠比做多利潤高。
大空頭是最容易發財的。
他也玩這套。
號稱自己私募基金的規模達到500億。
其實都是唬人的,用這數據拉錢。
其實他的基金,早就出現了虧損情況。
但這貨不死心,就像賭徒一樣,上了賭桌,不輸個乾乾淨淨是不可能停手的。
總覺得自己是那個天選之子,曠世奇才。
其實他若是收手,剛好能避過08金融危機。
可梭哈是一種生活態度。
這位不光變本加厲的募集資金,妄圖翻本,還要做大做強,再創輝煌。
還通過與劉韜的婚禮展現“實力”,同時讓明星老婆做自己的“代言人”,方便他募集更多資金。
後世天天號稱要回國的賈老板,他老婆甘薇也是演員。
搞金融的就愛找女明星,當招牌用。
這招的確奏效,又讓他緩了口氣。
但有賭徒心態在,是不可能到此為止的。
他看準時機,打算也做一把大空頭,一次性回本。
然後就一頭紮進了能源股……
08年除了世界金融危機外,還有世界能源危機。
原油在08年七月份,漲到了曆史性的148美元一桶!
後世大毛和二毛乾仗,導致歐洲能源價格大漲時,原油也不過7,80美元一桶。
07年的時候,差不多也是這價格。
所以王可見主要能源在一年內價格翻倍,覺得準得暴跌。
自己若是做空,到時候跌回07年的價格,自己分分鐘會成為百億富翁!
想法很豐滿,現實很骨感。
俗話說,沒有金剛鑽,彆攬瓷器活。
你什麼身子骨,就敢起這心?
他的判斷其實沒毛病。
因為到08年12月份,原油就暴跌到了每桶40美元。
也就是說,他隻要多撐幾個月時間,就能賺取每桶100美金以上的巨額差價!
可問題是,他撐不到。
他的資金量不夠。
一把梭哈,市場又不好,誰給他後續資金?
而就在這時候,又發生了一件事,徹底斷了他的後路。
合夥一塊募資的朋友見情況不妙,直接抽走最後一點資金,背著他跑路了。
玩基金,又上了高倍杠杆,本就風險巨大。
再加上“背刺”。
王可被瞬間拉爆,所有資產直接清零。
所以說,普通人,哪怕你眼光準,運氣好。
可你沒有資本,眼光和運氣就都是浮雲,沒有任何意義。
因為你的所謂“眼光”和“運氣”,可能就是資本給你的錯覺。
人家就等你入場,好收割。
剛才打上門的這幫人,就是債主派來的。
現在債主都爭先恐後的上門,仿佛覓食腐肉的禿鷹,想要搶奪王家所省的資產,彌補自己的損失。
先到先得,晚到的就隻能認倒黴了。
王可沒有如他所想,成為百億富翁。
反而連祖產的廠子都賠出去了。
家裡的房子車子也被債主給收走了。
“我,我現在住的那套房子,原本他們也想收走,想搶房產證。”
“我還是問海路借了幾百萬救急,才保下了落腳的地方。”
“我可以沒地方住,可孩子不行啊。”
在家靠父母,出門靠朋友。
關鍵時刻,劉韜給閨蜜秦海路去了電話。
劉韜這人雖然“浪”了點,但為人還是不錯的。
因為往日做事上道,懂規矩,所以交的也是真朋友。
秦海路都沒問乾嘛,隻聽到她在電話裡哭著要借錢,便把所有存款都打給了她。
秦海路出身雖然不窮,但也不算大富大貴之家。
不過這位有點投資頭腦,所以攢了些錢。
這生意頭腦,是向前男友學的。
而秦海路的前男友,就是李香的前夫李厚霖。
秦海路算是被李香給“截胡”的。
閨蜜給了救急的錢,這才讓劉韜又撐了一陣。
但陸續還有債主上門。
就得說到今天這些位了。
“這幫人,來頭很大。”
“我老公現在……”說到這裡,濤姐又哽咽了起來。
800斤的壽桃,廢物點心……這個詞是對王可最好的形容。
在失利後,這位“瘋了”,有點“範進中舉”的狀態。
見人就罵,就打,在家裡砸東西,發瘋。
把老婆孩子家人都嚇到了。
還鬨著要自殺。
真瘋假瘋就不知道了。
出了這麼大的事不處理,隻知道發泄和逃避,這不就是廢物嗎?
債主上門,還得劉韜去接待。
可已經沒錢了,說破嘴皮子也還不上。
對方便采取了暴力手段,要把她帶走。
不止帶走,本想當場把她給“辦了”。
七八號大漢,當著丈夫孩子的麵,給她來個男上加男。
還是她拚命掙紮才未當場達成“夫目前犯”的成就。
可也要將她帶走,去南方見債主。
去了,還能回的來嗎?
就算回來了,這個過程中會發生什麼,還是在人家的地頭上。
可就不好說了。
賭債肉償,很合理啊。
古代賭徒把老婆輸進窯子,又不是什麼罕見的事。
劉韜還是明星,能多賣些錢。
至於剛生完孩子不久,還在哺乳期?
嘿!
保不齊有特殊癖好的,還能更值錢。
還不上本金,也先饒些“利息”出來。
所以她剛才看見張遠打算攔,眼裡升起了亮。
她很清楚,自己此行不會有好結果。
還能囫圇個回家見孩子,就算大幸。
知道張遠隻是找她說話,並非救她後,便愈發絕望了。
至於這幫人為什麼找到張遠的宅子來呢?
因為這房子的前房主,就是“背刺”了王可的那位合夥人!
“對不起,是我牽連了你。”劉韜再次抱歉。
“這些話,現在都是廢話。”
“我已經牽連其中。”張遠麵色嚴肅的答道。
“不是你抱歉就能解決的。”
“對不起,可我現在自身難保,什麼都做不了。”劉韜聽完他的話,羞愧又絕望的沉下腦袋。
“不,你能做的事,其實有很多。”
“我留你下來聊天,就是為了給你指條明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