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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 彼此還師奇雨下(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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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李世民接連兩撥兵馬支援下,靈石的攻堅難度,堪比清河。

卻虧得李世民現下主要的精力,被迫轉在了關中,並且劉武周在他撤回晉陽後,確是蠢蠢欲動,有欲趁李善道猛攻靈石之機,再次南犯晉陽的跡象,他亦需分兵設防,沒辦法給靈石更多的支援,由是,在又晝夜不休,攻了靈石數日後,漢軍終將靈石攻拔。

軍報傳到晉陽,李世民望之喟歎,甚有無奈之感。

項羽曾經說過的一句話,不知為何,浮上他的心頭。

“然今卒困於此,此天之亡我,非戰之罪也”。固然,當前唐軍不論在河東、抑或在關中,都還稱不上“天亡之”,但河東的仗打到現在,李世民儘管殫精竭慮,雖收回了晉陽,可霍邑、靈石之接連失陷,原因為何?卻某種程度上來講,倒也確是項羽後邊此語:“非戰之罪”。

這不是李世民能力不足的問題,是時局的問題。

是唐軍而下所麵臨的局勢,太過惡劣之故。

河東,李淵的起家之地,被兩路割據勢力聯兵攻打;關中,則薛舉、梁師都等狼顧在側,實事求是的說,能在這樣惡劣的局勢下,李世民可以將晉陽收複,已經算是了不得的成就。

李淵新近又下達了一道令旨,再次命令李世民,即刻回援關中。卻是薛舉兵出隴西以後,攻勢猛烈,劉文靜等所統的前線唐軍,力不能支,節節敗退,關中的形勢已相當嚴峻。

說實話,李世民現也是心急如焚,相比關中的情況,靈石之得失,就顯得不重要了,可李世民暫時卻還不能就還師關中。因為李善道部的漢軍,在打下靈石後,尚未有還河北之跡象。相反,李善道遣兵一部,進入離石郡,與劉季真部會合,似有繼續北進晉陽之意。

一時間,饒以李世民之英果,他不自禁的也對自己先前“李善道當是將還師河北”的這個判斷,產生了些懷疑。難道是自己料錯了?宇文化及其實沒有進攻黎陽倉?李善道在給他的信中之“改期約戰”等辭,實際是麻痹自己的詐計?如果真是如此,他可就要陷入進退兩難了!

若回師關中,晉陽必將再失,河東將不複唐再所有;可若不回師關中,長安岌岌可危。

難得的,李世民連著兩三天晚上,睡不好覺。

就在八月中旬這日,終於最新的漢軍情報送到:“李善道任劉黑闥為河東道行軍元帥,宋金剛為副,呂崇茂為其長史,留兵五千,分駐駐靈石、霍邑,另兵馬萬人,屯駐河東、絳郡;及拜劉季真為離石公、石州總管,駐守離石;其則自率主力,南向河內而返。”

李世民閱畢,一塊石頭總算落地!

乃在再遣斥候,探知李善道率主力南向河內的消息確鑿無誤之後,他遂以劉弘基為將,給兵五千,令守晉陽,防備劉武周之再犯,而統餘下主力,於兩日後,回援關中。

卻也不必多說。

這一場河東之三方鏖戰,打了一個多月,至此告一段落。

總體戰況來看,唐軍吃了大虧,失去了除掉長平郡以外的河東南部諸郡,並及太原郡北部的汾陽、孟縣等地,也失去了,前者為漢軍所得,後者落到了劉武周的手中。但是,比與李世民率部來援河東之前的局麵,局勢已有所緩解,至少晉陽重鎮,重歸唐軍掌控。

隻要晉陽不失,唐軍在河東便有立足之地。李世民在回關中的途中,回望雄城晉陽,暗下決心,待擊敗薛舉後,一定卷土重來,到時,必以晉陽為根基,奪回全部的失地!

劉武周方麵,晉陽得而複失,收獲最小,損失最大,但好歹占據了汾陽、孟縣等地,也算有所斬獲。與唐、定楊這兩方勢力相比,漢軍無疑是最大的贏家,一則,占據了河東、絳郡等地,包括離石郡亦名義上歸屬了漢軍,拓展了勢力範圍;二則,攻占了霍邑、靈石這兩個要地,為日後無論是防禦晉陽唐軍的南下、抑或主動的北進晉陽,都占據了極為有利的地形。

也因此,在還師河北的道上,即便黎陽倉告急,李善道的心情,肯定亦比李世民好得多。

不過這點好心情,也隻是有限。

魏征接連已是第四封急報,宇文化及兵圍黎陽之後,其親督諸部,或以攻城,或以阻趙君德、李文相、王薄等部之援。他兵強馬壯,部曲眾多,麾下驍果十餘萬之數,趙君德、李文相、王薄等皆是親自領兵支援,可儘被他的阻擊兵馬擋住,連日力戰,不得近至黎陽城下。李善仁、薛世雄身在黎陽城中,抵擋宇文化及部的進攻,兩人雖竭力守禦,黎陽情況已不容樂觀。

故是,李善道自離靈石,兵下河內之日起,就加緊催促諸部,倍道兼程。

為加快行軍的速度,沉重的輜重,大都未攜,留給了劉黑闥等,人隻帶十日糧。迎著雖然漸消,卻還頗熱的烈日,急行軍三四日,這日出了絳郡東界,進入了河內境內。李育德等河內文武,迎於邊界。照李善道日前下達的命令,他們備好了足夠的船隻。又行軍一日多,至河內縣。在這裡,全軍便可改陸路為水路,先走沁水,順水而東,再轉永濟渠,即可直達黎陽。

李善道傳令下去,命全軍休整一夜,恢複體力,計劃次日就登船繼進。

卻是沒有料到,這天半夜,下起了雨。

起初,雨不甚大,漸漸轉為傾盆,下到天亮沒有止歇。李育德披著蓑衣,急匆匆地趕來軍營,向李善道進稟:“大王,水勢上漲,水流湍急,船隻隻怕不好啟航。”

李善道聞報,親到河邊察看,隻見滂沱的大雨下,河水洶湧,波濤翻滾,幾艘係在岸邊的小船,已被浪頭拍打得搖搖欲墜,船身劇烈晃動,隨時有傾覆之危。這種條件,的確是不好啟航。他皺著眉頭,望了望雨勢,說道:“這幾日,天氣是陰沉,可怎麼雨下得這麼大!”

李靖在旁,說道:“大王,序入仲秋,本就多雨,河內又北依太行,南臨大河,境內多水,因降大雨,不足為奇。隻是這雨勢這般猛烈,李公言之甚是,恐需暫緩行程。若強行啟航,或有船毀人亡之險。”頓了下,又說道,“不過,大王亦不必太過憂慮,臣昨夜觀望天象,這場大雨,應不會持續太久。待雨勢稍歇,水位回落,我軍便可迅速登船,繼續行進。”

“夜觀天象”雲雲,入到耳中,李善道心中微動,回顧了下李靖,摸著短髭,問道:“藥師,你說你昨夜觀望天象,這雨不會持久,則你可有看出具體何時雨歇?”

——卻李善道緣何心中微動,自是“夜觀天象”這話,讓他想起了諸葛孔明借東風的典故。高明的謀士可以呼風喚雨,當然是虛構之辭,然李善道而今博讀兵法,卻亦已知曉所謂“夜觀天象”,實也並非全然虛妄,是有一定科學依據的。有經驗的人,通常可以從星辰的位置、雲層的厚薄、風向的變化等,推測出天氣的走勢。李靖此話,因此當不是無的放矢。

也確實如此,李靖此話,是有他的依據。

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原本就是為將者的必備能力。

李靖恭謹答道:“敢稟大王,臣若推測無誤,雨勢應於午後漸歇。”

從在李善道身邊的屈突通、竇建德、王須達、高曦、高延霸、蕭裕、薛萬徹等等諸將,聽了李靖這話,有的扭臉看他,露出好奇的探究神色,有的瞧看雨幕,露出一點將信將疑,有的乾脆輕笑出聲,滿臉不以為然狀,卻不論什麼反應,可以看出,不信李靖話的占了多數。

高延霸拍著肚皮,笑道:“李公真能看出雨歇時辰?這可了不得了!風師、龍王的能耐!”

王須達瞧瞧李靖,說道:“李公若有這等借風停雨的神通,大王,便的確不必為雨勢擔心了。”

高延霸的話,尚且罷了;王須達的話,聽來沒毛病,語氣卻隱含了不明的意味,總之不像好話。——卻乃是李靖以新降從之身,被李善道委以不次之重任,說實話,已引起了部分將領的嫉妒與不服,你李靖有什麼能耐、功勞,竟得漢王的這等高看?王須達正是其中之一。

王君廓也是之一,——河東此戰,他立下了多少的功勞?論之,他自以為,隻比劉黑闥稍遜罷了,居在其餘諸將之上,實打實的戰功赫赫,是河東此戰的第二大功臣,豈料李善道對他的封賞儘管也很豐厚,封其縣公、柱國,任為右領軍將軍,儼然已是躋身漢軍將領中的高層,可卻遠不及對李靖的厚待,加上李靖平時說話不多,向來謙虛低調,對誰都客客氣氣,他便越發是不滿,即於此際,接住高延霸、王須達的話,嘿嘿笑道:“李公世家貴公子,精研兵法,大名天下知,……高公、王公,風師、龍王的能耐,借風停雨的神通算的甚麼?我等凡夫俗子,掂起腳尖,也窺不得李公本事的萬一!李公既這等說了,咱就等午後雨停就是!”

這頓話,夾槍帶棒,比王須達的話更使人可以看出他對李靖的嫉妒與不滿。

李靖麵色沉靜,微微一笑,並不反駁,隻是依然恭謹地侍立李善道身邊。

李善道注意他的神情,見他並無慍色,反顯從容,頓不覺讚其氣度,心中想道:“不愧千古名將,胸中自有丘壑。”這個時候,無論李靖推測得對不對,他肯定得為李靖站台,笑道,“延霸、三郎、君廓,我平日叫你們多讀兵書,一聽你們這話,就知道你們沒聽我的話。兵書,你們還是看得少了。識天文、察地理,此兵家必備之學也。藥師就比你們強,我這些日與藥師共論兵法,誠然天文、地理,藥師無不精通。便傳我軍令,諸部做好午後開拔之備!”

話中之意,對李靖的推測,居然是深信不疑!

王須達、王君廓等將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李善道既然這般下令了,他們也就不好再多說,然應諾領命之同時,卻諸人心思各異,多存了若午後雨不停,瞧這李靖怎麼收場的心思。

才過午時,雨勢漸收,天邊透出幾縷陽光。

分在各自部中的王須達、王君廓等將,奔出帳外,舉目望天,陽光灑在他們臉上,伸出手來,大雨已經變成淅瀝的小雨,眼見得很快當就能雲散雨收,一個個又驚又奇,目瞪口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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