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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小詩動心勢動情(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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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首小詩,寫在香皮紙上,詩雲:“甲胄蒸炎暑,征袍漬雨痕。不知濟瀆水,幾處似卿溫?”香皮紙產自嶺南,用棧香木的樹皮所製,摻以香料,香氣噴鼻。唯這香氣,比之詩中思念的溫情,卻好似不及其濃。“濟瀆水”,指的便是濟水,此水自貴鄉西邊流過。這首詩,是李善道寫給徐蘭的,從詩文“漬雨痕”可知,正是他在河內郡因雨稍停行軍時所作。

徐蘭讀罷,被“幾處似卿溫”弄得麵頰微紅,心中覺暖,仿佛那濟瀆之水,流進了她的心底。

她輕撫紙麵,香氣縈繞指尖,眼前浮現李善道在河東征戰的身影,——當然,這個“征戰”,是她想象出來的。不過征戰的身影雖是想象,這一個多月來,她時刻都在關注河東的情況、李善道的消息,對李善道的牽掛和擔心如絲如縷,卻沉甸甸的,再也真實不過!

總算河東這一仗,暫時打完,李善道要回來了。

牽掛和擔心因之稍微緩解,可徐蘭現在的心情亦稱不上輕鬆,黎陽城外戰火正酣,河東的戰事是暫告結束,黎陽的局勢卻越來越緊張了!可以想見的到,李善道回到河北後,他定會第一時間趕赴黎陽戰場,她短日內依然見不到李善道尚且罷了,隻這黎陽之危,不知可否能解?

從宇文化及兵渡黃河,進圍黎陽開始,徐蘭這些時日就沒休息好過。她隻恨自己女兒身,不能親自上陣殺敵,為李善道免除後顧之憂。好在有魏征在,在魏征目不交睫的調度、應對下,宇文化及部十餘萬眾,兵馬固多,對黎陽的攻勢固凶,黎陽到當前為止,猶堪堅守不失。

李善道終於回來了!

徐蘭相信,以李善道的能力,黎陽的形勢儘管日危,應該他也是可以解決掉的。

隻是,宇文化及畢竟是個強敵,其部曲眾多,聽魏征說且其部曲甲械精良,操練有素,足稱精兵,李善道隻怕少不了又得親臨前線!念及此,稍微緩解的擔心和牽掛,不由再浮上心頭。

可惜徐世績仍在李密帳下,未歸李善道!若徐世績歸從了李善道,她這個弟弟的用兵本事,她頗知曉,或許能夠幫上李善道一二!徐蘭收好李善道的詩,案匣中取出了一封書信。便是徐世績前幾天寫來與她的。信中,徐世績沒說公事,李密方麵而下的情勢,他半句未提,隻言家事,問候了一下她與他倆父親徐蓋的身體,自言了下自己的身體,此外彆無它言。

李密方麵於下的情勢,徐蘭聽魏征提過,倒不必徐世績說,亦有些許了解。

說來有點令人詫異,王世充屢戰屢敗,早在一個多月前,李善道兵進河東時,洛陽城,李密好像就已經唾手可得了,但使人想不到的是,從那時到現在,大小仗李密又打了五六場,王世充依然是一敗再敗,卻這洛陽城的城門,李密至今始終不得進入!洛陽還在苦苦支撐。

王世充此人,用兵的能力不夠高明,不是李密的對手,可在韌性這塊兒上,端得非常人可比。

不僅苦苦支撐,楊廣被宇文化及弑殺的消息傳到了洛陽,洛陽留守群臣,出於穩定人心,繼續守城之目的,而且不久前,擁立了越王楊侗即皇帝位,大赦,改元皇泰。尊楊侗母劉良娣為皇太後。以段達為納言、陳國公,王世充為納言、鄭國公,元文都為內史令、魯國公,皇甫無逸為兵部尚書、杞國公,又以盧楚為內史令,郭文懿為內史侍郎,趙長文為黃門侍郎,共掌朝政。段達等七人,被時下洛陽士民呼為“七貴”。瞧這架勢,洛陽怕是還能再守下去。

再守下去也好!

最起碼,洛陽不下,李密就沒有餘力來打河北。

這樣,李善道一方,現就不致陷入內外皆敵的境地,李善道就能全力以赴,對付宇文化及。

輕輕地歎了口氣,徐蘭難以壓抑對李善道須得再次上前線的掛慮,她能做些什麼呢?也隻能儘力與盧氏搞好關係,可使李善道無須因為聽說她倆關係不睦而分心,能夠得以安心作戰。就站起身來,她尋思去謁見盧氏,把李善道來信此事,告與她知。——李善道不僅寫了詩,給她也寫了信。行未兩步,她轉回案邊,又將李善道的詩取出。李善道信中告訴她,亦給盧氏寫信了,唯不知給盧氏寫詩了沒有?若沒有,就把這詩,說成是寫給她兩人的吧!

出到門口,正碰上裹兒。

裹兒問她作甚麼去?徐蘭答道,往謁盧氏。兩人便一道,前往盧氏所居之院。

且也不必多說。

……

信、詩送到貴鄉,是雨停後的第兩天。

徐蘭往謁盧氏之時,李善道率還河北之部,已順流北上,出了河內郡界,到了汲郡界。

再行數十裡,就是黎陽城了。

李善道傳下軍令,命三軍且止行軍,下船就地休整,自入汲縣城中,與諸將商議底下戰事。

參與軍議的,不但有屈突通、李靖、竇建德等從征河東的諸將,魏征早從貴鄉趕到了此處,於誌寧跟著李善道從河內也還回了,並另趙君德、李文相、王薄等亦提前已在汲縣迎候,他們也都參與了這一次的議事。偌大堂中,滿滿騰騰,或坐、或立了三二十文武,悉漢之重臣。

“玄成,你先把大體的情況,與諸公說一說。”李善道坐在主位,開門見山,說道。

魏征原本就瘦,這一個多月,他先是總攬負責河北的軍政諸務,接著又應付宇文化及的進犯,可謂忙得是寢不安息,食不有暇,更加的瘦削了,眼窩深陷,但聲音依舊沉穩有力,他恭恭敬敬地站將起來,應了聲是,即麵向李善道,開始簡要地介紹黎陽與其周邊目前的局勢。

“宇文化及部是十日前強渡的大河,其眾十餘萬,分作三路,主力一路七八萬人,另外兩路或一兩萬人、或兩三萬人。我軍雖在西岸的各大渡口俱有布防,然兵力不足,終是難以阻擊。鏖戰了兩天,擊敗了宇文化及的左路偏師,殺傷約……”

話到此處,魏征頓了下,很明顯地遲疑了下,看了眼趙君德,擊敗宇文化及左路偏師的,即趙君德,但很快他就又接著說起,說道,“據趙公軍報,殺傷約三四千數。

“可到底,還是被宇文化及的主力所部、右路偏師強渡過了河。薛公督兵三千,於黎陽東南之大伾山,布陣迎擊,激戰半日,不支敗走。宇文化及部遂乃進至黎陽城外,四麵圍城。城外三處營壘,先後被宇文化及部攻克。薛公、李公退守城中,頂住了宇文化及部接連三日的猛攻。臣自貴鄉,親至湯陰,李公、王公等部相繼馳援趕到。卻宇文化及分兵數萬,扼守黎陽北、東、西諸麵之要地,臣與李公、王公等雖竭力奮戰,親督將士,累戰不得寸進。”

——說到殺傷宇文化及左路偏師的戰果時,魏征為何有一遲疑?他沒有解釋,然不用他解釋,李善道自能知其緣故。趙君德軍報報稱,“殺傷約三四千數”,這個戰果,一聽就是假的。趙君德率來參戰的其部,總計才萬餘人,宇文化及的左路偏師共一兩萬人,趙君德能靠著黃河天險,將其左路偏師擊敗,已比較勉強,卻怎可能一次就殺傷三四千敵?

為將者,為求功勞、賞賜,常有謊報戰果之舉。這種事,自古以今,屢見不鮮。李善道帳下的這些將領們,在以往的諸戰中,也有謊報的現象。李善道打老了仗的人,軍事經驗非常豐富,一場仗,即便打贏,能殺傷敵人多少,他大致心中都有數。唯是,當前黎陽的局勢很緊張,為不損士氣,他明知趙君德的此道軍報中有貓膩,卻亦隻當不知,未有揭穿。

聽魏征說到這裡,李善道點了點頭,示意他回到席上坐下,環顧堂中諸臣,說道:“大致的情況,就是玄成說的這些了。宇文化及以其部多半之部曲圍城,現攻黎陽甚緊,各路援兵被阻擊在外,近不得黎陽城下。黎陽困守已然多日,雖城中糧秣不缺,有薛公、我阿兄坐鎮,士氣當也不成問題,而若我各路援兵,再不突破敵圍,兵法雲之,外無援之孤城難守,黎陽搞不好就會被宇文化及攻下了。敵勢強盛,我軍宜當何以應對?公等俱有何良策,儘請言來。”

“臣有一策,敢獻大王!”一將應聲而起,昂揚說道。

眾臣視之,說話之人是王君廓。

李善道問道:“君廓,你有何策?”

“剛才長史說,宇文化及部四麵圍城,但對外阻擊我援兵的部隊,隻部署在了城之北、東、西三麵,南麵,他並未有部署阻擊兵馬。這顯是宇文化及未有料到,大王會這般迅速地從河東戰局中脫身,回援黎陽。因臣之愚見,何不趁此機會,擇一上將,統率精卒,直取黎陽南麵?隻要殺到黎陽城下,城內見之,士氣必振,此一;宇文化及部猝不及備,必驚亂,此二。再若抓住這個戰機,勇往進戰,一戰而破宇文化及,非為難事!臣鬥膽,敢請領此任。”

宇文化及沒有在城南部署阻擊兵馬,——此一“阻擊兵馬”,指的是大部隊。大部隊,宇文化及在城南沒有部署,但該部署的外圍部隊,他當然還是部署的有之。亦是以,王君廓所獻之此策中,他說的是“隻要殺到黎陽城下”,“殺到”也者,若用其此策,仍是需要打上一仗。

又王君廓話中還有個小細節,即他說“擇一上將,統率精卒”,然後自請此任,卻他這明顯的是儼然以李善道帳下諸將之中、漢軍軍中的“上將”自居之矣。

計策獻完,王君廓渴求地望著李善道,一副期待李善道接受、同意的樣子。

李善道未有表態,左手上首一人起身說道:“大王,王將軍此策,果決勇斷,可以一試。但以臣愚見,宇文化及部十餘萬眾,絕非可以小覷,要想一戰破之,恐不易為,須當從長計議。”

王君廓看之,是李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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