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秋風蕭瑟,篝火搖曳。
帳內,祖郎與校尉、軍侯圍聚一團,而在中間赫然是唐軍南營的布防圖。
“張虞率兵北上雍丘,陛下決意遣兵襲唐營,授我為內應起兵。諸子何如?”
祖郎黝黑的臉龐在橘黃火光的映照下殺氣騰騰,目光審視著左右親信,問道。
“將軍,唐王待仆等不薄,賜官賞金,而今降而又叛,恐有違大義。”祖瑁說道。
祖郎冷哼了聲,不滿說道:“陛下待諸位薄否?區區些許金銀莫非就讓你等忘記了陛下恩情?況家眷儘在宛城,陛下知我等乃不得已而降敵,特下令不得牽連你我家眷。”
“並且陛下有令,你我如能助他擊破張虞,有功者以倍功計之。”
聞言,祖瑁嘿嘿而笑,說道:“陛下既以大恩待我等,而我等豈能以小利背之,瑁願追隨將軍。”
“皆願追隨將軍。”左右幾人先後應和道。
“善!”
見達成一致,祖郎說道:“平旦時,將軍黃忠將率精騎突襲南營,我軍先奪取營門,稍後點火為號,黃忠見我軍信號,將會入寨廝殺。及黃忠率騎入寨……”
祖郎的話沒說完,便忽而聽見帳外有甲片嘩嘩作響之聲,繼而便聽見帳外心腹親衛驚恐的喊叫聲。
“將軍~”
在一陣颼颼的箭矢聲過後,親門此起彼伏響起哀嚎聲。
“不好!”
見帳外有異動,祖郎手按劍柄上,掃視帳中人,質問道:“誰將軍情告於唐人?”
麵對祖郎的質問,帳中幾人麵麵相覷,一臉的無辜。
“祖郎,你歸降以來,唐王待你不薄,而今卻降而複叛,是為何理?”
中氣十足的聲音在帳外響起,說道:“軍帳已被甲士重圍,你今在劫難逃,如能出帳投降,或能留你性命。”
“我受大陳之恩多時,豈會受區區錢帛而改忠心。”
說著,祖郎不懼甲士,領著左右親信,持劍衝出帳門,與帳外的唐軍兵將對峙。
帳外,張遼披甲按劍,身子藏於盾陣後,見祖郎率軍中將校而出,沉聲道:“除祖郎外,餘者將校若棄戈歸降,大王既往不咎,留任原職。”
“此是為離間計,你等若是歸降,唐人必會清算。”祖郎強調道。
張遼沉聲說道:“遼以渠水擔保,歸降者既往不咎。即便是你祖郎歸降,亦能留你性命。”
望著明晃晃的矛尖,臉型微胖的軍侯說了聲:“將軍降了吧!”
繼而,主動脫離隊伍,向唐軍兵卒投降。
“降了!”
見有人領頭,祖瑁與另一人出降,僅有祖郎與其餘兩人尚在猶豫。
“殺了!”
見祖郎無意歸降,張遼乾脆果斷下令。
“嗖!”
箭矢破空,祖郎身中數箭,與左右悉數身亡。
“將軍!”
及祖郎身亡,祖瑁屁顛屁顛跑至張遼跟前,說道:“仆知祖郎謀劃之事。”
“說!”
“據祖郎所言,袁術遣猛將黃忠於平旦襲南營,而他將先奪門,並舉火為號。”祖瑁說道。
“好!”
張遼滿意點頭,說道:“祖郎之位由你暫代,今速速率左右安撫部下。”
“諾!”
祖郎的歸降,張虞自始至終都抱有懷疑,因此讓人持重金收買祖郎的屬下及親信,其中祖瑁因貪圖錢財,在祖郎與袁術聯絡時,便將情報告知於張虞。
得知祖郎暗中與袁術聯係,為了放長線釣大魚,張虞許諾祖瑁繼祖郎之位,後續便讓祖瑁潛伏於祖郎身邊。今張遼率兵前來逮捕,便是祖瑁將消息傳遞出去。
而張虞北上雍丘與聯絡曹操攻袁的消息,乃是張虞有意泄露,並假借祖郎之口告訴於袁術,以誘袁術趁張虞兵馬不在之時出兵,因此從始至終都是張虞在挖坑。
待張遼了解前後細節,留下部將安撫兵馬後,便趕回大帳。
今大帳內,荀攸、賈詡、郭圖、趙雲等文武齊聚,或閉目養神,或在踱步等候。
“右將軍到了!”
侍從的一聲喊話,帳中所有文武看向帳口,卻見張遼虎步直趨入帳,臉上儘是肅殺之色。
“右將軍,何如?”荀攸上前問道。
張遼說道:“袁術與祖郎約定,平旦時黃忠率三千精騎突襲南營,稍後天明他將自率大軍逼近我軍,欲一鼓作氣,破我營寨,敗我大軍。”
荀攸眉頭微蹙,說道:“我軍不妨將計就計,舉火誘黃忠進軍,而伏兵於營中,趁機殺出,可大破黃忠。黃忠兵敗而走,料袁術兵馬將至我營,彼時我軍可舉兵列陣,令袁術不得撤軍,逼其與我軍交戰。”
“需儘快通知大王!”
郭圖說道:“我軍兵少,袁術兵眾。今欲擊敗袁術,需大王率兵回援,時我軍拖住陳軍,令大王側擊敵陣。”
“我正有此念!”
張遼點了點頭,說道:“黃忠為陳軍少有之驍將,今欲擊破此賊,非子龍率騎應對不可。”
在征討袁紹之後,趙雲便被張虞委任為神府軍將領,護國軍隨張虞北上,神府軍則被留於營寨中。
見張遼點將,趙雲起身說道:“雲願領命!”
“善!”
在得知袁術欲突襲唐營後,唐軍諸將連夜商討應對之策……
同片黑夜下,黃忠所率陳軍三千騎人銜枚、馬裹蹄,先是在淺灘渡過冰冷的渠水。
寂靜夜幕下,馬蹄的沉悶聲與甲胄的嘩嘩聲不斷作響,沿著事先勘探好的道路行軍。
“離唐營還有多遠?”黃忠遙望唐軍營寨方向,問道。
“約有十裡,斥候已能見到唐營篝火。”左右報道。
“下馬,熄滅火光!”
黃忠吩咐說道:“令斥候至南營外,注意營門。”
“諾!”
在黃忠的率領下,陳軍兵卒急行七、八裡路,距唐營僅二、三裡,目能視營門。因恐被唐營察覺,三千兵馬潛伏於黑夜裡,等候火光的出現。
過了片刻,夜色愈發漆黑,黃忠曉得這是平旦前的黑暗,之後天色將會轉為墨青色,並漸漸變亮。
在一眾陳卒的注視下,營門忽然有人影出現,高舉火把搖晃三下。
“來了!”
黃忠望著信號的出現,精神大為振奮,說道:“霍累,你率本校騎卒入寨後,沿途放火燒營,砍殺敵卒,務必使唐營騷亂!”
“諾!”身型魁梧的騎將應道。
“方邢,你率本校騎卒入營,之後朝前直奔,看能否驚擾敵寇中軍。如遇敵寇重兵,識勢速撤離營。”
“諾!”
安排好夜襲之事,黃忠朝左右沉聲,說道:“吹號出擊!”
“嗚嗚~”
侍從吹響沉悶的號角聲,眾陳軍兵卒翻身上馬,不知在誰的帶領下,縱馬馳出,直奔南營。
沉悶的蹄聲在黑夜中甚是響亮,黃忠目光如炬,他深受袁術的厚愛,今日便是他揚名建功之時。
“籲!”
見前頭騎卒忽而止蹄不前,黃忠問道:“怎麼回事?”
“將軍,祖郎等人未將拒馬去除。”騎卒說道。
黃忠瞧了眼情況,瞬間脊背發涼。卻見營門口無比寂靜,不見祖郎及其兵馬的身影,僅有拒馬橫列為阻,擋列營門口,以黃忠的經驗哪會不知祖郎出了狀況。
在止蹄的幾個呼吸時間內,因前頭有拒馬為阻,眾騎被迫聚成一團,失去了騎兵的衝擊力。
“撤!”
黃忠憑敏銳的嗅覺察覺到不妙,朝左右大喊道:“有詐,速撤!”
聲音稍落,一陣激烈的鼓聲響起,黑暗下的營門忽而冒出持弓弩的步卒,領頭者大笑不已。
“黃忠,祖郎已被我所殺,今還不速速下馬投降。”
張郃讓屬下挑起祖郎的腦袋,哈哈大笑道,語氣中充滿了輕蔑。
“撤!”
黃忠內心焦急,他急令騎卒後撤。然因陳騎急於撤退之故,導致了兵馬前轉後堵,反而難以撤離。
“射!”
嘲諷了一番,張郃率弓弩手壓上,將箭矢傾瀉而出。
“嗖!”
“嗖!”
箭矢砸了下來,眾陳騎連連格擋,但密集的箭矢讓人無法招架,哀嚎聲遍野,或有馬中箭嘶鳴,或有人重傷倒地。
堵了半天,前頭騎卒承受了數輪齊射,方在後頭騎卒撤離後逃出。
黃忠狼狽逃出時,身上甲胄箭矢之多猶如刺蝟,剛喘了幾口氣,欲率騎卒後撤時。卻見一支騎兵在墨青色的黑夜裡撞了出來,不知敵騎數目,看得黃忠頭皮發麻,唐軍怕不是早做好謀劃了。
“常山趙子龍在此!”
一將勒馬於眾騎之前,挽韁回馬,持槊前指,肅聲說道:“祖郎被殺,今時歸降,尚能留得性命。”
“殺!”
千騎攔腰直衝陳騎!
陳騎失去機動性與衝擊力,見唐騎蓄勢衝鋒,眾人皆懼,策馬奔走,以躲唐騎衝鋒。
“噗!”
一陣激烈的交錯,陳騎被唐騎擊落馬者眾多,並被切成數段。
見狀,黃忠羞惱交加,大吼了聲,持槊擋住唐騎的刺矛,再回手欲反殺唐騎。然唐騎善鬥超乎黃忠的想象,竟擋住黃忠的殺招。
“噔!”
再交手一招,黃忠憑速度,長槊突破唐騎的格擋,刺破身上的甲片,方才殺了唐騎。
“殺!”
又一支唐騎從另一頭殺出,再將陳騎攔腰切成數段。
漸有亮光的黑夜下,數千騎卒廝殺交錯,或騎射以隊,或持槊格鬥,雙方精銳各展勇武。其中唐騎憑驍勇及伏擊之利,大敗三千陳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