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他們進來吧,對了。去通知北府軍一聲,就算是有什麼意外,有他們在,也可以擺平。”
林四海知曉了程然的來意後,便幫其出了一個主意。
他也沒有想過對方是不是真的大統軍,他現在擔心的同樣是不放對方入關可能引發的後果。
自己原本就被宣明宗給猜疑了。
這個時候,是不能犯什麼嚴重錯誤,不然豈不是主動把柄遞到人家手中嗎?
“好,那末將派人去通知北府軍一聲。”得到了結果,程然是著急的轉身就走。
既然決定要放對方入關,當然越快越好。
林四海送走了程然之後,卻是歎了一口氣。什麼大宣,這不過就是自稱而已,實則就是狗屁。
以前宣文宗在的時候,就算是他昏迷不醒,淶水關對外也是強硬的態度,誰來都敢與之較量一番。
輪到宣明宗了,政策一改,邊關將士做起事情來,反而有些畏手畏腳。
事實證明,大政策一旦製定完了,最好不要隨意的更改,不然後果可能會極為的可怕。
但林四海也就是感歎一番,此時他是做不了什麼的。
為了不引人懷疑和猜忌,他連軍權都主動交了出去,那還操心這些事情做什麼。
有程然還有於萬裡盯著,不過就是三千大統騎兵,應該是翻不起什麼浪花的。
洗漱,睡覺。
林四海回躺到了床上,然不等他完全的睡著,外麵就突然傳出了喊殺之聲。
“怎麼回事?”
出於多年的習慣,聽到了喊聲之後,林四海就由床上坐起,開始披甲穿衣。
“父親,大事不好了,大統騎兵入關之後,突然向我守關將士發起了攻擊,猝不及防之下,我軍損失慘重。”林大順由外麵跑了進來。
“大統軍想要做什麼?我們雙方不是已經聯盟了嗎?”
林四海一旁說著話,一邊將佩刀握在了手中。
淶水關亂套了。
程然按著林四海所出的主意,派人去通知了附近北府軍的五千營。
為了淶水關的安危,於萬裡特意調了五千人馬就駐紮在開城通往淶水關的路上,為的就是以防不側。
當消息送過去之後,北府軍顯然是有些不樂意參與這樣的事情,所以隻是派來了一統兵馬,五百騎而已。
本著走一個過場的想法而來罷了。
眼見北府軍的騎兵到了,加下關外大統軍一直在大罵,表現的很囂張、很不滿,想著也不要等天亮了,程然這就在半夜打開城門,放對方進來。
初時,大統騎兵表現還好,雖然嘴上罵著,卻沒有動手。
但當三千騎兵進入到了關內之後,突然就毫無征兆的開始殺人。
程然首當其衝,完全沒有準備的他,被羅漠然一刀就給削去了腦袋。
主將戰死,之前又沒有絲毫的防備之下,宣軍就吃了大虧。
沒有統一的指揮,甚至連預案都沒有,將不知兵、兵不知將,借著這個機會,三千大涼騎兵那是橫衝直撞,亂殺一通。
五百北府軍衝了出來。
隻是人數太少,很快就被大涼騎兵所針對,被重重包圍之下,同樣是損失慘重。
林四海帶著兒子還有親兵殺了過來,在他的喊聲之下,倒是聚集了一些守軍,但這些人戰力平平,在大涼騎兵的幾次反複衝擊之下,損失極重。
就連林四海,都受了傷。
若非是林大順帶著親兵拚死保護的話,怕是他的小命都可能會丟在這裡。
戰鬥一直持續到天亮,直到聞訊而來的北府軍主力趕來,羅漠然眼見時機差不多了,這才帶著大涼騎兵撤出了淶水關,留下了滿地的狼藉,以及一地的屍體。
程然被殺、衛國公受傷,連糧倉都被點燃,付之一炬。
天亮時,於萬裡帶著北府軍主力趕到這裡時,看到的就是這樣的一幕。
通過被留下的敵人屍體,於萬裡已經可以確定對方不是大統軍,而是大涼騎兵的事實。
隻是這個時候才知道這些,明顯有些晚了。歎了口氣,於萬裡下令北府軍接管淶水關的防務。跟著就騎馬來到了受傷的林四海麵前。
“衛國公,得罪了。”
事情出了,總是要有人出來頂缸。
程然已死,指責不得。那一切的責任就隻能由林四海來扛。
要知道,名義上,林四海還是朝廷派到淶水關的守關大將。出了這樣的事情,他本身就有責任。
林四海是明白人,他沒有為難於萬裡的意思,主動配合被帶了下去。跟著於萬裡就寫了奏折,著人以八百裡加急的速度送向了昌都。
“傳令,沒有本將軍的命令,誰來也不得開關,不然——斬!”
昌都城。
宣明宗看到急報的時候,已經是大戰發生一天半以後的事情。
看到急報上所說,程然被殺,守關將士一戰死傷五千餘,連糧草都被儘毀的時候,氣得一拳就砸在了龍案之上。
“廢物,都是廢物。”
宣明宗有生氣的理由。
對於淶水關,他還是十分看重的。
他還是攝政王的時候,就調了不少的糧草送往那裡,為的就是把淶水關打造成第一鐵關,以保證自己的統治地位不會動搖。
現在好了,那麼多的糧草都被燒了,讓他在短時間內去哪裡再準備那麼多的糧食送往邊關?
沒有了糧草,軍心就會浮動,豈不是更難守的住了。
其實宣國現在是不缺糧食的。
賈平安的高產糧種已經施實兩年,很多權貴與大族的土地上種的都是這些。
收成照以往翻了好幾倍之後,糧荒的問題應該解決了。
但這是應該。
事實上呢?
糧食都被權貴和豪紳所掌控,糧食也在他們手中。
就像是昌都,各個糧鋪的價格一直是居高不下,且還在緩步上漲之中,便已經證明了一切。
權貴與豪紳才不管朝廷缺不缺糧呢,他們隻要利益。
相反,朝廷缺糧還是好事情,至少不用擔心有人會突然的打壓糧價,斷他們的財路。
賈平安隻有一個。
已經不在昌都,各大糧商們不再擔心。
國庫中已經沒有多少的存糧,之前的全部撥付到了淶水關,現一把大火燒了精光。
無糧之下,讓五十萬準備出關出戰的宣軍怎麼辦?
有心想要向權貴和豪紳征糧吧?
可前一陣子剛問人家要了一批,這才過去多長時間,再開口索要,怕是無人會配合。
用錢買嗎?
國庫裡的銀子是有數的,隻出不進,又能堅持到幾時?
“來人呀,宣幾位重臣入殿議事。”沒有頭緒,宣明宗便決定叫大臣來共同商議解決辦法。
杜文淵來了。
他雖然還是首輔之職,但其實已經沒有了多少的權力。朝堂之上,他成為了一個擺設。
這還是因為他有另一層身份,杜氏族長。
而杜氏還是昌都第一大族,有這個光環在,他才沒有被清理掉。
如今真正百官之首變成了毛宇寰,這位被楊敏君尋到,並早早站台在宣明宗一方的人。
除了兩位輔臣,還有六部尚書都趕了過來,大家也看到了於萬裡發來的急報。
“這個大涼,好不要臉,竟然裝扮成大統軍的樣子,偷襲我們,可惡,可惡呀。”
毛宇寰看了急報之後,忍不住出聲斥責。
可也就是喊喊而已,根本就沒有說要如何解決糧草的辦法。
他也是大族出身,成為朝臣的同時,他也要顧及到毛氏的整體利益。所以,捐糧這樣的話,他是絕對說不出口的。
他若是敢帶這個頭,就會成為其它權貴們的共同敵人。
毛宇寰隻是斥責,跟著就閉上了嘴,其它大臣們又何嘗不是如此呢?
現在還能站在大殿之中的,無不是身靠大族之人。
若是不然,根本就逃不掉被清理的命運。
對於沒根腳的臣子,宣明宗說收拾就可以收拾。但有大族做靠山,他也不能隨便動手。
大殿之中,陷入到了沉默與安靜之中。
這一幕,看得宣明宗眼皮直跳。
這就是天天在朝堂之上,口口聲聲說,要效忠大宣的臣子嗎?
現在自己有難了,這些人卻連糧食都不肯拿出來一粒。
他已經從影衛那裡得到了消息,這些大臣們的家中,有的人家糧倉早已經堆滿。但他們寧可放在那裡,變成陳糧,或是讓老鼠偷吃,也不肯拿出來貢獻給朝廷。
這些人,哪裡還有什麼忠心可言?
或許,他們還等著看自己的笑話吧。
但明知道這些,宣明宗卻是半點的辦法沒有。
他總不能因為對方不捐獻糧食,就把他們給抓了,下至大獄吧?
他若是真敢這樣做,那就等著這些人來造自己的反吧。
就在大殿中沉默一片,宣明宗火氣都有些要壓抑不住的時候,下麵站著的兵部尚書許德勇突然開了口,“皇上,其實也不是一點辦法都沒有。”
“哦?愛卿可有什麼主意,請說。”
還是有忠臣呀。
這般想著,宣明宗看向許德勇的時候,眼中全是期待。
希望越大,換回的往往就是失望。
“皇上,不如先把城內準備出征大軍的糧草送到淶水關,以解那裡的燃眉之急,那裡現在更重要。”
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