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於外麵的混亂,北州正在有條不紊的發展之中。
糧種已經種下,所有的良民百姓,都按人頭分配了土地。
不僅如此,賈平安還當眾定了十稅三的農業之策。
即所有的田地,隻需要上繳收存的三成做為稅務,其它七成全部都歸百姓自己所有。
看起來,農業稅當真不低了。但要知道,隻收三成,其它再無稅務。
像是人頭稅、勞役稅、大鬥換小鬥的那些貓膩通通不見了。
且還是按你地裡的收成計算。
糧食打得越多,你交的就多一些。打得少,就少交一些。
如果運氣不好,碰到了天災,顆粒無收,那就不用交稅。如此,百姓怎麼樣也是虧不到的。
這還是秦王分配的土地,若是你有能力去開荒的話,那荒地前三年是不收任何稅賦的。
好的政策就擺在麵前,百姓無不是歡欣鼓舞,直呼秦王萬歲。
百姓就是這般的可愛,你對他一點好,他就可以給你十點的回報。
人心穩了,隊伍自然好帶。
借此機會,賈平安又找來了眾人,頒發了一係列的政策。其中有一條,就是關於讀書之事。
一年之計,莫如樹穀;十年之計,莫如樹木;終身之計,莫如樹人。
教育乃國之根本。
一個國家、一個民族,隻有懂得了道理,才會變得更強,才不會輕易被人所蠱惑。
現在來看,賈平安的學生數量還夠多,勉強可以治理北州之地。但以後地盤擴大了呢?
人才,就是擺在賈平安發展之路上的絆腳石。
七到十三歲的孩童,都要學文化,學知識,這就是一種培養人才的基本方式。
一聲令下,各地學堂開始興建。按著政令上的要求,所有的孩子都要讀書,至少要學會認字。
如果有學習的天賦,也好學之人,可以靠著上學來考取功名,以後便可為官去造福一方。
政令中還特意強調,以後不會有薦官的說法,全要靠考試來篩選人才。
所有官員上任之前都會進行公示,如果有問題,百姓可以進行舉報。
潛意思就是說,以後想要靠拉關係走後門為官,將要成為曆史。
什麼是公平?
這就是公平。
對於百姓而言,這已經是以前不敢想的事情了。
怎麼著,官員上任還要經過他們的認可,如果有疑義,還可以反對?
雖然真正反對的人很少,但光是這份態度就已經讓百姓們欣喜莫名。
以前他們這些泥腿子想要當官,不說是根本不敢想,也隻能說很難很難。縱然就算是考取了功名,也不過是微末之流,想要混上去,不說是絕無可能,但說千裡挑一也並不為過。
身後沒有世家的支持,想在朝廷上有所建樹,根本就是不可能的。即便是成為一個縣令,那背後也要有足夠的勢力支持你才行。
現在好了,這些條條框框都不見了。
隻要學習好、表現好、有能力,就可以為官一任,造福地方,而不在需要看你是什麼出身,身後有什麼人。
當官的誘惑,不要說當時了,就是在幾千年後也一樣是眾人爭恐之事。政令下達,原本無人問津的學堂,竟然瞬間就人滿為患,其中還有不少的女孩子。
政令上可是說了,女子也能當官,隻要表現足夠好,有一些崗位更適合她們。
賈平安要的就是全民學習文化,有自己的認知,隻是拿出一些位置來交給女性,就可以達成這個目的,並不算什麼。
用他們來取代豪紳與大族,讓公平取代特權,基本盤就會更加的穩定。
當更多人得了自己的好處之後,他們就會生出信仰之心。
人民有信仰、國家有力量、民族有希望。
秦軍庇護之下,北州的百姓就不用擔心會有人來打破他們的生活和秩序,這裡就像是一處世外桃園一般。
天慶二年七月。
大統撕毀停戰協議,向大夏邊境開始調集重兵。
荊州,保城。
隨著大戰來臨,氣氛變得異常緊張。
城裡城外,也多了一些巡邏的大夏士兵,他們檢查著來往的每一個行人,但凡是看到誰像奸細,又拿不出身份證明的,通通先抓起來再說。
保城之外的官道旁,可以看到百姓們來來往往,他們都是從博城逃到保城的,為的是可以距離江陽府更近一些,遠離戰火。
怎麼說江陽府也是荊州的政治、經濟和文化中心,這裡布有著大夏軍的重兵。
“殿下,您換上吧。”
衛進如和溢中人拿著一套乞丐服,勸說著楊敏君。
這眼看著就要進城了,相比於其它百姓那衣衫襤褸的樣子,楊敏君的穿著還是有些太過打眼。
一身的錦衣,一看就知道非富即貴。
這般的模樣,放在平時自然是沒有什麼,甚至這身行頭足已嚇退一些想要來問詢他們身份的人。可是現在
馬上就要打大仗了,社會秩序正是最混亂的時候。
此時此刻,那些大頭兵們就成為了無法無天的代名詞,誰知道,他們為了錢財會不會向有身份的人下手?
隻要事情做的乾淨,搶東西都不算什麼,把人殺了也不稀奇。
亂世,人命如草芥。
“不換,一路而來,我就是這身行頭,一點事情都沒有。再說了,那種衣服的味道難聞死了。”楊敏君堅定的搖著頭。
怎麼說她也是一個女人,還是一個愛美的女人。
讓她穿上這種本身就帶著味道的衣服,她心理上根本就接受不了。她也不認為自己這身行頭有什麼不好,可以證明高人一等的身份,有幾人敢來查自己?
沒有看到,其它從自己身邊走過的百姓,都不敢正視自己嗎?就是這身衣服起到的作用。
“殿下,亂世之下,還是應該低調呀。”衛進如捧著衣服繼續出聲勸著。
他很想說,我們現在的身份不宜公開,不然的話,誰知道被抓到後有什麼樣的結果。還是化身成逃難的百姓,更安全一些。
顯然,下人想要勸動主子,可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
楊敏君還是背著手,搖著頭,態度十分的堅定。直到遠處突然有戰馬走來,並迅速向他們這裡靠近著,兩人才不得不停止了爭執。
“你們是什麼人,把路引拿出來看看。”
一名身著百夫長鎧甲模樣的大夏軍走了過來,在他的身後,還有幾十名身穿皮甲的大夏步卒。
“這位軍爺,我們原是齊地的商人,過來是行商的,這是證明。”衛進如連忙陪著笑臉,並伸手入懷,把一張百兩的銀票就遞到了騎馬的百夫長手中。
衛進如他們哪裡有什麼路引,一路而來,全是靠著金錢開道。
多數時候,彆人收了他們的好處,一般就不會多問了。但這一次,明顯不太一樣。
“齊國商人,哼,他們背刺了我們大夏,就沒有什麼好東西。至於你們,我看就是一群奸細,來人呀,將他們都給抓起來。”百夫長收了銀票,但態度並沒有變。
顯然,他的胃口很大,不僅看上了衛進如手中的銀子,還看上了他們這些人。
尤其是楊敏君,雖然有快四十的年紀了,但因為保養的好,尤其是常年身居高位,那養成的氣質,可不是一般女子可以相比。
這種人·妻,其實是很多有bt想法男子的首選。
找一個罪名把人給抓了,然後人財兩得豈不美哉。
至於對方會不會有什麼厲害的背景,嗬嗬,亂世之中,拳頭大才是硬道理,大不了回頭把人殺了,來一個毀屍滅跡就是。
幾十名大夏軍這就持著武器圍了上來,也引得溢中人將佩劍拿出,擺出了要迎戰的模樣。
一看到這個樣子,衛進如就伸手撫額,他知道,今天的事情怕是難以善了。
“呦,竟然還敢持劍反抗,看來你們果然就是齊國派來的探子,來人呀,馬上招呼其它人過來。”騎馬的百夫長不怕反喜。
竟然敢反抗,那就等於是有了實證,如此就算是對方有些關係,隻要不太逆天,他處置起來都不會那麼的麻煩。
這裡距離保城已經不遠,有了動靜後,馬上就有更多的大夏軍趕了過來。
“殿下,我保護您離開。”司徒莊靠了過來,小聲對楊敏君說著。
“不用了,我們不逃了。”楊敏君搖著頭。
兵敗之後,她如喪家之犬一般,如無頭蒼蠅一般地亂走亂撞。
嘴上對眾人說著,尋找新的機會,可她的心中清楚無比,哪裡還來的什麼機會呢?
各國亂戰,誰還會在意一個已經被滅國的苗國皇室?
現在更是要淪落到穿著乞丐穿的衣服奔逃,還要和那些身份下賤的普通百姓一起奔走?
沒有方向、沒有目標、連應該去哪裡都不知道,再逃下去也沒有了意義。
倒不如就這樣被人抓了,或是被人殺了,倒給了一個痛快。
“你們各自逃去吧,我會儘量的拖住他們。”楊敏君終於說了一句人話,願意主動斷後,給其它人離開爭取時間。
隻是這個時候,才想起這些事情,已然晚了。
四周,得了信號的大夏軍是越來越多,人數很快就超過了三百,將道路兩頭都給堵了一個結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