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朱莉處得到的消息，瞬間破壞了吳常的好心情。
難怪他們在突襲格納爾化工廠時，生產蒸汽炸藥的車間內沒看到其他蒸汽議會的成員。
難怪製造大惡臭的重要據點，蒸汽議會要通過希爾斯報，提前告訴亨利，讓他有機會將情報透露出來。
吳常回想著大惡臭事件的種種細節，補全出蒸汽議會的計劃。
從一開始，蒸汽議會所謂的大動作，就不是大惡臭，而是皇家輕武器工廠內的破魔蒸汽衝壓機。
他們先是用籠罩格裡姆蘭的大惡臭，篩選出能在大惡臭中保持行動和戰力的超凡者。
再通過刻意暴露製造大惡臭的源頭，將那些能在大惡臭中行動的頂級超凡者，大部分都吸引到偏僻荒涼的東南部。
這種情況下，即便格裡姆蘭內還留存著能保持行動的頂級超凡者，也不敢輕易行動，必須固守格裡姆蘭的幾處重要節點。
等到這時，蒸汽議會便趁虛而入，聚集所有人手，襲擊皇家輕武器工廠。
至於能夠影響整個格裡姆蘭的大惡臭，為什麼會被作為誘餌，去和破魔蒸汽衝壓機一換一。
吳常眯起眼睛，想起他和奧利維亞見麵時的場景。
蒸汽議會這麼做的原因，恐怕是提前得知聖喬治教堂周圍區域，存在著聖啟教的神國，僅靠大惡臭，無法突入其中。
順著這個思路來看，他們的最終目標，不是奧利維亞，就是代表聖啟教的啟示錄。
毫無疑問，蒸汽議會的大動作已經成功，那代表著他們獲得的破魔蒸汽衝壓機，可以幫助他們獲得正麵突破神國的力量。
再配合他們之前生產的蒸汽炸藥，吳常靈感告訴他，這群家夥很快會帶來大麻煩。
“和平。”
吳常正在思考的時候，一個呼喚聲從真我背後傳來。
真我轉過頭，隻見神之舌表情凝重的看向天空，說道：
“這次天空中凝聚的霧氣，是不是比前兩次更嚴重了。”
吳常順著神之舌的目光抬頭望天，如果說原本籠罩在格裡姆蘭天空的霧霾，還隻像下雨前半陰不陰的天，還能朦朦朧朧透光光亮，能在天空看到一個光點，知道那是太陽或者月亮。
那麼現在格裡姆蘭的天空，便已經脫離了霧霾的範疇，正變成濃厚的陰雲，完全看不到月亮的輪廓。
之前的格裡姆蘭，因為常年彌漫在天空的霧氣，所以被稱為霧之城。
現在，恐怕要管這裡叫陰影之城了。
格裡姆蘭頭頂的霧霾，在位麵土著眼中，是工業化帶來環境汙染導致的結果。
但在玩家的角度，霧霾的濃度，還代表蒸汽根源之力，對位麵規則的影響程度。
每台超凡蒸汽機被玩家發現，霧氣都會濃重一些，可眼下「超凡霧化分離器」被獲取，霧氣濃重得格外厲害，多出的已經不止一點，更像是翻倍。
翻倍……
吳常感受著位麵規則的變化，突然心中有所明悟。
跟隨蒸汽議會行動的超凡者裡，一定有玩家的存在，蒸汽議會獲得破魔蒸汽衝壓機，讓跟隨他們行動的玩家也完成了主線任務二，滿足了蒸汽根源之力影響規則的條件。
所以今晚被玩家獲得的超凡蒸汽機不是一件，而是兩件！
劍星曾說過，蒸汽議會清楚地知道如何影響位麵規則，眼下發生的一切，都是他們在暗中推動的結果。
暴露大惡臭源頭，同時突襲皇家輕武器工廠，一下讓蒸汽根源之力影響加倍，這也在他們的計劃之中嗎。
吳常嘖了一聲，看來這群家夥，沒有表現出來的那麼雜魚。
他不能告訴神之舌等人，已經知道皇家輕武器工廠受到襲擊的消息，隻能說：
“或許是城裡發生了什麼，帶上那兩個黑袍人，咱們這就返程。”
在朱莉的情報中，蒸汽議會搶走破魔蒸汽衝壓機便馬上離開，來不及追蹤。
事已至此，再著急也來不及，返程的路上，他便從駕駛位坐到後排，將返程交給了自動駕駛。
回去的路上，眾人在車內測試著蒸汽規則對超凡之力的影響。
此時籠罩在格裡姆蘭的蒸汽規則，濃度已經接近靈魂蒸汽機所在車間的三分之二。
神之舌等人簡單實驗了幾次，在此刻的格裡姆蘭，所有非蒸汽規則，b級以下需要消耗能量使用的技能，已經全部失效。
其中包括吳常的空間傳送，和影子的隱匿技能。
今後再想隱匿行蹤，快速來到蒸汽議會的據點附近，就沒那麼容易了。
這種程度的限製，對於談判大師、維羅妮卡和白馬這種級彆的玩家，簡直是毀滅性打擊。
a級的能量係技能，並不是多常見的東西，彆說是普通玩家，就算是吳常，他此刻擁有的a級技能也隻有盲淵。
即便在四大組織中，除了最頭部的強力成員之外，普通核心成員，身上最多隻有兩三種a級技能。
談判大師三人的技能本就偏重能量係，技能體係中，b級和c級技能占很大比重。
在如今的副本位麵，他們能發揮出的實力，隻有完全狀態的五成，甚至還不到。
他們如此，副本中其他玩家同樣如此。
大惡臭雖然消失，但一場更加持久，無法更改的大霧霾，卻開始籠罩格裡姆蘭。
而且這場大霧霾的破壞力，還在不斷加劇。
隨著超凡蒸汽機繼續現世，蒸汽規則開始封禁a級技能，封禁不需要能量的被動技能，乃至封禁其他根源技能，也隻是時間問題。
等到那個時候，玩家們隻能依靠身體屬性，以及符合蒸汽規則的技能作戰。
吳常瞟了一眼有些興奮的布克，到時候能召喚出戰鬥摩托的布克，會超越一眾強力玩家，成為秘法騎士團的第二高手也說不定。
回到秘密安全部，吳常本體將朱莉的信息告訴眾人，眾人才明白蒸汽規則暴漲的原因。
為了獎勵玩家們在這次任務中的表現，吳常本體配合雷文頓，很自然的將蒸汽議會相關情報告訴玩家。
能排入蒸汽魅影副本的玩家，聽完蒸汽議會的情報，都知道這份情報起碼價值5的副本探索度。
不止如此，要是麵前的肖恩爵士沒說謊的話，蒸汽魅影副本中，除了加入蒸汽議會外，隻有秘法騎士團勢力，才能獲得這份關於副本boss的情報。
想到這裡，眾人看向和平的目光中多出慶幸和感激。
吳常本體吩咐眾人多留意蒸汽議會的情報，隨後便直奔聖喬治大教堂，向奧利維亞說明格納爾化工廠中蒸汽議會的布置。
一是告訴奧利維亞，大惡臭他已經解決。
二是提醒對方，記得履行她之前的承諾。
再次見到奧利維亞，對方的表現比吳常想象中要鎮定不少。
相比於突然發生的大惡臭，皇家輕武器工廠遭受的襲擊，並沒有讓奧利維亞產生大多動搖。
隨著蒸汽議會計劃的成功，事態比起之前大惡臭時還要糟糕，可越是逆境，奧利維亞越是顯露出屬於王者的從容。
她的目光平靜沉穩，隻是說大惡臭已經結束，朱莉不用再留下保護她，便讓朱莉配合吳常去為大惡臭收尾。
不得不說，奧利維亞雖然年輕，但進入王者模式時的氣場，能給人十足的安全感。
光是看到她的表情，便令人生出麵前的困難，不過是些許風霜，無法擊垮斯蒂蘭的自信。
與前兩次超凡蒸汽機的回收相同，朱莉帶著秘密警察，準備前往格納爾化工廠，回收超凡蒸汽機的剩餘部分。
每次行動完，都少不了朱莉收尾。
吳常趕在朱莉出發前，問了她一個問題。
“今晚的大惡臭，會為格裡姆蘭帶來許多災難。”
“如果沒有我，你會怎麼做？”
原本行走的朱莉，聽到問題後站在原地，整個人如同石化，沒有一點動靜。
沉默了許久，她緩緩開口，說道：
“我……我不知道，但我認為，我恐怕會保持現在的選擇，留在聖喬治教堂，守護女王陛下。”
守護奧利維亞，便代表她不會帶人去格納爾化工廠，代表大惡臭會一直持續下去，直到大惡臭自己平息，或者蒸汽議會主動解除。
他們都知道，今晚會有很多人死於這場大惡臭，也知道如果放任這場大惡臭持續，死去的人會更多。
但朱莉還是選擇了留在奧利維亞身邊。
吳常裝作聽不懂道：“我其實是想問你，你會通過什麼方式，調查出大惡臭的源頭，比如你手下有沒有什麼秘密情報組織。”
朱莉難看的表情有所緩和，輕輕搖頭道：
“秘密情報組織，很難找出蒸汽議會的行蹤。”
“如果真讓我去調查，我應該會請雷文頓他們幫忙。”
吳常笑著說道：“這其實是個不錯的選擇。”
朱莉問道：“不錯在哪兒？”
吳常說道：
“這種選擇，其實在為你提供一個新的思路。麵對你無法做出選擇的問題時，與其一個人鑽牛角尖，困死在原地，還可以向其他人求助。”
“如果你需要，有不少人會向你伸出援手。”
朱莉向吳常微微點頭，說道：“如果真有那一天，我會考慮的。”
“謝謝。”
吳常笑著回應道：“不客氣，這是我應該做的。”
這倒不是客套話，他進入蒸汽魅影副本，除了獲得世界副本的資格，還是來還賬的。
由於克裡斯汀非要當謎語人，讓他無法確定要幫助的聖女到底是朱莉還是奧利維亞，他隻能兩個都先幫著。
當然，這個忙他不白幫。
多幫助的家夥，就當作他破局副本後，吃下蒸汽魅影位麵信仰，吞並聖啟教的補償好了。
吳常本體去往聖喬治大教堂的同時，真我那邊也沒有閒著。
他帶著秘法騎士團眾人，開始調查起帶回來的兩名蒸汽議會成員。
被吳常打爆腦袋的家夥，自然死得不能再死，但被殺意波動打暈的家夥，還留有一口氣在。
吳常先是找到艾琳，讓艾琳幫目標治愈了全身骨折，緊接著他找到神之舌，調配了一杯純天然吐真劑。
神之舌的手藝，連帶有根源之力的大惡臭都能抵禦，撬開一個位麵土著的嘴巴，簡直不要太輕鬆。
很快吳常等人便知道，出現在蒸汽炸藥製作車間的兩名黑袍人，活著的叫劉易斯，爆炸頭叫格納爾，兩人都是蒸汽議會的準議員。
除此之外，兩人都有明麵上的身份。
格納爾是名工業實業家，格納爾化工廠就是他的產業，劉易斯則是格裡姆蘭大學的教授。
兩人都不是蒸汽議會的早期成員，都是在蒸汽議會被雷文頓搗毀過一次，重建時期加入的蒸汽議會。
據劉易斯所說，蒸汽議會的管理十分謹慎，新加入的成員，必須經過三年考察期，才能成為真正的蒸汽議會議員，有資格接受超凡化改造。
組織中各成員之間單向聯絡，成員之間彼此並不認識，為了保證彼此之間的安全，就算是參加集會，他們都全程穿著黑袍，戴著麵具。
他認識格納爾，還是因為兩人曾經共同完成過某個任務，才因此熟識。
正如吳常猜測的那樣，這次大惡臭是突發事件，劉易斯和格納爾也是臨時從他們的聯絡人，一個名為澤維爾的蒸汽議員，臨時得知了計劃。
不隻是這一次，以往的所有行動，包括集會、任務、研究需求等等，都是由澤維爾向兩人傳達。
澤維爾，這個名字吳常感覺有些耳熟，他沒記錯的話，滅口菲利普男爵一家的黑袍人，名字便是澤維爾。
從菲利普男爵的怨念中，能看出澤維爾和菲利普很熟，不出意外的話，菲利普的聯絡人也是澤維爾。
澤維爾既要負責多名外圍成員的聯絡，又負責派遣任務，最後還要負責毀屍滅跡，這麼看他還怪忙的。
之後吳常等人又詢問了劉易斯一些問題，發現劉易斯還真是外圍成員，外圍到像是臨時工。
他們甚至連蒸汽議會的真正目標都不知道，也不知道他們製造的大惡臭，是能夠影響格裡姆蘭全程的重大事件。
確信劉易斯沒有更多價值，吳常便把他當作隱藏獎勵任務扔給玩家們，讓他們試試能不能問出更多線索。
一夜很快過去。
蒸汽議會沒有趁著大動作成功，立即開始下一步行動，而是暫時蟄伏下來，繼續準備著下一次行動。
然而格裡姆蘭除了蒸汽議會之外的勢力，卻都因為他們行動起來。
首先要處理的，便是那些因為大惡臭死去的人。
據不準確統計，昨夜因大惡臭死亡者超過五萬人。
大惡臭是無差彆襲擊，本來是一場人禍引發的悲劇，可問題在於，大惡臭本身不致命，對於身體健康的普通人，大惡臭隻會讓目標陷入虛弱，大惡臭消散後很快就能恢複。
但對於那些身體本來就有重病，或者體內有慢性疾病的虛弱者，大惡臭帶來的後果十分嚴重。
輕則如同約翰造船廠的漢森，病症急劇增加，不休養幾個月難以恢複；
重則一命嗚呼，當場死亡。
“巧合”的是，格裡姆蘭的中產階級和富人們，身體大多健康，睡上一晚便能當作無事發生，精力充沛的抱怨小工廠和工人們缺乏公德心，過度汙染希爾斯河。
而死在大惡臭中的，99是底層工人、無家可歸者和孤兒。
這一現實，讓底層民眾變得格外不滿。
尤其當大惡臭發生後的第二天，回到明燈報的康納和內斯特，根據吳常給他們的情報，寫出一篇大惡臭的源頭，實則來自化學工廠的汙染。
大量含有化學成分的汙水，直接排入希爾斯河，導致河水汙染，波及全城。
該新聞在結尾處點明，工人們當前健康狀況的惡劣，和生存環境的汙染，都來自工廠主的貪婪。
工人們必須行動起來，爭取自己的利益，不能繼續隨之擺布。
否則當下一場大惡臭襲來時，會有更多人永遠沉睡在無名的黑夜，無法醒來。
早餐期間，吳常和雷文頓看著新一期的明燈報，本以為對此反應最大的將是工人們，這篇報道或許會引發新一輪的大罷工。
可是等到下午，兩人才發現，拿著這篇報道真正亮劍的，並非工人們，而是上議院和保守黨的土地貴族。
一名保守黨小將，在《希爾斯報》和《每日新聞》上，引用明燈報的報道，撰寫出一篇文章。
他用大惡臭事件作為切入點，配合之前鬆樹煤礦爆炸案，以及斯隆紡織廠案件，表達出一個核心思想，那便是不受約束，肆意妄為的工業，不僅不會帶來美好的未來，還在摧毀斯蒂蘭。
想要讓工業成為進步的通道，而非帶來災禍的魔盒，他們必須對工業嚴加管控。
不僅是工業製造，環境汙染，還有工人的福利和生活環境。
工業必須在嚴格的掌控下發展，才能對帝國有利，才能有效遏製住工廠主們的貪婪。
為此，他呼籲斯蒂蘭政府設立一個新部門，掌管工業的監管權。
掌握這個部門最合適的人選，便是剛配合廢除《穀物法》，與工廠主們利益不一致的保守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