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德輝!”
“你底線何在?!”
“d性何在?!”
“人民性何在?!”
鐘德輝一進到辦公室,就被劈頭蓋臉的一頓批評。
“領、領導這是怎麼了?我老鐘犯啥錯誤了?”鐘德輝臉上擠出一抹笑。
“啪。”
一份報紙被拍到桌上,那位領導喝一口水,“你自己看看,這是不是你們《每日話題》發的文章?”
“這”
鐘德輝就算不看,也大概能猜到領導說的文章是江弦那一篇《“女兒國國王”朱琳:情陷“禦弟哥哥”江弦》。
此時湊上前掃個一眼,果然如此
“老鐘啊老鐘。”
那位領導把杯子放回桌上,苦口婆心道:“你也是老同誌了,你說說,你怎麼能辦出這樣的事情?”
“領導是,我承認,我這篇文章有點居心叵測,但也沒這麼大的罪過吧?有些地方是有點失實,可是大方向沒錯啊”
“鐘德輝!”
領導一張臉一會兒泛綠,一會兒又紫成塊兒豬肝,“我原本以為和你談談,這件事還有挽回的餘地,沒想到你真是冥頑不靈!”
“江弦同誌拍個戲,你就真把江弦同誌當演員了?你也不想想,江弦他是什麼級彆?”
“我”
其實不能說鐘德輝蠢,做新聞的,拿出這種冒險的魄力很正常。
且江弦最著名的作家身份,確實能讓人忽略掉這位同誌的乾部身份。
這就跟劉國涼一個道理。
因為打乒乓球太出名了,所以在一般人眼裡,都覺得他就是個打乒乓球的嘛,還不能說兩句了?
實際上呢?
實際上人家是正兒八經z廳的乾部。
這種人物的話都敢亂講,那就真要看人家是願意睜著眼還是閉著眼了。
“《每日話題》先停刊整頓吧。”
“停刊?”
鐘德輝一聽急了,“這處分給的也太嚴重了。”
“嚴重?”
領導冷笑一聲,“我還沒說完呢。”
“你鐘德輝作為《每日話題》的主編,社會責任的底線、客觀真實的底線、人文關懷的底線,哪條也沒守住,這次出了這樣的事情,你難辭其咎,先停職等待處理吧。”
“領導這”
鐘德輝一臉不解,張了張嘴,話卻堵在嗓子眼說不出來。
這會兒真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
我鐘德輝做這一切,難道不是為了發行量?!
最後利好的,還不是我們山東的文聯?
怎麼這會兒就把所有責任都歸到我頭上呢?
而且看樣子,連一個願意站出來給我老鐘說話的人都沒有?
一個江弦,就給山東這麼大壓力麼?
山東的文化圈在國內從來都不是弱旅。
孔孟之鄉,禮儀之邦,在當代文學上創造的成績也相當燦爛。
老一輩有蜚聲詩壇的詩人、《詩刊》的掌門人臧克家。
中間一輩有寫出《賣蟹》《內當家》的王潤滋、寫出《月亮知道我的心》《愛情從這裡開始》的尤鳳偉、以軍旅文學聞名的李存葆
小一輩則有憑《透明的紅蘿卜》出名的莫言、剛剛發表《古船》的張煒、剛拿了“魯迅文學獎”的矯健
擁有這支老、中、小三輩作家所組成的文壇“魯軍”,山東文學在國內文學界絕對占據著強大的話語權。
另外,還有個冷知識,在後世,接替鐵寧成為中作協新掌門的張宏森同誌,同樣出自山東。
因此,鐘德輝不是沒想過,自己刊發這麼一篇文章,或許會被江弦追究上來。
但山東文學的強大,給了鐘德輝敢冒險的底氣。
就算得罪你江弦又能怎麼樣?
你的話在京城或許好用,可這裡是山東!
這兒是我鐘德輝的地界,你的話在這裡能頂用?有多人願意賣你的麵子呢?
還是那句話,鐘德輝不是蠢人。
這一切的後果,他在腦中早就提前有過衡量。
如果換個彆人,或許也真的是如他預料的這樣了。
可這回碰到的是江弦。
如今從結果上看,山東文學可以說絲毫沒有猶豫就把他鐘德輝給賣了。
這就是鐘德輝這會兒傻眼的原因。
江弦這個人就這麼惹不起?
山東文學就這麼不願意得罪他?
離開辦公室,鐘德輝趕緊找到自己的老領導那裡,還不等他開口,老領導就一臉怒其不爭道:
“你說你惹誰不行?你非惹他?”
“我”
“你忘了《高山下的花環》了?”
“《花環》?”
見鐘德輝不說話,老領導又開口提醒道:“我是說電視劇。”
“電視劇。”
鐘德輝當然知道了。
《高山下的花環》電視劇版比電影版出得慢,但是不妨礙這部電視劇的火熱。
去年夏天,一共3集的電視劇版《高山下的花環》在電視台一播出,又迅速的火遍了大街小巷,再次掀起了一場《花環》熱。
雖然電視劇版沒有電影版的宏大場麵與明星光環,
但卻以其獨特的敘事節奏與細膩的鏡頭語言,在有限的篇幅內完成了對原著精神內核的深度詮釋。
以電視劇特有的質樸與貼近性,將戰爭的殘酷、人性的複雜和時代的傷痕,緩緩鋪陳在觀眾眼前。
而且電視劇裡的演員,對這部劇的詮釋也絲毫不比差。
趙蒙生用的不是唐國強老師,而是北影廠的另一位“小鮮肉”周裡京。
周裡京是北影78級表演係本科班的學生,而且他是以形象分滿分的成績作為狀元生進入的北影。
要知道,跟他同一級的男學生裡,不僅有“初代唐僧”汪粵、還有張鐵霖、張豐毅、謝園這些知名演員。
所以在顏值上,周裡京是絕對的能打。
在表演上,周裡京詮釋的趙蒙生也不比電影版的差,那眼神一瞪,仿佛能穿透屏幕,直擊你心靈深處,把趙蒙生從最初的“不適應”到後來的“真漢子”這個轉變過程演的比《變形記》還真實。
至於另外一個重要角色梁大娘,用的是王玉梅老師,那演技更是教科書級彆,一出場,慈祥中帶著堅韌的眼神,把人感動的是一把鼻涕一把淚。
總而言之,在一群實力派演員的精心飾演下,在山東電視台精心製作下,再在《高山下的花環》這麼一個好故事的基礎上,電視劇版的《高山下的花環》獲得了巨大成功!
不僅創造了收視率的奇跡,還拿到了當年剛改名的全國優秀電視劇獎,也就是大名鼎鼎的“飛天獎”的連續劇一等獎。
至此,《高山下的花環》不論是電影版還是電視版,都捧得了對應影視領域的最高獎項。
這篇也順理成章的成為當下文學界最受關注幾部名篇之一。
“老鐘啊,咱們不能昧了良心。”
“當初江弦和咱們山東談《高山下的花環》這部的版權問題,那是一分錢都沒要,直接就把電視劇的版權給咱們了。”
“人家賣咱們這麼一人情,咱們山東感謝人家還來不及呢,結果呢?竟然還發了那樣的文章?給人家編造那些個故事?”
“要不要臉了?”
老領導將這件事兒給鐘德輝點破,鐘德輝聽得也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這讓他怎麼反駁呢?
從這樣的角度來看這件事情,那他鐘德輝的確太不是個東西了。
《山東每日話題》因為江弦這事兒觸了黴頭,事情很快傳開,也起到了很好的震懾作用,讓很多蠢蠢欲動準備跟一把風的報刊對江弦心存了幾分敬畏。
當然了,要一棒子把所有發此類文章的報刊打死也是不可能的,因為《趣經女兒國》實在太火了,討論度也的確太高了。
好在這事兒對於江弦和朱琳來說並不算是多大的困擾。
要是他倆隻是普通朋友,那這些胡編亂造的故事,可能會讓倆人都覺得有點兒尷尬。
但他倆就是夫妻。
而且是身份公開的兩口子。
因此要說有多生氣,倒也沒有,而且很快在一篇導演楊潔的訪談文章中,提到了江弦和朱琳的事情。
“汪粵想拍電影,退出了劇組。”
“女兒國王這個角兒,演白骨精的楊春霞想演,我覺得她形象其實也可以,但是她演過白骨精了,女的不能貼臉呀,剛演完白骨精,觀眾馬上又看到女兒國國王跟白骨精一樣,這怎麼能行呢?”
“我當時把征集女兒國國王演員的話放出去了,收到了上千張女演員的照片,不乏有些一笑傾城的美女,但是篩選下來沒一個讓我滿意的。”
“因為唐僧的定力不是一般人可以比的,如果是因為美色動了情,不僅會毀掉了原本塑造的高僧形象,也會讓故事落了俗套,所以女兒國國王不僅要美,更要癡情。”
“當時全劇組急瘋了,找不到合適的唐僧,也找不到合適的‘女兒國王’。”
“最後機緣巧合下我盯上了江弦和朱琳這一對兒夫妻。”
“朱琳呢,大方典雅,眉目含情,跟我理想中的女兒國國王如出一轍。”
“江弦不是演員,他是個作家,但是長得英俊,我說讓他來試試,沒想到一試,還真行。”
“而且我是改過原著,要唐僧在這裡談一點戀愛,動一下心,唐僧確實是高僧,可更是一個活男人。”
“我當時雖然沒說,結果江弦居然真的把這個感覺演出來了。”
“外麵好些人都說他倆因戲生情、假戲真做,好像都對不起各自家庭了似得。”
“我可以負責的說,這種情況是沒有的。”
“而且人家倆人就是兩口子,總不能因為拍了咱這麼個戲,情上再生出一份情吧。”
“”
隨著楊潔這份訪談的內容傳開,江弦和朱琳是兩口子這件兒才終於被影迷們所熟知。
“之前誰說什麼因戲生情的啊,我呸,還不願透露姓名的場務呢,淨扯淡。”
“就是,人這不本來就是兩口子麼?”
“哎呦,這真好啊,我特希望他倆能走到一塊兒,結果人真是一對兒。”
“真好!真挺好的!”
自打《趣經女兒國》播出以後,唐僧和女兒國王就成了當下國內最火的一對兒c。
數不清多少人,因為對唐僧和女兒國王這一對兒c的喜愛,巴望著江弦能和朱琳走到一起。
結果人家倆人本來就是兩口子!
這結果雖然和期待的不一樣,但嗑到c的爽感都是一樣的,都是相同的。
而此時,被嗑的一對兒c正在北影廠搭建的仿清建築群中,參加《末代皇帝》的開機典禮以及記者招待會,認真回答到場記者提問。
因為《末代皇帝》是個中意官方合作的項目,所以這次來的中外記者多達100人。
江弦是開機典禮的座上賓,和他一樣被奉為座上賓的,還有溥儀那本《我的前半生》合著者李文達,以及溥儀的親弟弟溥傑。
說來也有意思,會才開到一半,江弦就看到年事已高的溥傑坐在椅子上睡著了。
國內和國外的電影拍攝習慣還是很不一樣的。
要是《末代皇帝》交到國內電影廠的手裡拍攝,那從江弦這劇本交完到開機,少說還得醞釀和審核個半年時間。
因為國內是計劃經濟啊。
老外就不一樣了。
國外沒有計劃經濟這個概念!
所以貝托魯奇急啊!
這麼大的劇組,每拖一天的時間,他都要白白燒掉一天的錢。
所以這拍片節奏就跟打仗一樣,進度儘可能的往前調、往前趕。
不過該說不說,貝托魯奇也真是該省的省、該花的花。
江弦聽說貝托魯奇給劇組請了一堆意大利廚子過來。
而且他還讓人陸續從意大利送來了22000瓶礦泉水、450磅意大利咖啡、250加侖橄欖油以及4500磅麵粉。
就為了給外國員工弄西餐。
另外呢,劇組裡有個工種叫茶水工。
這種茶水工專門負責甜點、咖啡。
這可真讓江弦體會到了zb主義的腐朽,實在是太會享福。
作為新上任的文化部長,王濛也出席了這次招待會,會後和江弦走到一塊兒,閒侃幾句,忽然提到“金雞、百花”。
“這都六月了,怎麼今年的金雞百花獎連結果都還沒公布?”
“這事兒啊”
王濛意味深長的頓了頓,“還不是因為《芙蓉鎮》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