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不安分(2)(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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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嘩——”

泛著金光的池水,隨著一把餌料撒下,藏於水下的錦鯉蜂擁,轉瞬間餌料一掃而空,不少錦鯉遊動,浮出水麵時張著嘴。

拿著餌料盒的楚淩,俯瞰著眼前一幕,嘴角揚起一抹笑意。

又一把餌料撒下。

魚群湧動。

“陛下,不能再喂了。”

在旁服侍的李忠,看著池中錦鯉,低首道:“再喂的話,恐要撐死不少。”

“朕想叫沒吃到,沒吃飽的吃些。”

楚淩不為所動,抓起一把餌料撒下,看著瘋搶餌料的錦鯉,“可那些吃飽的,卻總是搶在前頭,明知撐的不行,可嘴卻是真實的。”

李忠的手微顫起來。

這哪裡是說錦鯉啊,這分明是意有所指啊!

在禦前服侍這幾年,李忠對天子,除了敬畏再沒有彆的,剛禦極登基時,天子麵臨的是何等境遇,可這才幾年啊,一切就都發生巨變了。

在大虞這一畝三分地上,自詡聰明的不少,總覺得能占據優勢,不被人所知,可結果是他們的墳頭草都一人多高了。

“陛下,羅,申,陳,齊,舒,慶諸王求見。”李忠思緒萬千時,當值羽林官明誌,挎刀行至禦前,畢恭畢敬的作揖拜道。

咯噔。

一聽這話,李忠心下立時一緊。

好端端的,諸王怎麼此時來了。

也是在這一刹,李忠想到了邊榷員額競拍!

“到底是沒忍住啊。”

楚淩將餌料盒遞上,李忠忙上前捧起。

楚淩似笑非笑的看著明誌,“叫他們來吧。”

“臣遵旨!”

明誌作揖再拜。

對於諸王求見一事,楚淩是一點都不奇怪,這幾位都是他的王叔,奉旨就藩各地的,有的子嗣都有二十幾位了。

在皇權專製的統治下,他們是僅次於天子的存在,或許皇權對他們有層層限製,但在各自的就藩地,他們卻是土皇帝般的存在。

也是這樣,才有了百孫院。

這些宗藩的子嗣,但凡沒有成年及冠的,就會被安置到這裡,由內帑撥付金銀,由內廷找尋名師教導。

這也是為了製約宗藩勢力。

可在楚淩看來,這並非長久之計。

楚淩知道,太祖高皇帝行宗藩就藩製,是為了製約與遏製地方大族,畢竟大虞是剛從亂世下出來,中樞是集權不假,但有些事卻力不從心,這就是疆域大的弊端,可話說回來,沒有足夠的戰略縱深,又如何能成為一個強國大國?

就這樣,地方大族得到製約與遏製了。

可隨之而來的,卻是一個新的問題。

那就是宗藩子嗣增多,曾經的小樹,逐步成了枝繁葉茂的大樹。

地方大族,你有各種手段處置。

可宗藩呢?

除非是謀逆這等死罪,像彆的,根本就無法除爵。

這也是為什麼,宣宗純皇帝在沒有登基前,就動過要廢藩的想法,且在禦極登基後這種念頭更強烈了。

對於楚淩而言,他肯定是要解決宗藩問題的。

對外的仗打了,大虞回到正軌了。

擺在楚淩麵前的,主要還是國內的種種,至於對外征伐,是需要有足夠本錢,才能發起的。

如何解決宗藩問題,楚淩不僅想好了,已經步入到實踐了,不叫及冠封王的楚徽就藩,這場鬥爭就已打響了。

“臣等拜見陛下!”

大興殿內,羅王雲,申王英,陳王霸,齊王河,舒王涵,慶王生穿戴著舊式親王服,無不抬手朝禦前作揖行禮。

“免禮吧。”

楚淩撩撩袍袖,神情平靜的看著眼前諸王。

雖說他們身上都流淌著楚氏血脈。

可在楚淩這邊,眼前這六王,對他而言就是陌生人。

在宗藩之中,楚淩就在意兩位,一個是睿王徽,一個是未在世人麵前露麵,被楚淩安排去曆練的楚茂。

在發現楚茂天生神力後,楚淩就花了很多心思,這要是能調教出來,不止能為大虞開疆擴土,今後還是海外開藩的先驅。

兩位同父異母的弟弟,就是兩杆旗幟。

一杆是在中樞任王大臣的旗幟。

一杆是在海外開藩建邦的旗幟。

這也就給大虞宗藩宗室指明了方向,在集中於虞都的大背景下,誰有本事,要麼就在中樞任職,要麼就去海外,在沒有成年及冠前,要統一接受嚴苛的精英教育,受不了也要受著!!

大虞治下不需要廢物。

“諸位王叔來見朕,可是有什麼事?”楚淩沉默了刹那,看著眼神有交流的幾位,語氣平淡道。

“陛下,臣等此來,就是想問問,何時能離都返回藩地。”一行眼神交流下,陳王霸上前作揖,開口道。

“臣等從藩地趕回虞都,是奉詔進行祭祖的,而這祭祖已結束許久,可宗正寺卻遲遲沒有動靜,臣等知道睿王深得陛下信賴,在朝肩負要職,故而有些事保不齊就耽擱了,可這拖的時間太久了。”

“是啊陛下。”

齊王河緊隨其後道:“臣等在十王府住著,這不算什麼,可近來臣等聽到一些流言蜚語,說什麼是臣等賴著不願走,臣等聽後氣憤不已,臣等豈是貪戀之輩!!”

在陳、齊二王講這些時,其他諸王則觀察著天子的表情。

說實話,在數年前,他們根本就沒把這個庶出皇帝放在眼裡,雖說他們也是庶出,可大虞的禮法宗規,早在太祖朝時就定好了。

新君克繼大統沒多久走了,一個年僅八歲的庶出皇子,被拉出來成了大虞新君,這明眼人都知是怎麼回事。

不過造反這種事,他們想都沒想過。

故而逆藩雄、逆藩風他們起兵時,沒有得到他們的響應,他們想的就是關起門來,過好自己的小日子就行。

可隨著時間的推移,這一切跟著變了。

叛亂被鎮壓,這他們料想到了。

可他們沒有料想到,一個本該是傀儡的皇帝,為什麼手段會那麼多,關鍵是一批批人被今上給拉出來。

直到太皇太後薨逝,留下的遺旨把皇太後給廢了,徹底根除了天子的短板,他們這才篤定一點,原來這一切都是太皇太後布下的局啊。

太皇太後是怎樣的脾性,他們會不知道?

也正是因為知道,當初在虞都的人,把一些消息傳給他們時,他們還是不敢確定,可等到他們篤定了。

緊接著大虞發生一件大事,大虞跟北虜宣戰了。

這件事產生的震動很大。

說實話,很多人在當時是不相信的,特彆是通過各種渠道,打探到這場對外之戰,就是今上沒有跟群臣商量,乾綱獨斷下發動了,這不知震驚了多少人。

這其中就有眼前這幾位。

他們是怎樣都想不明白,今上怎麼就敢做此決斷啊,萬一打敗了,這可會叫今上先前掌握的種種,轉瞬間就會敗掉啊。

真到那一步,大虞治下必然有亂子。

也是在這等境遇下,一場接一場的大勝捷報,從虞都傳到治下各地,這又引發新一輪的震動。

大虞贏了,關鍵是還贏的很徹底。

拓武山脈半數被大虞奪占了。

這無疑是平地起驚雷。

太祖、太宗他們在世時都沒有辦到的事,居然在正統朝辦成了,更狠的是北虜祖地還叫出戰精銳給破了,不僅破了,還築壇祭天,京觀揚威,這在當時不知驚住多少人。

也是這樣,使得在外就藩的這幫宗藩,一個個對在虞都的天子心生敬畏,甚至是恐懼。

這也是為什麼,睿王徽以宗正寺之名,頒旨召他們進都祭祖,沒有一個敢猶豫的原因。

他們要是不來,萬一觸怒了天子,把他們的王爵給廢了,那找誰說理去啊。

連北虜都不怕,在虞都的天子會怕他們?

開什麼玩笑啊!!

“怎麼?”

楚淩的聲音響起,沒由來的,羅王雲、申王英等王,這心下不由一緊,因為天子說話的語氣,一點感情都沒有。

他們是天子的王叔不假,可他們在此之前,根本就沒有見過天子,這是有些可笑,但卻是現實。

“諸位王叔,這是向朕告狀來了?”

楚淩向前探探身,看向眼前諸王,“諸位王叔在十王府住著,可是宗正寺有什麼慢待的?”

“沒,沒有。”

齊王河聽後,立時擠出笑容,“臣弟在十王府住著,宗正寺這邊做的很好,臣等主要是離開藩地太久,有些想家了,再一個就是聽到流言蜚語了,不想讓陛下難辦。”

“是,是。”

其他幾人紛紛附和道。

在虞都的這些時日,他們也沒有閒著,是知曉不少情況的,彆看今上跟睿王徽就差一歲,可卻是很親的。

給人的感覺,講句不貼切的話來講,那就是當兒子養的。

對睿王徽的信賴與寵信,在太祖朝,在太宗朝,這都是沒有碰到過的。

他們可不想因為這樣,叫天子以為他們是想給楚徽下絆子,這要是叫天子生氣了,那他們可不知該怎麼辦了。

“合著在諸位王叔的眼裡,各自的藩地才是家,虞都反倒不是家了?”楚淩卻沒有理會這些,直勾勾的盯著諸王道。

“!!!”

這一句話,叫諸王驚出一身冷汗。

虞都有宗廟,這不是他們的家,那哪裡是他們的家?

“陛下!臣等不是這個意思!”

舒王涵立時道:“虞都當然是臣等的家,臣等……”

“既然是諸位王叔的家,那朕為何沒有在宗正寺那邊,收到關於諸位王叔要去祭拜諸陵的奏疏?”

楚淩冷哼一聲,直勾勾的盯著諸王,“祖父,祖母,父皇他們是長眠了,但你們呢?一個個可曾還記過他們?!”

“這些事情你們都沒有上心,反倒是虞都內外出現些流言蜚語,一個個卻如此上心,怎麼?你們就如此迫不及待的想離開,還是說,在你們的藩地,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啊!!”

楚淩的質問,在大殿內回蕩。

禦前這幫宗王,一個個都哆嗦起來。

汗順著他們的臉頰流下。

楚淩不是沒給過他們機會,祭祖是個由頭不假,可他們要真是有心,在來虞都這麼久,會不想著祭拜諸陵?

好。

不祭拜太皇太後,這事兒能說得過去,畢竟不是親生兒子。

但是虞太祖呢?虞太宗呢?

一個是他們親爹,一個是他們親哥。

可他們卻沒有一個想起過的。

也是這樣,他們早就被楚淩定性了,一幫自私自利的精致利己派,這樣的人,如何能離開他的視線。

過去是沒有機會,現在有機會了,楚淩要把他們再給放跑了,那他就是蠢!!

就楚淩知曉的,楚徽是忙,但還會去祭拜。

人跟人不能比較,一比較差距就出來了。

大興殿內發生的種種,在宗正寺當值的楚徽知曉了。

“你說什麼?”

楚徽難以置信的看向郭煌,“那幫老家夥,跑去煩皇兄了?”

“是。”

郭煌微微低首道:“禦前派人傳來的消息。”

“直娘賊的!!”

楚徽拍案而起,“本宮就是太給他們臉了!!走,即刻進宮去!!”

言罷,楚徽一甩袍袖,抬腳就朝堂外走去。

對這幫家夥打的什麼主意,楚徽一清二楚。

不就是想儘快離開虞都,返回他們的藩地嘛。

楚徽要不知曉些秘聞,還覺得自家皇兄不放這幫家夥離開,是不是有些太苛待了,但是楚徽恰是知曉很多的,也是這樣,他才理解自家皇兄為何這樣做。

這幫家夥就不能放走。

放走了,對大虞社稷就是毀壞。

可走著,楚徽卻停了下來。

這叫郭煌、王瑜生疑的看去。

“殿下?”

“不去了。”

楚徽擺擺手道:“皇兄肯定不會理他們那套,現在進宮反倒不好,本宮要想些彆的法子,來敲打他們一番。”

講到這裡,楚徽眉頭微蹙起來。

在得知此消息前,楚徽見了一個人,暴鳶,也是這樣,楚徽知曉了一些事,這也是他此前為何那樣惱怒的原因。

大虞皇族的臉,叫他們之中的一些人給丟儘了。

外臣都查到了,這要不妥善解決,一旦傳開,豈不是叫自家皇兄臉上無光嗎?

‘看來要找那老狐狸了。’

在郭煌、王瑜二人的注視下,楚徽下定了決心,原本有些事,他想等等再說,可局勢有變啊,那就不能再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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