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生敘和李寄也越過了人群,走了過來。
微生敘搶先一步,站在了禹喬身旁:“進去守?”
禹喬聳了聳肩:“也隻能這樣了。”
她一回頭,卻看見了那穿著衣服的骷髏站在不遠處。
微生敘也注意到了她的動作,輕笑道:“他能看得了嗎?”
“反正都跟來了,我們可以假裝他也可以看見。”禹喬招手示意白骨骷髏過來。
祠堂大門緊封,想要進去就得讓李寄施個穿牆術的術法,再配個隱身術。
隻是在大庭廣眾之下表演這個未免也太生猛了一些,為了不嚇到路人,禹喬等四人連帶著骷髏都先跑到附近小巷中變法。
等李寄的術法成真,他們才從巷子裡離開,大搖大擺地行走在街道上,穿過那道厚重的大門,進入了這鎮上的祠堂。
方才禹喬光顧著看那放置在堂內中央的馬皮人繭去了,倒是沒有注意過這祠堂的裝潢,一進來的時候差點被堂內柱子上的一個個馬頭嚇了一跳。
也不知道是誰設計的祠堂,馬的元素也過於多了吧,堂內前後左右各一根柱子,但這四根柱子外表都被巴掌大小的馬頭所占據,密密麻麻地緊挨在一起。
馬皮人繭後是一尊又高又大的彩繪雕像,馬頭人身,著男裝,左手扶桑樹,右手手心捧著一條雪白的蠶和幾個蠶繭。
要不是這堂內還有外人在,禹喬都想冷笑了。
還真有意思。
故事中被迫化蠶的是女孩,生活中養蠶繅絲的也是女孩,而他們卻造了一個性彆為男的馬神來專門供奉。
這馬頭人身的雕像下擺放著好幾個墊子,那位帶著麵紗的新祭司何慧娘就跪在最中間的墊子上,雙目緊閉,一直用著本地話在念著什麼。
這何慧娘身後還有幾個婦女也跟著她念著,那一些拿著武器的壯漢也滿臉肅穆地立在兩旁。
堂內有四根柱子,禹喬與李寄三人交換了眼神,都各自選擇躲在一根柱子後。
不過,禹喬的身後多了一條“小尾巴”。
骷髏架跟在了她屁股後麵。
禹喬回頭看了一眼他,倒是把隨身攜帶的牌位扔給他拿著。
牌位可以說是她這個脆皮人類唯一的武器,禹喬一般出門乾大事都會帶上,好用是好用,但真的很重。
白骨骷髏倒也好好接過,聽話得很。
先前傳聞說這何慧娘性格懶散,不愛乾事,但禹喬今日一見,倒覺得她還蠻勤快的。
一個上午過去了,她還坐在那用本地話念叨著。
她念的語調極其平緩,一點起伏也沒有,最是容易讓人昏昏欲睡,即便是謹慎如李寄都偷偷打了好幾個哈欠,段謁川就更不用說了,這孩子睡得哈喇子都流了出來。
不過,也幸好段謁川睡覺不打呼嚕,不然距他最近的微生敘就往他身上扔幾根銀針。
原先大家也這樣乾等著也無聊,禹喬就做了接近那馬皮人繭的第一人,隻是這馬皮的毛並未褪去,有些礙於觀察。但她將耳朵貼在了馬皮上,的確聽見了有呼吸聲從馬皮下傳來。
這貼耳的動作又讓她發現了一個細節,在這張馬皮上一些不起眼的地方,似乎都被粗針刺穿過。
禹喬眸光一閃,本還想繼續湊近看,卻忽而感覺到有什麼東西隔著馬皮頂了一下她的耳朵。
禹喬一驚,為了不打草驚蛇,還是選擇退回到了原位。
等何慧娘帶著人下去吃午飯了,禹喬和微生敘按照計劃也從祠堂內離開,先到附近小攤裡隨便買些吃食填填肚子,隨後再重返祠堂,繼續看守,讓段謁川和李寄出去解決午飯。
他們剛一換完,何慧娘又帶著人來繼續念叨了。
下午還是如上午一樣乏味無聊。
禹喬幾人都知道重頭戲在晚上,李寄也跟段謁川去補覺去了,微生敘在柱子後看起了醫書,禹喬便觀察起了身旁白骨骷髏。
隻是仍沒有觀察出什麼,禹喬也隻能說上一句這個骷髏頭骨的骨相不錯,若是披上了人皮,應該也算是很五官俊朗。
好不容易熬到了晚上,何慧娘帶著那幾個中年女子和壯漢護衛離開後不久,禹喬四人終於聽到了彆的聲響。
禹喬緊盯著聲源,段謁川抹掉了哈喇子,李寄也將手搭在了妒女劍柄之上,微生敘也收好了醫書。
結果,原來是有一隻老鼠跑過。
禹喬四人皆是滿眼失望。
段謁川一下子就頹成醃菜了,對著禹喬做口型:還要等多久。
禹喬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不知道。
等到段謁川的頭又開始小雞啄米,禹喬終於聽見了一道奇怪的聲音。
這個聲音似乎是從祠堂中央的馬皮裡傳來,聲音很細碎,像是蠶食桑葉的聲音。如果不注意去聽,反而容易被忽視掉。
隻是還沒有等禹喬把這一發現告訴昏昏欲睡的李寄等人,一道更加重的聲響從雕像那邊傳來。
段謁川也被嚇醒了,其餘幾人,包括禹喬在內都不約而同地看向了雕像。
這彩繪雕像前擺著一個案桌,案桌上鋪著一張垂到地麵的黑布。案桌上擺著燭台、香台,還有一些乾果、水果為貢品。
此刻,又有一道重聲響起,果真是從那案桌下傳來的。
李寄此刻已經拔出了妒女劍,放輕步伐,步步接近,禹喬也從身後的白骨骷髏手裡搶過來牌位,同樣跟了過去。
響聲過後是悉悉索索衣服磨蹭間發出的聲響,一道重重的呼吸聲從案桌下傳來。
禹喬注意到那垂至地麵上的黑布被輕挑上了一些,就像是有人在乘機觀察外麵的情況。
李寄也沉得住氣,想等著這案桌下的人出來後,再將裡麵的人抓住。
這案桌下的人也足夠謹慎,觀察後又等了一會兒才終於掀開了黑布,從桌底下鑽出來。
就站在案桌旁的李寄冷笑一聲,頓時將身形亮出,對準鑽出的那人用上了妒女劍。
案板上的燭火跳動得厲害,李寄剛一揮出的劍被迫停下。
正處於劍下的既不是凶神惡煞的妖,也不是獐頭鼠目的人,而是一個估摸著十歲的女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