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真將亡(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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肅慎人兵臨城下,也就顧不上處罰這些女真的小將了,反倒需要捧他們出來,鼓舞女真人的抵抗意誌。

一時間,這十幾個人熾手可熱,高柄等人也是水漲船高。

上京留守撻不野,站在高高地城樓上麵,麵帶得色。

他沒有參加過皇帝親征,對於七十萬大軍的潰敗,撻不野認為純屬是因為皇帝是個草包。

七十萬打兩萬五,就是吐吐沫,也能把對方淹死,至少也能惡心死。

東京之戰,五十餘州陷落,更是渤海人打下來的,和肅慎韃子有什麼關係。

抱著這種想法,撻不野登上城樓,豪氣乾雲,要給近來風頭正勁的肅慎人,當頭一棒。

女真戰士們眠不解衣,枕弋而睡,嚴陣以待等著肅慎人的攻城。

灰蒙蒙的天空,烏雲堆積越來越厚,天色漸漸的暗沉了起來,雪花仍然飄飄灑灑的落下。

從城頭往下看,雪野中的肅慎軍馬營寨一覽無遺,看得清清楚楚。

城頭的士兵,多數聽過肅慎韃子的凶殘狠戾,人人披甲持兵,神色緊張的看著肅慎軍馬營寨。

各人守在戰位之上,抓著兵刃的指節都有些發白,靜靜的城頭偶有動靜,也是將士們緊張的咽下一口冰冷的唾沫。

城牆上每隔三十步,便生起一處火頭,磨盤大的鐵鍋吊在上麵,裡麵的金汁已然燒得沸騰,咕嘟嘟的發出難聞的味道。所謂的“金汁”,可不是金子熬練成水。

煮沸的糞便尿液,美名“金汁”,古代守城多用,不僅可燙殺敵人,且糞便肮臟,傷口多腐,難以醫治。煮開的“金汁”更容易使皮膚潰爛,加快病菌進入人體的速度,加速敵人的死亡,可謂是最早的生化武器。

而且這玩意物美價廉,配合投石器就是“臭名遠揚”的生化炮,又燙又臭的“滾水金汁”不僅膈應敵人,還將敵人燙傷、感染,簡直是守城必備法寶。

城牆下還有軍將在大聲的呼喝下令,催促民夫輔兵將更多的滾木礌石箭簇弩矢搬運上來。

一眾射手,從袋子裡麵取出塗著油脂保存的弓弦弩弦,小心的擦乾油脂,掛在弓臂、弩臂上,默不作聲的調校著弦力。然後排著隊,去到鐵鍋旁,在箭頭上蘸一下金汁。

撻不野漫步在城樓上,見自己麾下的軍將士卒,沉默緊張,人人都繃緊了精神。

“哈哈,肅慎韃子沒什麼好怕的,自古以來人們打了敗仗,便喜歡吹噓敵人有麼勇猛。照我看來,都是些懦夫為了自己遮羞。都說他娘的肅慎人能打,俺撻不野偏不信,就這些矮冬瓜,趴在地上和站著一樣高的蹉鳥,能有什麼本事。

你們是沒出過上京,沒有見過什麼世麵,當初俺去肅慎部落裡傳旨,想睡哪個娘們睡哪個娘們,他們的男人就在後麵看著,屁都不敢放一個。

這種劣貨能有什麼本事,攻破俺著鐵打的上京城?呸!做他娘的白日夢。”

被他這麼一說,城頭的緊張壓抑的氛圍為之一解,有幾個小兵忍不住哄笑起來。

撻不野雖然看似輕鬆,實際上心裡一直在罵娘,上京城那幫廢物,說好的補充兵員,到現在連根鳥毛都沒見到。

十幾個小畜生,不過是殺了一群睡覺的肅慎使團,就被捧到了天上,自己這些為國守城的將士,連他娘飯都吃不飽。

突然,一陣蒼涼的角聲響起,對麵營寨中一隊隊的肅慎騎士奔湧而出,卷起雪塵賤兮兮地在城塞弓弩的射程邊緣往來馳奔。

馬上肅慎騎士們全都大聲呼喝,對著城樓方向笑罵口哨,做足了耀武揚威的姿態,看來十分懂得什麼叫心理戰。

他們越是如此,就越顯得信心十足,不把城上的女真人當回事,果然剛剛緩和一些的女真將士,又一次緊張起來。

不少人手裡的弓箭,得不到射箭的命令就擅自發出,根本傷不到肅慎人分毫,反而換來又一陣嘲笑。

接著肅慎營中又是數聲號角響動,剛剛出來的肅慎騎士漸漸收攏坐騎,向兩邊張開。

人喊馬嘶之聲稍歇,就聽見人踏過雪地的沙沙聲接著響起,這種聲音聚在一塊,能有這個聲響,怕不是得有萬人。

果然,視線當中,近萬名被肅慎韃子擄掠而來的女真生口,穿著襤褸的衣衫,推著一輛輛粗製爛造的排車在雪地上艱難前行。

排車的後麵,還是一群俘虜生口,扛著的幾十架長梯。

肅慎人不是貴霜軍,根本造不出好的雲梯,甚至這些長梯不配被稱作雲梯。

它們既沒有加重的底座,也沒有最上麵的垛鉤,更不用說那些有底座可推動,上麵有懸戶可載十餘甲士直薄城頭的高級貨了。

在這些簡陋粗糙的攻城器械後麵,就是黑壓壓的人群,大多數人凍得臉色又青又白,神情麻木。他們手裡的武器,都是些草草砍削出來的尖頭木棍。

這些俘虜生口有男有女,有老有少,都是上京附近的村落裡的女真人。他們在雪地上掙紮前行,不少人赤足凍裂,就拖出一條條觸目驚心的血痕,每一步都是生死之間的鴻溝。

毫無人性的肅慎騎士策馬在兩邊往來馳奔,大聲呼喝,用劈頭蓋臉的馬鞭催促著大隊生口前行。那冰冷沾血的馬鞭揮舞得呼呼生響,毫不留情地抽打著這些生口。

沒有一個人遮擋逃避,隻是麻木的承受,一步步的朝前挪動。近萬個炮灰組成的黑壓壓的隊伍當中,甚至連一聲呼喊哭號之聲都聽不見。

每一個凶殘的蠻族,都有著類似地炮灰隊伍,就如同當年東夷陣中貴霜人組成的撞令郎一般。

隻不過,現在的這群人,比“撞令郎”們更慘,肅慎人絲毫不關心他們的死活,隻要這群人把攻城器械推到城下,消耗城上守軍的滾石檑木和金汁。

女真人想要擋住這群人的攻擊,隻能把自己的弓箭,石頭和金汁,朝著自己人的頭上發射、澆灌。

這些生口都是上京城外的人,守城的女真兵馬都知道,這裡麵可能就有自己的親人。

縱使在亂世,終日裡廝殺搏命,更多的也是兵對兵,將對將。

驅使著趕赴死地,待之有若豬狗的大場麵,也隻有肅慎人能乾得出來。

城樓的撻不野,也看的頭皮發麻,這些麻木的就跟死屍一樣的同胞,將會生生消耗掉自己給肅慎韃子精心準備的守城武器。

“乾他娘的韃子,忒沒人性。”啐了一口唾沫,撻不野拔刀下令,不許用金汁,隻用弓箭射殺這些生口。

肅慎號角聲又接著嗚嗚響動,撻不野臉上從不耐變成瘋狂,吼罵道:“他娘的有完沒完!”

這次卻是更多的肅慎軍馬開了出來,而且這些開出的肅慎軍馬不同前麵輕騎,人人都披重甲,馬裹毛氈,挎硬弓持長兵,一隊隊洪流也似的湧出。

在最後的卻是人披重甲,馬覆馬鎧的具裝甲騎,寒光閃閃的一大片,足有數百騎之多。

這些重騎兵簇擁著一麵高大的黑色矗旗,矗旗之下,就是攻城的肅慎大將闍母。

闍母是大祚榮同父異母的弟弟,勇猛善戰,每戰突前。

慢慢地,生口們靠近了上京城牆,撻不野揮動令旗,卻看見軍士們互相對視,手動足顫。

他們手中的弓箭,無論如何不敢射向下麵的人群,誰知道裡麵有沒有自己的爺娘妻兒。

闍母殘忍的一笑,拿著馬鞭指著前麵的戰場,笑道:“還是二大王說得對,不見個幾萬個生口的血,能震得住這些女真蠻子?等破城之後,收拾乾淨了,再殺上個幾萬人,讓他們不敢生出反抗的心思,這裡才真正算俺們肅慎人的地方。”

說完之後,肅慎人再次吹響號角,生口們頓時緊張起來,手握著木棍開始向著城樓奔跑。

果然,身後的肅慎人開始射箭,跑得慢的被隨意射殺。

人浪越逼越近,押後督戰的肅慎騎士已經勒住坐騎,停在弓弩射程之外。他們驅趕的生口卻毫不停頓,仍然前行,已然是在女真守軍弓弩的殺傷範圍之內了。

“還等什麼,放箭呐!”撻不野嘶吼一聲,親自率領親兵開始放箭。

女真守軍紅著眼,哭喊著,拔出弓箭朝著自己的親友們射去。

城下的人浪,連衣服都沒有,更彆說盔甲了。城頭一射箭,城下頓時翻到一片,一輛粗製濫造的排車甚而被床弩弩矢射散,木屑四濺,紮入人體。慘叫之聲,頓時轟響而起。

血,一下將這冰天雪地染上了觸目驚心的紅色

城頭的女真人,此時也已經殺紅了眼,哭著喊著把冰冷的箭雨射向麻木的生口。

城下的人,對於肅慎的畏懼,甚至超過了死亡,硬著頭皮往前跑著送死。

“莫做亡國奴,亡國之時,人不如犬”看著這般慘像,遠處的瞭望台上,馬擴低聲跟宇文虛中說道。

高柄神色有些激動,低聲道:“此時不帶著金主逃命,更待何時?”

宇文虛中斬釘截鐵地說道:“我們畢竟是外人,隻能勸,不能帶!女真貴族中,心懷叵測的不在少數,要是我們帶著逃命,勢必會被他們殺了。”

一群人商議一番,決定一起去找蕭奉先,讓這個奸相帶著昏君,一塊逃出上京。

女真在將亡之際,迎來了這麼一群害蟲,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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