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真的貴族，隔三差五就要反叛，根本不看自己的實力，擼起袖子就想當皇帝。
所以曆代女真皇帝，都會加固自己的皇宮，看上去頗為雄壯。
蕭奉先帶著貴霜使高柄進了皇宮的時候，金國皇帝正在愁眉不展，看見三個人趕緊上前問道：“肅慎人打進來了麼？”
可憐的金帝，一年前他還是當世最強的女真國主，帶著國內的許多藩屬去吃頭魚宴。
誰知道那個被他鞭打吊在營外的肅慎頭領，已經率兵攻打到了自己的都城下麵。
蕭奉先眼珠一轉，道：“陛下，肅慎人氣勢如虹，依我看撻不野未必能守住。這幾位貴霜使，頗有高論，想要向陛下進言，臣就把他們帶到宮內來了。”
畢竟現在大金還沒有滅亡，蕭奉先也怕勸說皇帝棄國都而逃，將來會被清算。
貴霜人哪有這個顧慮，就算是大金滅亡了，不過是跑回貴霜繼續做官就是了。
國破之時，風雨動蕩，上京城人心惶惶。
病急亂投醫，也不管為什麼這個時候要聽貴霜人的意見，總比自己在這裡乾著急要強吧。
“你們有什麼高見？”
高柄心中激動地砰砰直跳，天大的功勞就在眼前，得勸著他們往貴霜跑啊。
拐帶金主歸貴霜，馬上就要邁出他娘的第一步了，不愧是為這種大場麵而生的，平時看著蔫兒吧唧的，一下子打了雞血一樣，上前道：“陛下，外臣有話要說！”
東京建康，秋雨淒淒。
蕭曦月的小院內幾個丫倚著牆閒聊，時不時有雨滴彙聚，從梧桐葉上落下。
外麵秋意淒寒，裡頭卻是依舊團花繡簇，暖帳秋紗，葉青的幾個侍妾，卻是一般都穿著各色紗網羅織裙衫，妝扮得曼妙有致，此刻都胡亂在椅子、繡凳上坐著。
葉青自己抱著一兒一女，沒好氣地瞪了她們一眼，罵道：“你們也給我爭點氣，尤其是你。”拿眼瞪著蕭曦月，道：“爺給你的還少了，都被你吃了怎麼著？”
蕭曦月噗嗤一聲笑出聲來，拍了他一巴掌，嬌嗔道：“你說什麼呢，瑀兒都會說話了，你以後彆瘋言瘋語的，教壞了孩子。”
眾人共享其樂融融的天倫之樂的時候，外麵麗兒呼呼喘著進來，撫著胸口道：“夫君，陛下來了。”
葉青將孩子放好，一伸手，幾個侍妾幫他整理好衣袍，披上一個袍子，出到外院迎駕。
客堂內，果然是一身便裝的蔡茂，旁邊的白麵老者，分明就是喬力。
見到葉青進來就要行禮，蔡茂輕笑一聲，道：“無須多禮。”
葉青還是抱拳道：“陛下，今日怎麼有空，來臣這裡。”
蔡茂稍微有些心虛，笑道：“閒來無事，正好喬力說想要來看看仙丹是怎麼煉製的，嗬嗬。”
葉青看都不用看，就知道是蔡茂自己想看，讓喬力背鍋。
他心底冷笑一聲，幸虧老子早有準備，原來葉青為了防止仙丹藥方外漏，一向是由郎中們分工配製之後，讓許叔微擬定最後的方子。
然後煉藥的過程，也是交給了自己府上的那些小道童來做。
畢竟那郭天信，就是倒在煉藥上，自己用這個法子坑人，豈能不防備被人用來坑自己。
他輕輕一笑，道：“既然如此，那就隨微臣來吧。”
在葉青打坐的大殿內，三清神像笑的十分慈祥，端坐在上首。
其下是百十個蒲團，拱衛著一個銅爐，一群小道童正端坐其上，閉目養神。
蔡茂眼光一亮，光著個架勢，看上去就像是真的。
和郭天信那個一比，這裡多麼的仙氣縱橫，那邊就是個百姓家的爐灶。
蔡茂對著三清神像，拜了一拜，然後帶著兩人離開了大殿。
到了外麵走出幾十步，才興致勃勃地問道：“就是這裡麵，每個月出三粒仙丹麼？”
葉青點了點頭，這個藥丸確實不錯，蔡茂最近膚色紅潤，又年輕了不少。不過要說能成仙，長生不老，就純屬扯淡。
不過就是養生保健，外加一點刺激神經而已，反正比吃水銀之類的各種重金屬要好。
蔡茂在葉青的外院亭子裡，和他聊了一會，正要起身外麵來了一個侍衛，說是宰相馮泉求見。
葉青和蔡茂同時一愣，肯定是出了大事，馮泉才會找到這裡來。
“讓他進來。”
不一會侍衛領著馮泉進到院子裡，他上前一拜，馬上道：“官家，女真傳來訊息，金肅慎和談崩壞，雙方已經撕破了臉，女真殺了肅慎國使者，肅慎國出兵攻打上京府，如今正在激戰。”
“沒想到，金人這麼有種！”葉青拍掌讚歎道。
在他看來，金國皇帝就跟蔡茂一樣，都是些事到臨頭昏招迭出，屈膝投降的軟蛋，沒想到還有這麼硬氣的一麵。
本來就是，都已經撕破了臉，還留著他們的所謂使者乾鳥。就拿金與肅慎之間的切骨仇恨來說，沒彆的，就是見麵必死一個，不共戴天而已。
馮泉神色有些赧然，低聲道：“葉青，是我們的人，唆使女真的幾個少年將軍，趁著夜色把肅慎使團一把火燒成了灰。”
葉青也不知道該怎麼說，就是覺得有些想笑，但是又不好意思。
自己精挑細選的這幾個人，實在是國寶級的使者，放在那種主昏臣庸的腐朽王朝，每一個的破壞力都不亞於一支重騎兵。
他沉吟道：“上京城定是朝不保夕，就是不知道金帝要往哪逃。現在完顏淳和完顏昭，在招兵買馬，號稱‘怨軍’八營，金帝未必敢去。
女真的燕王完顏淳，可是親王，又有謀反的前科，我看八成會去西京。”
那裡還有大金的兵馬，而且是忠於皇室，忠於金帝的兵馬，最重要的是，遠離肅慎韃子。
已經被肅慎人嚇破了膽子的金帝，隻想裡肅慎人越遠越好。他自己親率七十萬大軍，尚且打不過，哪裡還有半點決一死戰的勇氣。
蔡茂不甚了解這些軍國大事，但是聽得津津有味，是個很好的聽眾。
葉青和馮泉對視一眼，會心一笑，道：“若是去了，我們在西北的數十萬兵馬，就有了用武之地。隻要女真的各地宗室統兵大將，鬨將起來，為了保住性命和帝位，少不得要向我們求救。
到時候讓他割讓給我們貴霜，才是上策。便是出兵也是名正言順，豈不是強似背起盟約，和肅慎一道伐金要好。”
馮泉附和道：“臣等不願伐金，所為何事？正是等待這個機會。不費我貴霜一兵一卒，還能最大程度利用女真，削弱興起的肅慎人。有時候靜觀其變，也能取得比打了勝仗更大的利益。
若是和肅慎一道把女真滅了，助長了肅慎的氣焰，他們吞並了遼闊的女真之後，勢必南下。自古以來，有幾個強盛異族，不貪戀繁華。”
蔡茂後怕道：“若非兩位愛卿，朕險些被冷靜和馮庸給害了。”
賊廝鳥老王八，葉青心裡暗暗腹誹，老子拚了命阻擋冷靜伐金，你個老賊在後麵看熱鬨，現在成了咱倆的功勞了？你跟我商量過沒有？
真是老而不死是為賊也。